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吧
“你说什么不感兴趣?”裴宴音量提高了几度。
“就是对男孩子不感兴趣……”杨绍隐隐觉得裴宴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仔细一看,又看不出哪里不对。他挠头道,“我本来是想追求那位姓花的绣师,没想到她跟她的那个朋友关系格外好。”
一路无话,裴宴把杨绍送到家门口,抬了抬下巴:“下车。”
“谢谢裴哥。”杨绍很识趣,不等裴宴赶他就滚下车,转头趴在裴宴这边的车窗旁:“裴哥,听说陈家的那个项目,你没有撤资?”
“我是跟陈老爷子做生意,跟我看不惯陈家兄弟没关系。”裴宴拍开他扒着车门的手,“你突然来问这个事,是在帮谁的忙?”
“陈森的堂妹跟我以前是同班同学……”
“你怎么不说,她还是你前女友?”裴宴左右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你年纪已经不小,不要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该跟着表叔学管理公司了。”
“哥,你是我亲哥。”杨绍知道裴宴对他这行为有些不满,想说几句好听的话来缓和气氛,哪知道裴宴直接关上车窗,把车开走了。
“这古里古怪的性格,哪个女人受得了。”杨绍揉着鼻子,想着裴宴这些年的脾气,摇了摇头。
车内,裴宴一把扯下系在脖颈处的领结,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播放器。
突然落下的雨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裴宴减缓车速,开过一个十字路口,看到路边某个熟悉的身影以后,忍不住减缓了车速。
“说下雨就下雨,车也打不到。”谭圆跟花锦躲在公交站牌下,“花花,你今晚上我家去吧,这边离我家比较近。”
花锦看着打车软件上的排队时间,叹口气:“走……”
“美女,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一辆车缓缓停到花锦面前,没有溅起一点地上的积水。等车窗打开,看清驾驶座的人是谁后,花锦沉默了。
又是裴宴这个不正经男人。
“还傻站着干什么,上车。”看到花锦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裙摆,裴宴满脸嫌弃,“这么大的雨,你还真打算在外面淋雨?”
花锦见雨越下越大,拎着手里的购物袋拉开后座车门,把谭圆一起拉上了车:“裴先生,谢谢你。”
裴宴抬头看后视镜,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花锦握着同伴的手:“旁边有纸巾,你自己拿。”
“哦。”花锦弯腰找出纸巾,抽出两张顺手帮谭圆擦去脸颊上的雨水。转头发现裴宴正盯着自己看,以为他是在好奇谭圆的身份,便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谭圆。”
“你好。”不知道是不是接触的有钱人太少,谭圆莫名觉得这位开车豪车的帅哥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裴宴对她略点了一下头,问花锦:“去哪儿。”
花锦报了谭圆家住址:“先麻烦你送我朋友回家。”
“你们没住一起?”裴宴从副驾驶上找出一条毛巾扔到花锦身上,发动了汽车。
“她跟爸妈住,我住过去不方便。”花锦被毛巾扔了一脸,拉下毛巾道,“就不能温柔点吗,我的妆都被蹭花了。”
“黑灯瞎火的,谁看你的妆怎么样。”裴宴阴阳怪气道,“真不好意思,我确实不如女孩子温柔。”
听他语气不太对,花锦没有回嘴,蹭别人的车,也要嘴软的。
把湿透的裙边卷了卷,顺手把毛巾盖在自己跟谭圆膝盖上,她把一大袋零食全都给了谭圆:“拿去,没什么烦恼是一堆零食解决不了的,一堆不行就两堆。”
“你好心机哦,是不是故意想让我长胖?”谭圆知道自己的坏心情还是被花锦看出来了,所以才特意买了这些她喜欢的零食。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花锦一脸震惊,“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去你的。”谭圆抱着满满一大口袋零食,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真实的笑意,“花花,谢谢你。”
“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两个谁跟谁。”花锦伸手理了理她脑袋上立起来的几根头发,她们现在坐在别人车上,太过隐私的话不适合说,所以只能伸手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明天你在家休息,我看店就行。”
谭圆没有拒绝,她低头看了眼袋子里零食的品牌,失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买这家的东西。”
花锦帮她把购物袋系上:“大品牌商生产的东西,比一般的厂商更安全,我选这个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就是他们家的零食比其他家贵。”
花锦啧了一声:“那也是我们钱包的问题。”
谭圆:“……”
裴宴把车停到小区门外,花锦看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是撑着伞的谭叔。
看着谭叔不停张望的样子,花锦推了推谭圆:“谭叔接你来了。”天下着雨,做爸爸的担心女儿进小区这几步路里淋雨,所以拿着伞提前在门口等着,这样的父女情,或许是很多家庭都能够拥有的吧。
谭圆向裴宴道了谢,推开门下车,几步跑到谭庆的伞下。裴宴的目光落到谭圆手里的购物袋上。等父女二人走进小区大门,他转头问花锦:“你住哪儿?”
花锦报了地址,裴宴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很喜欢圆盼食品公司的产品?”
“嗯。”花锦低着头玩手机,裴宴只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他呵笑一声,“你们绣师,在食物品牌上,也有自己的坚持?”
“没有,这只是我的小爱好。”花锦点着手机,把谭圆拍的美食照发到朋友圈,“我代表不了其他绣师。”
“那我觉得,你这个小爱好应该改一改。”裴宴解开衬衫上面两颗扣子,人前经常穿衬衫领带西装,但他本身是个不喜欢被束缚的人,“圆盼的食品质量也就那样,价格高是因为品牌效应,你没事不要跟钱过不去。”
花锦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片刻:“有这么糟糕?”
“拿这钱来浪费,不如多买一袋水果。”裴宴嗤笑,“圆盼高层管理混乱,现在网红食品如雨后春笋发展起来,生产规模已经渐渐缩小,从神坛上跌下来是早晚的事。”
花锦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半晌后道:“我知道了。”
把车开到花锦说的地方,裴宴看着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的巷口,眉头皱得死紧:“你一个女孩子,就单独住在这种地方?”
“这边租金便宜,离地铁口又近,还是我托朋友帮忙才租下来的。”花锦把膝盖上的毛巾叠好:“裴先生,你没租过房,不知道现在的行情。那些地段好环境好的小区,连一间地下室每个月都要花上几千。”
“手工绣卖那么贵,还不够你花?”裴宴熄了火,从车上找出一把伞,拉开车门绷着脸道,“走,我送你进去。”
“这就不用了……”
“什么不用,这里黑灯瞎火的,万一闹出什么刑事案件,我恐怕就要被警方当成嫌疑人。”裴宴撑开伞,面无表情道,“到时候我的名誉损失谁来赔?”
花锦下了车,躲在了裴宴的伞下。
“人工绣品虽然卖得不便宜,可做一件绣品要花不少时间,而且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人舍得把钱花在这些与吃喝无关的东西上。”花锦低头绕开地上的积水,“你小心,这里有个坑,别……”
话音未落,裴宴就一脚踏了进去,泥水溅了他一裤腿。
“裴先生,要不你把伞借给我,我自己进去吧。”花锦指了指巷子另一头,“穿过这条巷子,再往前面走几十步,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裴宴没有理她,而是撑着伞继续往前走:“这行如此不容易,你就没想过换个工作?”
“学习蜀绣前,我做过不少工作,连给人贴膜这种事,也干过一两个月。”花锦笑了笑,只是笑容隐藏在晦暗的夜色中,让人看不真切。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穿过小巷,裴宴明显不习惯走这种路,走得比花锦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楼下,花锦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看清裴宴裤腿与皮鞋沾满泥水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很好笑?”裴宴臭着一张脸。
“确实有点好笑。”花锦诚实的点头,于是裴宴的脸更臭了。
“是小花吗?”住在二楼的陈老太听到动静,从窗户边探出半颗脑袋,“上次我给你的药酒,你擦完了没有。这两天下雨,你的腿肯定又要疼,要不你过来拿一瓶过去?”
“陈奶奶,我那里还有半瓶呢,谢谢啊。”花锦仰头像陈老太道谢,陈老太盯着她跟裴宴看了几眼,才以探出脑袋时十分之一的速度,把头缩了回去。
裴宴看了眼花锦的腿,“我走了。”
“谢谢。”花锦走进楼道,很快被黑漆漆的楼道淹没。
裴宴回到车上,收到了花锦发来的一个红包,红包上备注是汽油费。
他点开红包,把钱收了起来。
裴:死心吧,你这种不为五斗米的小手段,是不会引起我注意的。
花锦捧着手机,看着裴宴回过来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
繁花:呵,男人,你的倔强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裴宴看着手机,眉头皱成了大大的川字。
这只花孔雀,究竟对哪个性别的人更感兴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