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历练

  宋琰兴冲冲的跑到后头去找宋楚宜,想在回家之前就同她把这事儿给说定-----家里祖父祖母都是疼他的,决计不想他跟着去冒险,哪怕跟着的是他亲舅舅呢,二老也不会许的,而一旦祖父祖母不答应,大哥就更不叫他走了。他谁都不怕,连宋楚宜也有法子对付,就是怕宋珏这个大哥,只要宋珏一摆脸色,他就如同见了老鼠的猫,不晓得多老实。可大哥又听他姐姐的,只要他先跟姐姐说定了,宋珏一准儿没二话。
  谁知他才到了端慧郡主的正房,就瞧见大表姐崔华鸾领着人刚退出来,不由有些稀奇-----瞧着怎么似乎连门也没进就又要出来?有什么话是华鸾表姐也不好听的?
  崔华鸾见了他倒是亲近,招手把他叫到跟前,虽是外家表姐,可是宋崔两家关系密切,崔应书更是把宋楚宜跟宋琰视如己出,崔华鸾平日是当姐姐的,没有别家那等忌讳。
  把他叫到了跟前,问了他是从前头来的,笑了笑,跟他说前头叶景川来借剑,问他要不要去演武场瞧一瞧。
  崔应书是走文官路子的,手只会握笔杆子,可偏偏就有一把极不错的剑,听说是当年岑尚书的父亲送给他的,他虽然不会用,却也好好藏着,谁知有一天岑尚书说漏了嘴,叶景川就时常跑来崔家借剑去使了。
  宋琰就知道里头的话还没说完,从善如流的应了声,跟着长贵长荣绕去演武场看一遍叶景川练剑,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要用饭了,又要往后头去。
  叶景川却先看见了他,喊了他一声,几步跟上他问他:“你姐姐也同你一同来了?”
  在阳泉和天水镇发生的事宋琰虽没有亲历,却也听当时跟着的青卓等人说过凶险,就连青卓都说,叶景川真是拼了命,在天水镇那段水路上要不是他,宋楚宜未必就能那么顺利。
  他从前听祖母跟大哥的意思,是很满意叶二少爷当他姐夫的,也很是跟着大哥考察了一番叶景川,两人也算交情深厚,可姐姐毕竟没有看上人家。还听说叶二少爷最迟开了年就往福建去了,他本来就立志要去从戎的,现在经了宋楚宜这事,更是下定了决心,镇南王府已经给郭怀英去了帖子,请他多多关照,还听说叶景川预备一边准备武举。
  他挠了挠头应了一声,喊了声叶二哥,竟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
  还是叶景川自己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朝他点了头,重新又问了一声:“你姐姐也同你一同来的?”
  宋琰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说完了又后悔,生怕叶景川心里不痛快。
  “你跟她说,叫她放心,我必不叫我家去裹乱。”叶景川伸手接了长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额头上的汗,站定了脚看着宋琰:“也告诉她,沿海倭患频发,我要提前去闵地了。我祝她同太孙殿下百年好合。”
  抛去宋楚宜不说,其实宋琰是很喜欢同叶景川来往的,当初连宋珏都说叶景川持身正,又有一腔热血,实是个再好不过的正人君子。
  可现在这个且不是要点,宋琰敏锐性如今蹭蹭往上涨,一听叶景川这话就住了脚看他:“叶二哥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你们家裹乱?”
  镇南王府还真没给宋家裹过什么乱,镇南王是一等一的聪明人,跟定了人就是跟定了人,先前亲近东宫的时候就靠的是太孙,如今太子倒了,他们跟太孙的关系俨然又进了一步。这个时候,叶家能给宋楚宜裹什么乱?
  他略微思索一回,脸色就有些差-----若说叶家要给宋楚宜裹乱......他见叶景川踌躇不肯言明,就自己忍不住道:“镇南王府不会是想打我姐夫的主意罢?”
  周唯昭最近天天带着他,就算是去礼部衙门也叫他跟进跟出学东西,因此他私底下早已经喊起了姐夫-----这样喊,一般他提什么要求周唯昭都答应,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叶景川面色有些发白,抿了抿唇,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他过完中秋立即就要去福建,何尝不是为了避开周唯昭同宋楚宜的大婚,如今听宋琰已经叫起了姐夫,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他也并不遮掩,慢慢借着擦汗的空隙恢复了镇定,朝他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我们家虽然有嫂嫂跟太孙殿下是嫡亲的姑侄,可是还是想把这关系绑的牢靠一些。”
  其实这也着实算不得镇南王府见识短浅或是想要同宋家做对------这年头三宫六院都是常理,镇南王府原本就同周唯昭亲近,想着借机把关系加固再加固,也是人之常情。
  宋琰皱起了眉头,道理他自然都知道,可是对象是自己姐姐,那就并没道理可讲的了,他喔了一声,问叶景川:“这事儿叶二哥做得了主?”
  叶景川拍了拍他肩膀,并不讳言:“我家里我是能说服的了的,可旁的往上扑的,却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若是他能,他也想替宋楚宜把前路都铺排好,叫她这一生一世都过的平平稳稳没有波澜,叫她只需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可这到底不是他所能做的了。
  镇南王府跟太孙殿下的关系之亲厚不必说,宋琰也都清楚,若是能不伤和气的解决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其他打着各种注意的,那倒不必顾忌那样多了,他朝着叶景川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叶二哥提醒。”
  叶景川只略笑笑,同宋琰道了别就往外去,长安跟前跟后,挠了挠头叹一口气:“公子也太实诚了些,专程为了六小姐等在这里的,偏还要假托借剑的借口。”
  还是长兴比他机灵,伸手一拽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假托不假托的还有什么要紧?现在宋六小姐跟太孙的婚期都定了,莫不成还能反悔不成?还不如寻个借口,大家彼此面上干净,宋六小姐也不必觉得愧疚。他摇摇头,深觉自家公子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可惜宋六小姐不是跟他相配的人,许是缘分未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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