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沈终意餍足地笑：“涂了唇膏。”
  “……”以潇粗鲁地把汤塞进他嘴里, “我看你是想去陪程勇？”
  沈终意道：“我只是催债。”
  以潇还准备说什么, 门被敲开, 主治医生走了进来：“感觉怎么样？如果没问题, 你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话说到一半, 看到桌上的热汤, 立刻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说了，你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以潇一愣，伸到一半的热汤立刻缩了回来。
  她看向沈终意, 对方表情如常，一看就是知道医生的叮嘱。
  她起身，把盒子盖上：“抱歉, 我不知道……他只喝了一点点, 有关系吗？”
  医生道：“我强调过很多遍，术后两三天饮食要清淡, 你这大补汤虽然补身体, 但他至少两三周后才能喝。”
  “……实在不好意思。”
  “你是他的陪护家属？”医生道, “以后细节上要注意一点, 你这么守着, 病人恐怕更容易出事。”
  医生最讨厌的就是不听劝的病人，包括家属, 语气自然重了些。
  “是我说要喝汤的。”以潇还没开口，沈终意先道, “才会让她送过来。”
  医生：“……”
  医生走后, 以潇把保温盒盖上。
  沈终意不满：“我还没吃完。”
  “还吃？想被医生赶出医院？”
  沈终意问：“我被赶出医院，你还会来我身边吗？”
  以潇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冷硬道：“不会。”
  沈终意：“那我这辈子都不出院了。”
  以潇瞪他：“沈终意，说这些话很好玩？”
  沈终意直勾勾地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以潇向来受不了他的眼神，才对视了一会儿便移开了目光：“晚饭要去饭堂打对吗，我去给你打来……”
  “不。”沈终意拉开被褥，“我跟你一起去。”
  “医生准你下床了？”
  “当然，我腿很好，刚刚还洗了个澡。”沈终意道，“腰也还很好。”
  以潇在收拾东西，没仔细听：“行。”
  病人为大。
  刚好是饭点，食堂里病人众多，再加上病人的家属们也都图方便，喜欢在这吃饭，座位都要仔细找才找得到。
  他们排在看起最短的队伍末列。
  以潇手里捧着个保温盒，刘妍女士精心熬的，沈终意不喝，她自然不能浪费，干脆直接带过来伴着饭吃。
  他们两人长相出众，个子又高挑，放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沈终意就算穿了身蓝白相间的病服，仍是帅气。
  周围的人都在盯着他们，不少人在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举起了手机。
  咔嚓。
  察觉到什么，沈终意拧眉，往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对前面的女生冷冷道：“删了。”
  女生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一藏：“我、我没拍你们。”
  “删了。”沈终意不听她解释，重复道。
  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以潇抓了抓他的衣摆：“算了，拍了就拍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被拍倒也没什么关系。
  女生咽了咽口水，还攥着手机，心里暗骂自己的不小心，作出一幅可怜样，嗫喏道：“我没在拍，真的。”
  “删不删？”沈终意未动，嘴角原本的弧度尽消。
  沈终意在拍摄时冷脸惯了，这脸色倒是唬人的很，平时都能把袁俏陆佳吓唬得稳稳当当。
  以潇有些奇怪，但还是放弃劝说，偏过脸道：“姑娘，你还是删了吧，没得到他人允许就乱偷拍，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女生咬咬唇。
  “就是，偷拍被人发现了，就删了呗。”
  “别人都生气了，还死鸭子嘴硬啊？”
  周围的人开始低声斥道。
  “算了算了……删就删。”她躲避沈终意的视线，小幅度举起手机，快速把照片发给自己的同事，然后才把照片删了，“喏，删了。”
  沈终意仍旧目光沉沉看着她。
  “干嘛，还要检查我手机啊？想侵犯隐私？”
  以潇原本是觉得没什么，一听对方这语气也气笑了：“你偷拍还偷拍得这么理直气壮，怎么，把教养也丢手机里一并删掉了？”
  女生一听，也丝毫不脸红，仿佛被骂惯了，她哼了声，转过身去打饭，然后捧着饭盘子大摇大摆离开了。
  以潇多看了她几眼。
  “还在看？”沈终意问。
  “啊……没，我就是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她收回视线，“倒是你，你怎么跟小女生一般见识。”
  终于轮到他们打饭，沈终意上前一步，淡淡道：“她是个记者。”
  以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
  他们的确不是大明星，可他们前段时间却上了几回热搜，最近要不是刚好有两位名气极大的老戏骨二婚，爆了头条把他们的事覆了过去，现在还有得闹的。
  她转身就准备走，被沈终意抓住：“做什么去？”
  以潇：“去看她有没有删干净啊……”
  “你现在去还有用？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可能你的照片都已经被他们整个办公室的人看完了。”沈终意道，“过来，看要吃什么菜色。”
  以潇道：“你刚刚怎么不跟我说？”
  沈终意戏谑道：“我可不想赔手机。”
  “……”以潇瘪嘴，转过身，往里一看，有些惊讶，“医院饭堂的饭菜这么丰盛？”
  里面的菜色多种多样，色香味俱全。
  打饭阿姨笑道：“那当然，食堂也要赚钱的啊，你是不知道，每日多少病人家属要来我们这打饭！小伙子，几床的啊？”
  沈终意道：“9010。”
  打饭阿姨低头看了看，赫然在面前的纸条上看到了9010的备注，抬头道：“小伙子，最近得吃清淡些的。”
  半分钟后，阿姨端着一碗热粥来。
  “来，这是你今天的饭菜……素是素了点，不过先养一阵子身体，再过不久就可以大鱼大肉了哈。”
  沈终意抿唇，接过那碗粥。
  以潇看得发笑，凑到窗口前：“阿姨，麻烦给我打份麻婆豆腐，咸鱼茄子，酥肉，和一份酸甜鱼……”
  沈终意：“你是猪么？”
  “你管我。”
  打饭阿姨乐呵呵的：“能吃是福嘛，我们这的饭菜也不贵，对女朋友可不能小气啊。”
  沈终意点头，一幅受教的模样：“您说的是。”
  “阿姨，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说完，以潇拿出另一个干净的保温盒，“……麻烦把他的粥倒在这里，谢谢。”
  丝毫没有说服力。
  果然，阿姨笑得更欢了：“好好好。”
  把保温盒递出来，她朝沈终意点了点头，“小伙子，好好哄女朋友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沈终意笑了：“好，我会的。”
  以潇还想开口，后面一想，算了，跟一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一个人拿起两个人的晚餐，放在端盘上拿起来，没好气道：“走了。”
  运气好，没晃悠多久就找到了位置。
  她坐下，把热粥端到他面前，其余大鱼大肉，全堆到了自己身前。
  沈终意看了看白粥，又扫了对面正在挑鱼刺的女人，许久都没动筷。
  “干嘛？”以潇从食物中抬头，“别看了，我不会给你吃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沈终意收回目光，拿筷，“起来。”
  以潇一愣，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乖乖直起腰。
  沈终意把鱼拿到自己面前，筷子在鱼身上轻轻掰动，因为只能动用一边手，无法固定鱼的位置，动作稍滞。
  “你要是不方便，就别弄了。”以潇道。
  沈终意不答，两三下就把整块鱼骨挑了出来。
  这算是沈终意的特技，以往高中放学，他们去下馆子时，以潇都能见上一回。
  等他解决完鱼骨，以潇就会凑上去亲亲他的脸，美名其曰是报答和奖励。
  他挑好后，朝她挑了挑眉头，暗示得很明显。
  以潇撑着下巴，忽而笑了，朝他勾了勾指头。
  这倒是让沈终意有些意外，他想也不想便凑上脸去。
  啪。
  她手心轻轻拂过他的脸，跟羽毛刮过似的，又轻又痒。
  女人手间的香味立刻钻进他鼻腔，闻得舒服。
  “刚刚病房里……我还没跟你算账。”她拿回鱼，道，“还敢凑上来？”
  沈终意坐回去，不仅不恼，还笑：“敢。”
  “你朝我勾几回指头，我都会去。”
  以潇微不可见一顿，继续动筷：“……这么大一碗粥，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
  不远处，手机背面牢牢对着他们俩，把他们刚刚的交流全部录了下来。
  手机主人正是排队时遇见的女生。
  沈终意的眼神没错，她的确是一名娱记，但她会出现在这里纯属意外，她的手在偷拍某明星时不慎摔伤，这会正在养伤。
  上次热搜之后，倒是有不少媒体想追这两人的新闻，但不知他们的背景到底是什么，竟然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行踪，就连片场都没人，并且不论怎么问，都得不到答案。
  没想到她住个院，都住出了个大新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