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余氏
等稍晚一些用了甜点,玉书就来催宋楚宜姐妹几个到明间去:“舅老爷那边差不多了,现在舅夫人正在话别呢。”
几人都慌忙站起身来跟着她朝外走,果然掀开帘子就见二位崔夫人都已经穿好了大氅,见了她们来就笑着叫她们同长辈们道别。
华蓥拉着华仪上前乖巧的跟宋老太太和大夫人辞行,额头上的花佃半点不见晃动,宋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含着笑意忙叫大夫人搀了起来。
崔夫人拉着宋楚宜说话:“听说过几****要进宫去,这回可别怕,皇后娘娘不比那个......好说话得很,尽管放宽心。”
皇后娘娘要见自己?宋楚宜诧异一瞬,紧跟着就点了点头。
余氏又笑着邀宋老太太跟大夫人过几日去她们府上做客:“来京城以后就一直忙着拾掇收拾,竟没得个空儿请亲朋好友聚上一聚,因此想着办个堂会,也算是熟悉熟悉京城里的人了。到时候老太太跟世子夫人可千万赏光来寒舍听个戏吃个饭才好。”
宋老太太含笑点头,又问道:“不知那日都请了谁?”
“常首辅家的老夫人、陈阁老家的夫人并杜阁老家的夫人通通都请了,只是不知人家肯不肯给这个面子,其余也就是给岑大人、镇南王府、英国公府下了帖子,其余的却并没了。”
请的通通都是多少对崔绍庭调任出了力的人,这样宋家混在其中既是姻亲又同样是阁老之一,竟一点儿也不扎眼了。
宋老太太笑着瞧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便笑:“一下子报了这么多名儿,我们难不成比这几位的面子还大不成?自然是要去叨扰一杯水酒的。”
一边就笑着亲自送她们出去。
宋老太太等人都走了,将宋楚宾也打发回房休息,才拉了宋楚宜坐在自己身边,偏过头去问她:“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匆忙?别庄那边出什么事了?”
在宋老太太看来,宋楚蜜的事情终究还是麻烦得很,且宋楚蜜到现在也不肯松口,********的认定了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阻拦了她的幸福,要是她见了宋楚宜,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也是有的。
宋楚宜轻声将今天李婆子的事说了,末了就道:“二哥觉得别庄还是太过松散,不敢带我留在那里,且太孙殿下跟叶二少爷也恰好要回京,干脆就一道回来了。”
宋楚宜跟周唯昭和叶景川的关系竟然好成了这样-----一个毛孩子的满月他们都特意跑去了通州?
宋老太太沉沉的盯了宋楚宜半响,见她眼神清澈神情坦然,不由得暗骂自己多心-----虽然孙女儿在梦里经历过一生,可到底只是个梦而已,现在她这个年纪还是个小孩儿,哪里会想到情情爱爱上面去?
“你做的对,把她们打发走就对了,省的到时候又做出什么不省心的事来,或者叫有心人利用了钻了空子,反而不美。”她拍了拍宋楚宜的手,想了想又叹道:“你二哥担忧的也有道理,别庄那边现在不仅住着涟漪,还有你四姐跟陈姑娘,是该看管的严一些。”
停了停她又问宋楚宜:“你对你这个表舅母有什么印象?”
还真是没什么印象,上一世宋楚宜跟崔家的关系并不亲近,连嫡亲的舅舅舅母都不算很融洽,更别提这些表舅了,闻言就摇了摇头。
宋老太太就笑:“你这个表舅母可不简单,一回来就知道我们家关窍在哪儿,说的话做的事无一叫人不服帖,你以后可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八面玲珑能兼顾所有人还不惹人嫉妒讨厌的人,确实是很难得的。
宋楚宜只接触了余氏这一阵,就察觉到了她对于人心还有别人喜怒的掌控能力,因此并不觉得稀奇,反而对余氏为何插手宋楚宾的婚事觉得好奇:“祖母,怎么好端端的,她会来给五姐做媒?”
“这就是我说的她明白关窍的话了。”宋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宋家树大招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凡事总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表舅母主动提出可以给五姐儿的婚事牵线搭桥,在江阴找个人口简单家风严谨的人家嫁过去。我们也会投桃报李,她家华蓥定了广平伯家的嫡次子,日后也要长留在京城的,我们自然也就要给她多看顾看顾。最重要的,是她还答应到时候带玘哥儿一同去陕西-----你二哥毕竟是个庶出的,虽然日后也能分得些家产,可总不如自己打拼出前程的好......且这样,路也就更平坦了。”
宋老太太微笑瞧着宋楚宜:“最要紧的还不是你五姐,是你二姐。你这位表舅母搭上你五姐只是个人情,实际上却是冲着你二姐来的。”
宋楚宣?宋楚宜想了想就点头,这明摆着不是一个简单的当冰人的问题了。余氏竟是想直接跟伯府挂靠上关系......这显然不是一个女人能决定的事,背后肯定是经过了崔绍庭的授意的。崔绍庭就这么相信他们长宁伯府?
虽然崔绍庭同样姓崔,跟崔家同气连枝,可是这风险会不会冒的太重了一些?哪怕就算是崔应书也不敢拿崔氏全族来赌,始终跟常首辅那头保持着关系......
她回过神,正好听见宋老太太提起英国公府:“沈家倒也有趣,依着庄太妃那边的关系想找太后没找成,如今倒搭上了常首辅......”
她摸了摸宋楚宜的头,看着她有些感叹:“你若还同梦里一样是个普通的孩子,可真是别想斗得过这样专会迎风使舵的人家。”
上一世英国公府要不是这样左右逢源,确实也难有当日地位-----若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看,沈晓海倒也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总能在对的时候跟对的人,错的时候明哲保身。这回京城这么大风浪,他也能全身而退,这可是难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