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此何谓家甚惑之
一行人从广源寺回到傅府,这一日格外的安宁,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似乎在广源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样异常的宁静,却让人感觉越发的不安,隐藏在暗处的波涛似乎随时准备将人吞噬。
傅瑜锦还真没有想到傅瑜婳做事会如此没有头脑,此前只觉得她性子稍显冲动了些,可能就是被二老夫人和八夫人给惯坏了,但是现在看来便是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就如她这般做,倘若自己没有发现这事情真的成了,对她也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还惹得傅家的名声败坏了,真不知道她这样吃力不讨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坏了她的婚事不成。
不要说应天府知府侄子那边因为傅瑜锦的事情,而放弃这门婚事如此作为到底是不是良配,就单单看他的出生便也不算是好的,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傅瑜婳如此倾心。
或许她只是不能接受有人拒绝了自己吧,想来只有她傅瑜婳嫌弃别人,不愿意嫁给别人的份,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拒绝。
傅瑜锦不相信就因为自己和周渊承退婚的事,那边便会打消了和傅家联姻的打算,毕竟如傅家这样的大家族子弟,婚姻可不必小门小户只不过是他们两家人的事,这关系到了两个家族的命运。
不过这就不是傅瑜锦要深究的问题了,她现在对于傅瑜婳那个光长脸不长脑子的绣花枕头很是气恼,这次的事情若不是兰琳仔细说不得自己还真要阴沟里翻船,想想都让人觉得吃了苍蝇似地恶心。
就看二老夫人和八夫人此前的做派,看来事情是必然要瞒下去了,对自己她们也断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傅瑜锦相信原本是对自己动手的事情,傅瑜婳必然会对她们说,就算是不对二老夫人说对八夫人至少也是会说的,既然如此她们很容易便会想到,这突然跑到傅瑜婳厢房外的第三盏灯笼和自己有关。
与其等着别人动手,被动的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可惜了刘琪身边的那个丫鬟,若是有她在事情便会简单的多,但是傅瑜锦手上没有能用的人手,她就算是想要出手把人就下来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便也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大小姐!”白芷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只胖鸽子,正是之前会走渊言送的那两只中的一只。
之前她们去广源寺,白芷便将两只鸽子也带上了,毕竟也不是很远两只鸽子带着也不占地方。
刚回来那会儿忙着整理,也没顾得上看这两只鸽子,但是刚才白芷去给它们喂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其中一只腿上居然绑着字条。
“小墩脚上有一封信!”小墩是白芷给这只鸽子取得名字,还有一只叫小胖,白芷说着将信从鸽子腿上接了下来,她之前没有动一下,直接抱着鸽子便进来了。
傅瑜锦伸手接过,打开信纸,便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昨日看见有人在小姐门外鬼祟私自做主所行之事望小姐莫怪,此人现已在我们手上,小姐要提人随时可以。”
将手中的信纸放进手边的茶杯,随手从头上取了一根发簪将水中的信纸捣碎,盖上茶盅,傅瑜锦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她之前还在想没有人手可以帮忙没能救下那个丫鬟,入籍便有人送来消息,说已经帮她把人给劫了下来。
这信鸽是周渊言送给她的,会想到用这两只蠢鸽子传递信息的只能是周渊言,或者是周渊言的人,然而周渊言早就已经离开了,那这些事情应该就不是周渊言本人做的,极有可能是他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她。
看字条上写的,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能解释的通了,还好不是有人在监视着自己,傅瑜锦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几分,之前是她杞人忧天了。
微微闭上眼,傅瑜锦嘴角勾起一抹笑,不过由此可见这人还真是个得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便已经将事情都给她办好了。
霍然站起身,傅瑜锦沉声道:“走,去大老太爷那边走一朝!”
“是!”白芷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之前大小姐去找大老太爷便吵了起来,这次想必又有事情要发生了吧。
大老太爷看到傅瑜锦的时候颇有些愕然,不知道这丫头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抬头看向傅瑜锦道:“怎么?有事?”
“这次来找老太爷是有一事想让您给我做主!”傅瑜锦朝着大老太爷一福礼,而后道,“想必大老太爷也应该知道了八妹妹的事情了,可是能可能不知道,之前八妹妹让人在我门口多挂了一盏灯,那人原本是冲着我屋里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老太爷微眯了眼看向傅瑜锦,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傅瑜锦却似乎完全没看到大老太爷危险的眼神,只继续道:“那丫鬟来我屋外挂灯笼的时候正巧被我的丫鬟给撞到了,我便把灯笼挂到了八妹妹厢房外了,原以为不过是放个老鼠蛇之类的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却不想八妹妹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傅瑜锦说这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了起来:“这次是我运气,没有着了道,谁知道下次会怎么样,还请大老太爷为我做主!”
说完朝着大老太爷一福礼,微垂了头屈膝站在一边等着大老太爷发话。
“你如今毫发无损,她也算是受了教训,你还想怎么样!”大老太爷看向傅瑜锦的面色有些复杂,且不说傅瑜婳的打算傅瑜锦到底起初不清楚。
就她之前说的话也让他无法辩驳,毕竟谁会想到自己的妹妹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不过以为是一些小恶作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就算她有错,却也是无心之失,反之傅瑜婳的心思就有些太过了。
但是明知道没有什么话能说的,大老太爷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从了傅瑜锦的意:“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我不和你计较,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和你计较!”
此话一出,傅瑜锦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有大老太爷这句话在,傅瑜婳和二老夫人她们就算是想找她的麻烦,也得先掂量掂量。
“瑜锦如今在傅府,这里是瑜锦的家,但是即使是在自己家中,却还如此没有安全保障,实在是不知道何处才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傅瑜锦说完并未起身,而是静静地屈膝等着大老太爷的回答。
大老太爷有些复杂地看向傅瑜锦,“那你说,该怎么样?”
“回老太爷,瑜锦在这里也就再待上大半年的功夫,以后便是出嫁了的姑娘了,大家何不客客气气的,还请老太爷这些年来能保证瑜锦的人生安全,这个家实在是太危险了些。”
“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是你最好也能给我安分点,不要再整这些幺蛾子!”大老太爷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看着傅瑜锦威胁道,“若是被我发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傅瑜锦朝着大老太爷一福礼道:“老太爷也看到了我素来就是个再本分不过的了,只是总有些人喜欢给我惹麻烦,这事情应该怪不得我吧!”
“你不要太过了,适可而止!”大老太爷面沉如水,看着傅瑜锦的眼神凌厉中带着一抹意味不明。
“老太爷放心就是了,瑜锦自会好好保护自己,说什么也要安全地嫁进北宁侯府,傅家和北宁侯府的婚事拖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能以为我的事情再耽搁了,不然老太爷怕是得想办法另找一个来联姻了,原本瑜锦瞧着八妹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呢!”傅瑜锦说话间很是恭顺,但是这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一点恭顺之意。
这便是在警告大老太爷,最好能把事情都解决妥当了不要再让她面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到时候她会做些什么就不好说了,反正她也不是特别愿意成为联姻的工具,说不得她就找个由头把事情搅黄了,让这婚事继续不下去。
而且傅瑜婳这次的事情可实在是不好听,现在是傅家把事情给瞒着,但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但是无论外面的传言怎么样,也只是传言而已。
但是若这个时候身为傅家人的傅瑜锦出口说些什么,那这事情就不好办了,这个外人的闲言碎语和不一样,外人说的就是是十分真,听在别人耳朵里也只能算三分真七分假,但是从自己人嘴巴里说出来,就算是只有三分真,人家也能信十分。
“你别忘了之前自己答应过我的事情,难道你想后悔不成?”
“瑜锦不敢!”傅瑜锦笑道,“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自然是按照计划进行,但是有时候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吗?”
“好!正是好样的!你就是拿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吗?”大老太爷气急反笑,他以为自己已经很高看她的胆子了,却不想她的胆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的多,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真以为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不成?
“老太爷要做什么自然由不得我一个小辈质疑,不过这一家人还是安安心心过日子的好,老是整些有的没的,说不得就会出现一些大家都无法掌控的意外,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发生,我想老太爷也不希望如此。”傅瑜锦抬头毫不畏惧地迎向大老太爷的目光,“您说是吗?”
“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
得到了大老太爷的保证,傅瑜锦一福礼道了谢,躬身退了出去,看着她走出书房,大老太爷不禁轻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
......
而就在此时提留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丫鬟的黑衣人,正一脸的焦躁,他之前以为劫下这个丫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开始他是打算当天晚上找个机会在柴房就把人救下来的,但是实在是太过自信,又太过偷懒,觉得大晚上的寻找机会下手太过麻烦,说不得一晚上就要一动不动的守着。
最后综合考虑,虽说大白天在外面下手可能稍微苦难一点,但是如此做更加干净利索也更加省力,最后便打定了主意等到了外面再下手。
虽说广源寺有和尚在,又有傅家的人守着,但是这一晚上的时间总有松懈的时候,若是能在柴房无声无息的就把人救出来,就不用惊动这些人。
但若是在外面下手势必会和这些人正面对上,虽说在外面对上的人比在广源寺的时候少了不少,但是这样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大了不少,可惜他“艺高人胆大”偏偏要在外面解决。
如今就因为他的一时大意这丫头弄得一身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之前可是以为这事情绝对不会出现问题,是以直接给傅家小姐的字条上便写了人在他手上,要是有用得着的随时和他要人。
这话都说出口了,怎么能落了自己少爷的脸面,说什么也得把人救活了,不然他就真的没有脸见二少了。
......
傅瑜锦从大老太爷书房出来觉得畅快了不少,让这些人虽说不知道大老太爷会怎么解决这件事,但是想来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了,至少这一年的时间,无论是傅瑜婳还是二老夫人或是八夫人都不能给自己找麻烦了。
说真的她是真的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一辈子在后院你阴我一下,我还你一招,到底有多少意义?
傅瑜锦越是这样活着越是觉得没有目标,难不成她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把后院的所有人都打败,但是如此又有什么用,最后自己还不是莫名其妙的死了。
如今的她不过是想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仅此而已,但是总有些人没有事都要搞些事情出来。
大老太爷这边既然已经答应了她,那就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点信用他还是有的,傅瑜锦在这点上还是信得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