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无神论

  冯蓁果断地顺着杆子爬了过去。根据冯蓁看书得来的经验, 在后宫皇帝算个屁啊,太后才是粗大腿。
  约莫是因为冯蓁并没有得宠, 所以顺太后对她跟以前一般那么疼爱。毕竟得宠的皇后是能跟太后杠的,但是不得宠的那就是太后的一杆枪。
  当然顺太后还是试探了冯蓁几句, “以前见五哥儿待你那般上心,吾还以为……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这样的品貌,没人会不喜欢的。”
  冯蓁笑得有些勉强, 但并未多说什么。
  这倒并不是顺太后在安慰冯蓁,而是她真心认为,男人除非是太监, 否则是绝不会冷落冯蓁这样的绝色美人的。
  两年前顺太后见着及笄后的冯蓁时就已经被她的美貌所震惊,昨日和今日再见时, 才知道美人果然是被造化所眷顾的。
  如今的冯蓁,身上没了两年前的稚气和任性,也没有了城阳长公主在时的那种无忧无虑,添上了淡淡的忧伤。
  那种忧伤淡得恰到好处,不会给人苦楚的感觉, 只让人无比心疼, 心疼得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她眉间眼底那一丝的愁绪抹掉,要让她重现万丈光芒。
  而也正是这一丝忧伤,让人忍不住想去品味,去探究,着了魔似的卷入了她魅力的漩涡。
  即便是顺太后见着如此的冯蓁, 也都再生不出任何打压的心思,只看着她的脸便觉得心旷神怡。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冯蓁,好似也没办法打动已经铁石心肠的太熙帝。
  大婚三日后,冯蓁便搬到了昭阳宫,而前面那两日,萧谡索性就睡在了乾元殿的正殿里,留着皇后独守空闺。
  顺太后倒是想说两句的,但又怕萧谡再拿什么花魁的话来堵她的口,少不得只能私下抱怨,那可是他自己坚持要求娶的皇后。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冯蓁在宫中是个什么境地,想知道的人总是会知道的。
  “哎,我就知道出过那样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会宠她。”肖夫人在媳妇们伺候她用晚饭时道,“再说了,那会儿她被指婚给晋王,晋王可是每天都去长公主府的,早就有人说他俩在孝期便已经亲亲我我了。”
  柳氏道:“可是君姑,那皇上为何还要娶她呀?”
  这话可问着了,肖夫人答不出来,只好道:“帝心难测,我们如何能知道。”她说话时眼睛看的却是冯华与何敬。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包括冯蓁在内。
  只有翁媪觉得自己可能是最清楚的,萧谡对冯蓁是有那么点儿心思,所以才会娶她,但冯蓁自己怼天怼地的作死,得罪了萧谡,这才有了进宫后的冷落。
  戚容道:“那我们怎么办啊 ,翁媪?总不能看着幺幺就如此吧?”
  翁媪想了想,“当初长公主在时,蓄养了不少舞姬,其实都是为了新帝准备的。”
  萧谡的后宫里既然已经收了谢淑妃和何婕妤,那么二个和两百个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冯蓁入宫时,嫔妃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了。如今皇后无宠,各家便又更可着劲儿地送人入宫。
  其中就包括了曾经的城阳长公主府。
  戚容带着翁媪一同递牌子进了宫,想跟冯蓁当面解释这件事,总不能为点儿小事就离心离德。
  冯蓁见着翁媪的时候,翁媪就是一脸的不赞同。也只有公主府的老人才有这样的底气对皇后摆脸色了。
  不过冯蓁也没什么皇后的自觉,翁媪对她摆脸色她看着也就看着了。
  “娘娘,你进宫前奴说什么了?是不是什么情分都经不起消耗?现在吃到苦头了吧?”翁媪不客气地道。
  冯蓁点点头,的确是吃到苦头了,主动把自己关进这鸟笼子子,居然还没吃到肉,萧谡简直就不是个人,上辈子八成是太监投胎来着,冯蓁很是愤愤,压根儿就忘了自己其实是叶公好龙。
  翁媪叹息了一声,“长公主生前在别院养了不少舞姬,皇后娘娘当初也是见过的,如今送了两人进来,娘娘看着办吧,能用得上的就用。身边总要有两个帮手,才好对付那些个世家送进来的人。”
  冯蓁挑挑眉,觉得翁媪说话很有艺术,明明是送人进来分她的宠——当然前提是她有,可说得好似冯蓁还得反过来感谢戚容似的。其实说白了,就是戚容怕她这条船沉了,想要先送点儿救生筏进来。
  冯蓁肯定是来者不拒的,多点儿牌搭子更好,以后再热闹点儿,还能开个街市,玩玩角色扮演什么的。
  翁媪和戚容见冯蓁轻易就应允了,不由松了口气。翁媪又道:“娘娘,你切不可掉以轻心,皇上上次嫌弃何婕妤只是个庶女,如今各府送进来的可都是尽心培养的嫡女,出身高了,眼睛就长天上了,看中的可就不是什么婕妤的位置了。”
  冯蓁点点头,“知道啦,不想当皇后的嫔妃就不是好嫔妃,这个我知道。”
  “娘娘如今怎么还在我,我的?”翁媪简直是恨其不争。
  冯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被念叨了大半日再好的脾气也要磨光了,于是戾气满身地道:“我就想说我,不行吗?”
  翁媪这才意识到,冯蓁已经是太熙帝的皇后了,而不再只是长公主府的小女君了,是以她还能说什么?只能闭嘴。
  话说这一波世家大族送进宫伺候皇帝的女子,萧谡也是来者不拒,但进宫之后位分都不高,清一色的都是封为美人。不过也有例外,蒋府送进来的女儿,乃是蒋家二房蒋太仆弟弟的嫡女一进宫便被封为了九嫔之首的昭仪。
  这样特殊的人当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冯蓁也不例外,她一向是好奇心爆棚。
  蒋寒露的确当得起“昭仪”这个位分。在后宫有冯蓁这个珠玉在前,所有的美人也就算不得什么美人了。但蒋寒露一出现,便叫人心生欢喜,她的美不是寻常意义的美,而是一种天真灵性的美。
  美得让冯蓁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不过那时候冯蓁的天真是装出来的,而蒋寒露的烂漫却是作为掌上明珠被细心呵护出来的。
  冯蓁托着下巴想着,难怪萧谡会看上这位蒋家女君,是谁都会喜欢这种让人一见心里就生出甜味的女君,也算是蒋家运气好吧,所以《长恨歌》写得好啊,“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冯蓁伸手摸牌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在谢淑妃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谢淑妃气得连牌都推了,“皇上竟然翻了蒋昭仪的牌子。”
  此话一出,桌上的其他人,以及旁边观战的妃嫔全都安静了下来,齐唰唰地朝冯蓁看过来。
  本来蒋寒露封昭仪大家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她出身世家,又是嫡女,封昭仪也说得过去,反正她们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吃着肉。
  可如今从未曾召幸后妃的萧谡突然翻了蒋寒露的牌子,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冯蓁也有些生气,瞪着谢德馨道:“谢淑妃,你不会是猜到我在做一条龙就找借口推牌吧?”
  “娘娘。”谢德馨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什么一条龙啊?”
  冯蓁道:“我不喜欢跟没有牌品的人打牌,以后你别来了。”
  谢德馨急了,“什么呀,那这一把算我包牌总行了吧。”
  这个么,冯蓁觉得还能接受,所以点了点头。
  “娘娘,你心里就没点儿想法啊,凭什么让蒋昭仪压在你头上啊,你都还没有……”谢德馨没敢把话说完,因为那样就太伤人了。
  冯蓁伸出手开始洗牌,“我看啊你们就是不会想,不管蒋昭仪的牌子翻不翻,反正也轮不着咱们,所以还是专心打牌吧。这牌千变万化难道还不如侍寝好玩么?”
  冯蓁开始给大家普及知识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侍寝可是疼死人的,前朝不是有个什么美人,侍寝当日大出血死了么?”
  谢淑妃道:“娘娘,我们才不是顾忌自己呢,而是替你忧心,蒋昭仪再进一步就是四妃了,若是生下孩子只怕……”谢德馨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冯蓁身上瞥,生怕她理解能力差。
  冯蓁状似不在意地道:“还早着呢,现在操什么心?”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弄点儿蒙汗药什么的,药翻了萧谡先把龙精吸了。可是旋即她就知道不可行了,想要药翻萧谡,总得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但是好像有许久没见过他了,冯蓁暗自算了算,不由一惊,这皇城虽然不小,但也没大得让人几个月见不着面的地步,除非是有意回避。
  晚上宜人伺候冯蓁卸钗环时,一脸的欲言又止。
  冯蓁忍不住笑道:“宜人,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否则憋成个大胖子就难看了。”
  宜人噘了噘嘴,“皇上,实在是太……”
  负心薄情么?冯蓁笑了笑,所以无神论才是正解,萧谡还在佛前发过誓呢,还不是跟屁一样。
  不过她现在窝在宫里也不算差,虽然没吃着肉,但禁宫是真龙之巢,白息可不少,冯蓁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桃花源越扩越大,溪流潺潺元气满满,第五颗仙桃也看着水灵水灵的,哪怕吃不着萧谡的肉,冯蓁估计再过三十年这桃子应当也能成熟。
  蒋寒露的牌子被翻过之后,萧谡就跟尝着女人滋味刹不住车了一般,接下来的半个月夜夜都召了蒋寒露侍寝,要不是蒋寒露小日子来了,估计还停不下来。
  谢德馨忍不住跟顺太后抱怨道,“皇后娘娘也太窝囊了,就等着看那蒋昭仪最后爬到她头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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