第71章 心中不安

  茶壶的破碎声刺耳,引来了从陆少卿来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的珠翠。
  “小姐……”珠翠怯生生的看着唐善清,唤了声。
  唐善清看到珠翠,气消了一大半,冲她招了招手。
  珠翠连忙来到唐善清跟前,满含期待:“小姐,聿王他……”
  “放心吧,他不会说出去的。”唐善清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陆少卿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跑来就是为了捉弄她!
  闻言,珠翠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笑颜再一次展现,一双眼睛看着唐善清亮亮的。
  唐善清见了也跟着弯起了嘴角,虽然她心中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对于陆少卿今天说的那些话,唐善清并不敢确认他是否只是单纯的说笑。以陆少卿的为人来说,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盯着她,手里又获得了她这么大的把柄,如果只是为了在她面前说笑捉弄,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可现在的她在陆少卿眼里,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能让陆少卿放弃对唐青罗的执着,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总不能说,陆少卿是喜欢上她了吧?这种天大的笑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唐善清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要上的玉蝉,这只玉蝉并不是骆吉文送她的那个,而是准备先给懿德帝的赝品。
  想起那日骆吉文与她说的边关塞外的大漠,和热情奔放的风土人情,唐善清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长期在国外生活的她,对于其实骆吉文说的那些骆象她并不陌生,虽然她所见的,也仅仅是二十一世纪的未来,或许和这个时空有着很大的区别。
  可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到处走走,去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不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吗?
  ……
  唐正林的手指在案上一点一点,清神醒脑的熏香让他保持着大脑的灵敏。对于陆少卿突然的让步,唐正林有些吃不消。
  萧氏为唐正林端上一杯热茶,唐正林想得入神,她也不去打扰,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珠光一跳,惊扰了唐正林的思考。低头看到面前的茶杯,手指轻示,茶水已经开始变凉了。转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萧氏,安静的坐在烛火下。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句话对于萧氏也是极为适用的。
  萧氏人已步入中年,风韵犹存足以看出她当年的美貌。她本就保养的很好,虽然经过一场大病后憔悴了不少,可在这朦胧的烛光之下,萧氏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似是打上了一层柔光。
  唐正林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他揭开萧氏盖头的瞬间。
  萧氏注意到了唐正林的视线,朝他柔柔一笑:“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唐正林心中一动,抓住了萧氏的手。
  “就让它在那放着吧,这些事自有丫鬟去做。你来跟我聊聊,有些事我有些想不通。”
  萧氏闻言也不再去碰那茶杯,而是坐在唐正林身侧,听他将自己的苦恼,安安静静的,在他停下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其余的时间都安静的听他倾诉。
  唐正林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跟萧氏一起谈论事情了,以前,几乎所有事,他都会与萧氏共同商讨,萧氏也总是能在他迷茫的时候为他解惑。他一直以来对他和萧氏的这种关系很满意,真当是应了那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当然,只要萧氏不应抓着柳月灵的事而刁难他。
  萧氏听了唐正林的疑惑,眉头轻蹙,道:“陆少卿此举确实奇怪,以前好的时候他死活不肯答应,现在咱们失势,他反倒同意了。侯爷有没有看清楚他说话的神态,莫不是转成来笑话咱们的。”
  唐正林摇头,道:“我看不像。”
  萧氏仔细想了想,忽然道:“侯爷可听他一字一句说清楚了,是同意要娶三丫头吗?”
  “这……倒也没有,他说的模棱两可的,什么嫡女庶女都一样,可不是说三丫头还能说是。”
  萧氏笑道:“侯爷糊涂了,咱们府上除了三丫头,可还有一个呢。”
  唐正林心中一动:“你是说钰丫头?”
  “正是。”萧氏笑了笑,“聿王好歹也是个王爷,侯爷想,他真能屈尊娶了唐善清吗?真要这么做,还不知道要成多大的笑话。既然要与顺平侯府联姻,又妥协了可以迎娶庶女,那不就是明摆着,要娶唐青钰嘛!”
  唐正林被萧氏说得恍然大悟,一掌垂向手心,双眼放光:“你说的极是!这么一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氏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语。
  唐正林笑够了,忽然转头看向萧氏,萧氏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唐正林竟然在萧氏的两鬓发现了一丝白发。
  唐正林没有来的一阵心疼,抬手将萧氏发丝中的白发拔掉了。萧氏一惊,看见了唐正林手中的白发愣了愣,随即笑道:“瞧瞧,我都老了。”
  一句话说得唐正林极为心酸。红颜终究老区,这个她曾经痴恋的女人,虽然有种种不足,却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唐正林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萧氏做的太过分了。
  这么多年他因为一个情字忍都忍,现在怎么就不能继续忍下去呢?似乎也是从和萧氏闹僵开始,整个家就闹成这幅模样,搞的家宅不宁。
  发妻终究是发妻,能与他一同仪事,陪伴他终老的人,始终就只有这个人呐……
  萧氏的权利重新又收了回来,完完整整的,全部收了回来。
  聂姨娘得知消息后,依旧是爽快的将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和萧氏交接完毕,唐正林对于聂姨娘依旧很满意。
  萧氏重获大权后,影响最大的恐怕就是新月苑的田氏母女了。
  田姨娘在萧氏重病期间,趁机引得唐正林的注意,夺了恩宠,唐正林还甚至为她私下置办了田地和铺子,以此来弥补这些年的忽视。
  当时这份恩宠有多大,现如今等待他的危机就有多大。
  宁静斋抱夏中,烟雾缭绕,冰盆放置在四周的角落,消散了夏日的炎热。萧氏半靠在凉榻上小歇,田姨娘与唐青钰兢兢战战的跪在地上。
  他们已经跪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可萧氏一直没叫他们起来,他们就不能起来。
  下半身已经麻木,唐青钰暗自咬唇,眸中满是隐忍。
  终于,萧氏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珠转了转,是先停留在田姨娘和唐青钰身上。萧氏请咳了一声,知琴忙递上一杯凉茶,萧氏润了润喉咙,道:“她们跪了多长时间了?”
  知琴道:“近一个时辰了。”
  “嗯……”萧氏点了点头,懒洋洋道,“起来吧。”
  唐青钰、田姨娘:“谢夫人。”
  下半身已经麻木,仅仅是起身就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母女二人相互搀扶着,又不敢动作太明显,挣扎着咬牙站了起来。
  萧氏倒也没再为难他们,赐了座。田姨娘与唐青钰又是一阵感恩戴德,萧氏听了却极为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道:“让你们坐哪来那么多废话!”
  田姨娘和唐青钰便不敢再言语。
  萧氏对他们二人的唯命是从极为满意,她点了点头,道:“让你们跪着的原因我就不说了,你们都不是那愚笨的,自己心里清楚。以往的事情我从今以后可以不再追究,可你们今后就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了。若是再越矩,可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是!”田姨娘忙低头应道。
  萧氏缓缓转头看向唐青钰,唐青钰感受到萧氏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
  萧氏冷冷笑了笑:“四丫头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聪明固然好,可也要认亲本分。人的命是天注定的,从出生起是什么,这一辈子就是什么。有上进心是好事,可过分追求自己本不该得到的,这命运怕是要到头了。”
  一句话说得唐青钰再一次跪在了地上。
  萧氏“啧”了一声,道:“我不过两句话,这是怎么了?这要是让你父亲看到了,指不定又要怎么埋怨我呢。”
  唐青钰一脸冷汗:“母亲,女儿知错了,母亲饶了女儿吧。”
  萧氏失势,田姨娘趁机夺宠,所有的一切都是唐青钰在背后出谋划策。萧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有唐青钰心里那些个小九九,萧氏也一清二楚。
  唐青钰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却是从小在她面前亲近的。唐青钰什么性子,萧氏一清二楚。唐青钰想要聿王府的婚事,能以一个庶女之力做出这么多,也是本事了。
  萧氏虽对唐青钰不满,可现在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对于唐青钰的那些不满也可以往后拍一拍。
  萧氏颔首,叫知棋去扶唐青钰起来,继续道:“饶不饶的,得看你今后如何做。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眼下也正好有一个机会,不过我还是得问出来,听听你的意思。”
  萧氏懒洋洋的抬眼看了唐青钰一眼,道:“若选你与聿王府联姻,你可愿意?”
  萧氏的话犹如一记炸雷,将唐青钰惊得猛一抬头。田姨娘也惊讶的看着萧氏,完全不敢相信萧氏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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