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佳人借问似不善

  三房这边只有余氏和傅瑜锦几个,无论怎么说也得都到了,傅瑜锦和傅瑜婉几个规规矩矩地跪在余氏身后,这会儿是宾客最多的时候,她们再怎么着都得熬过去,等到人少了到时可以轮着去歇会儿。
  傅瑜锦倒好,但是傅昱劼和傅瑜玥她们到底还小,真让他们跪上几个时辰,哪里能受得了。
  看着身后已经有些歪歪斜斜的傅昱劼,傅瑜锦心下不忍小声道:“不用那么规规矩矩的,坐下来偷个懒也无碍,有人来了记得跪好。”
  不说有前面的大人挡着,傅昱劼几个坐着跪着也没人能看得出来,就算是有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有谁会和几个小娃娃计较。
  后面几个小的闻言,人都缩了下去,他们跪了那么久都快累死了。
  此时一个小丫鬟从后面绕道而老夫人身边小声问了些什么,而后又悄悄跑了出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丧礼的一应事务都是二老夫人在处理,但是也不能不来灵堂,偶尔下面人拿不定主意的便会进来讨个主意。
  “宜丰廖家诸人,前来扣别姑祖!”外面司仪一声唱和,随后便有一群男男女女走了进来,来人穿着傅家统一准备给亲友的孝服看不出什么,但既是是看面容和头饰便知道不过是一般的庄稼人家。
  看这身孝服应该并不算很远的亲眷,傅家何时有这样的近亲了,傅瑜锦时下有些疑惑,而后一回想刚才司仪说的,又姓廖一瞬便了然了。
  这是老祖宗的娘家人,当初和傅家接亲的时候老祖宗的娘家便只是一般的乡绅人家,都已经八九十年过去了,廖家如今不过是一般的农户人家了。
  方才丫鬟来禀报的想来就是这件事了,廖家只不过是一般的农户人家,但是却是老祖宗的娘家。
  老祖宗嫁进傅家的时候正是前朝最动乱的时候,诸侯割据各处义军肆虐,谁也不知道这天下下一刻会是谁的。
  傅家那时候选择韬光养晦,不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去,是以接亲都是选那些门户清白的,即使是为官的人家都少有来往,老祖宗便是那时候嫁进的傅家,若是现在这样家室的姑娘是断然进不了傅家大门的。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不要说老祖宗的父母兄弟,就连子侄辈的都已经去了,这些年早就和傅家断了往来。
  这茶房的人怕是也拿不定注意,比较是娘家人若是像一般宾客那样怕是不妥当,但是穿孝了便和傅家扯上了,也不知这主人家会是什么意思,便差人来问了。
  不过如今看来傅家对廖家这些远亲还算客气,这也是给老祖宗的脸面。
  廖家诸人行了礼便由丫鬟带着出了灵堂,一行人站在一群达官显贵之间,一个个吓得都不敢动弹分毫,二老夫人看着直皱眉,转身吩咐身后的丫鬟几句。
  随后廖家人便被丫鬟带着去了厢房,想来是怕他们出了乱子,让他们在厢房待着倒也稳妥。
  宾客陆陆续续地都到了,此时便听门外司仪唱喝道:“江南何家诸人,前来拜别!”
  傅家与何家都是南方地区的大族,何家四爷是临安府知府,傅家的丧事何知府自是没有不到的道理,跟着来的还有何家四夫人和几位何家小姐。
  傅瑜锦对何家几位小姐,除了何三爷的嫡女何青伊其他的都不是很熟,何青伊上一世是周渊言的正妻,和她也算是妯娌,自是再熟悉不过的,其他几位小姐也就是来拜访何氏的时候偶尔见过几面,哪里能有什么印象。
  此时看过去自是没有一个眼熟的,只觉得各个眉眼间都有些酷似何青伊,不过何青伊今日没有过来,不过想来也是,这会儿她应该还在应天府。
  宾客一一到来,一个上午下来只走马观花似地看着人来一批又走一批,直到午膳时候才得以起身,此时傅瑜锦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脚也早就跪得麻了。
  余氏还要在这陪着三位老夫人,傅瑜锦带着傅瑜婉他们四个去了内院的宴席处。
  看了傅瑜玥只粗粗吃了几口,傅瑜锦不免皱眉:“多吃些,一会儿可没地儿给你找吃的,还得在灵堂呆着呢。”
  “大姐姐我吃不下!”傅瑜茜一副蔫蔫的样子,傅瑜锦也理解,小姑娘毕竟是第一次经历丧事,说真的她也有些没胃口。
  虽说去世的是自家的老祖宗,但是她们和老祖宗本就只有数面之缘,突然间要面对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不习惯,倒是傅瑜玥和傅昱颉两个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两小家伙都饿惨了,此时也顾不得形象,只想着赶紧把肚子填饱了。
  傅瑜锦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几个丫鬟帮着他们布菜,傅瑜茜不管吃不次得下都逼着她吃了一些。
  中午时候她们可以歇息一个时辰,等过了未时四刻再到灵堂去便成,用过午膳差不多已经到了未时,若是这会儿去屋里歇着,来来回回跑这一趟实际上也歇不了多久不说,若是一觉睡过头了就不好了,虽说有丫鬟回叫,但是几个小的到时候怕是都不一定能叫得醒。
  傅瑜锦便也没带着他们回房歇息,直接找了一处无人的厢房准备在那将就着休息一会儿便算了。
  “傅大小姐!”正走着便见一行人款款而来,正是何家众人。
  傅瑜锦有些奇怪,自己和这些人似乎并不熟悉,但还是朝着几人一福礼道:“何小姐!”
  “傅大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呢!”说话的这位何小姐一身素白色的褙子,身姿纤细似乎一阵风吹来便能把人吹走了似地,说话间眼波流转似是含了一汪清泉在其中。
  “我正准备带着几个弟妹去找个厢房歇息,何小姐要不要一起?”傅瑜锦也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便笑着问道。
  “我还道你家老祖宗刚去了,诸位小姐怕是伤心难自抑,原还想来劝慰一番,如今看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何小姐说着暗叹一声,那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泪,“都说人走茶凉,这人啊,就是这样若是活着才有盼头,走了又有几个人能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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