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简单朴素

  绕着安平院走了一圈,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种植着一片小竹林,从竹林里钻进去正好是安平院西墙。本就偏僻,再有竹林的遮挡,真是完美的翻墙好去处。
  下摆撩起塞在腰间,骆吉文轻轻一跃,便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安平院新进了下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清。怕被发现赶出去,骆吉文走得十分小心。院西面正是安平院的小厨房,以前柳姨娘还在的时候,甚少出去与公众凑热闹。都是拿了月例,在自己小厨房做一些吃食,简单又朴素。
  柳姨娘没了后,这小厨房就空了下来。唐正林见唐善清身子薄弱,又特许重开了小厨房,这才又重新用起来。
  涮洗房也在这西面,跟小厨房离得很近。大部分粗实丫鬟婆子都在这边干活,骆吉文脸上摆出一个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选了最人多的一条路。
  三躲两躲的饶过,终于来了人少的地方。骆吉文正要往正房走,却突然听到一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仔细一瞧,居然是萧氏跟前的丫鬟知琴,和另一个眼生的丫鬟在安平院的角门那,小声的嘀咕些什么。
  知琴是萧氏跟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在这里?骆吉文停下脚步,正要仔细去看,那边两人却已经告别了。那眼生的丫鬟不知道往怀里放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一溜烟跑开了。
  骆吉文眉头紧皱,心诀不对,便跟着那丫鬟,想要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谁料跟着跟着,背后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啊——!!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尖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大门处挡着他不许进来的丫鬟二丫。
  二丫嗓门不小,这一声尖叫瞬间引来是许多人。骆吉文提腿想跑,心理又惦记这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这么一犹豫的片刻功夫,就被众人围成一团,想跑也跑步了了。
  新来的下人大部分都没见过骆吉文,把他当成了不知道哪来的地痞流氓。一个个惊吓得不得了,得亏着青天白日的抓住了,这要是大晚上出了点什么事,别说留在侯府,怕是命都要没了。
  一边唐善清也听到了动静,匆匆放下手中的账册财物,留下珠云看着房间,带着珠翠去那边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唐善清来的时候,正赶上骆吉文在解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我看未必吧。”唐善清大老远瞧见骆吉文,忍不住开始头疼。就知道一道门没那么简单拦住他。
  二丫见了唐善清,立刻跑到唐善清面前跪下:“小姐,奴婢真的没让他进来,也不知道骆少爷是怎么进来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唐善清连忙拦住频频磕头的二丫,轻声宽慰道:“我知道,快起来吧,这跟你无关。”
  二丫懵懵懂懂的被扶起,见唐善清眼底的温柔,心中松了口气。
  扶起二丫,唐善清斜眼看了骆吉文一眼,冷声道:“骆将军,这墙是用来防范贼人的,可不是用来攀爬的。”
  下人们面面相觑,原来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骆将军骆少爷?果然孟浪,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是翻墙进来的?”骆吉文忽视了唐善清冷冰冰的态度,丝毫没觉得唐善清在讥讽自己是贼人。
  唐善清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大门紧闭,他除了翻墙还能有什么办法混进来,难道地遁术吗?
  不想跟骆吉文再废话,唐善清转身道:“送客。”
  “诶等等!”骆吉文挤出人群,凑到唐善清面前笑道:“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芍药难道没给你送回去?”
  “我就知道,不是我亲手送的礼物你不会喜欢的。”骆吉文给自己脸上贴金,“所以你看,我现在不是亲自过来了吗。”
  唐善清扭头打量起骆吉文,骆吉文见她看过来,还笑眯眯的冲唐善清抛了个媚眼,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下人围在这里,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唐善清轻轻一笑,突然厉声喝道:“骆将军请自重,安平院不欢迎你,还是请回吧。送骆将军离开!”
  说罢,拂袖离去。
  骆吉文暗自着急,除了这发簪没送出去,他刚才看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可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哪怕连提醒唐善清一句都没来得及。
  “骆少爷,小姐请您离开。”二丫本着将功赎罪的心思,连忙又拦住了骆吉文。
  骆吉文瞪着眼睛,看着这个三番两次拦着自己的小丫鬟,十分无语。唐善清那边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点留恋都没有。
  目光四周扫了一圈,安平院的丫鬟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却唯独没看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骆吉文叹了口气,只好无奈暂时作罢。
  将骆吉文一路盯着送出去的,还是二丫。
  骆吉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二丫打探着:“我以前常来的,你们都不认识我。今天你们小姐心情不好,那就算了。下次我再来,可被拦着我了。”
  二丫撇了撇嘴,没说话,又听骆吉文道:“方才我翻墙的时候,可看见一个个子高挑,脸圆圆的丫鬟,眼睛大大的,嘴巴笑笑的,穿着一身褐色粗布衫,是哪里当差的?”
  见二丫没理会,又问,“应该不是负责涮洗的,我见她手指还算纤细,不像是常年泡在水里洗衣服的。裙摆虽然有些污渍,却不是一般的灰土,有些发黑,更像是烧过的柴火的木灰,袖子上还有点油渍,应该是小厨房的吧?”
  骆吉文的一通分析,让二丫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
  骆吉文眸光闪了一闪,更加油嘴滑舌:“那丫鬟长得不错,她叫什么名字?”
  果然是孟浪之人,擅闯小姐院子不说,这么短短的时间居然又看上了别的丫鬟。二丫忍不住瞪了骆吉文一眼,口气不善道:“不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呢,你们总共才多少个人,告诉我呗。”
  “小姐说了,我们安平院的人不是任由你们好欺负的,你死了那龌龊的心思吧!”二丫将骆吉文连推带赶的推出了大门,骆吉文还要再问,咣当一声,大门紧紧地闭在了自己面前。
  脸上原本轻浮的表情渐渐隐去,眉宇严肃,抬头看了眼雪白的高墙,骆吉文身形一动,朝着另一边离去。
  二丫将骆吉文送走,回来复命。唐善清也没了清点资产的性质,让珠云珠翠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见二丫还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唐善清安抚道:“今日这事也不怪你,你受着大门,他从西面翻墙过来,你也看不着。说起来,还是你发现的,本应有赏才是。”
  说着,颔首示意,叫珠云给了二丫一个荷包:“我说过,赏罚分明,你及时发现有功,这便是你的奖励。”
  见唐善清非但不怪罪,还赏了东西,二丫更是激动,一口气将骆吉文在门口的那堆孟浪之言一一说给唐善清。
  唐善清起初笑着听,听到后面,笑容收敛了起来。
  二丫见唐善清原本好好的,突然变了脸色,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渐渐隐了声。
  唐善清回过神来,朝二丫笑道:“我知道了,这里没事了,下去吧。”
  屏退了二丫,珠云奇怪道:“骆少爷好奇怪,怎么会突然对一个丫鬟观察那么仔细。”
  珠翠却不觉得有什么:“骆少爷不一致这样吗,见到个漂亮丫鬟就多看两眼。”
  “可我还是觉得,瞧得也太仔细了些,连什么裙摆衣袖都看的那么清楚。”珠云道。
  唐善清对珠云摆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色,赞叹道:“你说的不错,是有些反常。”
  且不说骆吉文是不是真的好色,但,哪个色鬼放着脸蛋身材不堪,去看那些不相干的,这到底是谗言美色,还是来查探线索来了?
  “二丫说的那个丫鬟,你们可知道?”唐善清问。
  “听这描述,应该是在小厨房打杂的玉桃。”朱翠道。
  “最近可见她跟什么人有来往?”
  “小姐在怀疑玉桃吗?”珠翠声音高了高,“玉桃一直在小厨房,挺安分的,平常跟人话也不多,只喜欢一个人呆着,没看到她喜欢跟谁在一起。”
  唐善清了然,突然朝窗外看了一眼:“你们先下去吧,多看着点那个玉桃,有什么奇怪的行为立刻向我禀报。”
  “是。”
  这边珠云珠翠刚推下,唐善清起身来到窗前,将窗支开。窗外正是那颗海棠树,随着微风摇曳。
  唐善清敲了敲窗棂:“出来吧,你不是想进来吗?”
  “你是说在小厨房打下手的玉桃?”
  就知道他家善清妹妹是个聪明的,他只要稍微那么一提示,就能看出有什么不对。
  骆吉文脸上笑意更满,不再废话:“我翻墙进来后,无意中看到她在角门跟知琴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你可要小心。”
  唐善清挑眉,看着骆吉文调笑道:“骆将军,你这样不太好吧?知琴可是夫人跟前最得宠的丫鬟,知琴代表着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
  “那我还来给你通风报信,白叫夫人一声姑母了是不是?”骆吉文笑着打断唐善清的话,伸手抓住了唐善清的手,“顺平侯府的事情我不管,可我不能白白看着这么漂亮的小姐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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