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西凉精骑

  马超握着马缰,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向导,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转眼向导就不见了。
  雾太大了,几步之外就看不到人影,只听得马蹄声声。天色大亮,却看不到太阳的影子。空气又湿又冷,大氅湿乎乎地贴在身上,吸一口气,都觉得里面有一半是水,一直冷到胸膛。
  马超挠了挠手指,一阵刺痛。他疼得直呲牙,暗自咒骂。冻疮折磨得他不轻,碰着就疼,不碰又痒,让人无所适丛。孙策说得不错,这江南的气候与凉州差别太大了,完全是两个世界。人们都说凉州冷,他却觉得这江南比凉州还要冷,夜里盖了两床褥子还冻得瑟瑟发抖。
  “跟上,跟上。”焦仲卿赶了过来,连声催促。
  马超嘟囔了两句,焦仲卿没听清,转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北方人到南方来,最不习惯的就是冻疮了。“回头给你找点獾油,多抹几次就好些了。”
  “你们没有吗?”
  “有啊,习惯了。”焦仲卿伸出手,果然也有,手背都肿了起来,比马超严重多了。“不过你不一样,你是习武之人,血气通畅,只是一时不适合我们这里的气候,适应了就好了。”焦仲卿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郭祭酒说,孙将军的拳法中几式最适合活动掌指血脉,你有机会向将军讨教一下,也许有帮助。”
  “多谢多谢。”马超感激不尽,他真是被冻疮折磨苦了,如果有机会治好冻疮,他求之不得。
  在焦仲卿的引导下,马超等二百骑在浓雾中穿行。浓雾不仅没有拦住他们,反而为他们提供了难得的掩护。中午时分,他们赶到了石城附近,牛渚山南麓。雾气渐渐散去,牛渚山露出了轮廓,宛如仙境。
  马超等人下马休息,从马背上摘下装有大豆的袋子,挂在马脖子上,让战马舔食,补充体力。战马平时可以放牧,战时时间紧张,必须用豆麦等精料喂养,有时候直接用粮食,否则就容易掉骠。一匹马的伙食标准相当于两个成年男子,骑兵的后勤补给因此比步卒昂贵很多。
  他们所领的都是精锐骑士,不用吩咐,自己也知道该干什么。马超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刚啃了几口,有马蹄声响起,一个骑士策马来到马超面前,勒住坐骑,大声说道:“少将军,有人出城了。”
  “什么人?”
  “像是弓弩手,人数不少,有一千人左右。”
  马超将目光转向焦仲卿。焦仲卿也很意外。他们的行动非常隐秘,而且有浓雾掩护,按理说不太可能泄露。他们刚到城外,还没派人去城下打探情况,怎么石城就派人出来。一千人,如果结阵而战的话,马超他们没什么胜算。
  “不要急,先躲起来,看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再说。”
  马超赞同焦仲卿的意见,下令骑士们找地方隐蔽。路边树林很深,雾气又没有完全散去,只要不注意看,即使是从面前经过也很难发现。骑士们牵着马,散入树林,又拍下树枝,将地上的马蹄印扫乱。庞德和马超说了一声,带着两个骑士向前去了,抵近观察。
  过了一会儿,有斥候回报,那些人向牛渚山东麓去了,有可能是从那里绕过牛渚山,赶往江边。他们还注意到了一个特点,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弓弩手。不过他们都很放松,很多人弓弩都没有上弦,不像是备战状态。
  焦仲卿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是去增援周昕的。昨天一战,周昕的弓弩手损失最多,他肯定是连夜从石城调拨弓弩手增援。少将军,这是个好机会。”
  马超也觉得有理,和阎行商量了一下,立刻做出决定。二百骑士从树林中出来,立刻上马,在焦仲卿的带领下向东赶去。走了不远,他们就遇到了庞德派来的骑士。庞德的判断和焦仲卿相似,他也建议立刻出击,将这些没有准备的弓弩手干掉。
  对骑兵来说,弓弩手的威胁远比长矛手、重甲士要高,尤其是弩手。骑弓因为体积限制,射程大多在六十步到八十步之间,比步卒用的强弓硬弩要少几十步,这几十步就意味着骑兵要冒着中箭的危险突进,才有可能将箭射中目标,而这几十步往往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彦明。”马超叫了一声,冲着阎行比划了一下。
  阎行也没说话,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箭囊,抽出四枝箭,一枝搭在弦上,三枝夹在手指中。他身后的骑士也纷纷取出弓,将箭囊调整到合适的位置,轻踢马腹,跟着阎行鱼贯而行。杂乱的马蹄声渐渐整齐,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当最后一名骑兵从焦仲卿面前经过时,他们已经在小跑。
  焦仲卿暗自佩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冲锋队形,做好战斗的准备,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这些骑士不愧是西凉精锐。
  马超向身后的骑士们做了个手势。骑士们纷纷解开马背上的革囊,露出一根根木杆。焦仲卿早就注意到了这些革囊,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到这些木杆,他这才意识这些可能是什么。果然,马超抽出一根,木杆的上镶有铁制的矛头,这是一根小型长矛。马超在手里转了两下,一踢马腹,向前驰去。
  骑士们紧紧跟上,焦仲卿连忙让在一边,免得被战马碰着。
  骑士们越跑越快,迅速形成一列纵队,后面的马头几乎挨着前面的马尾,从焦仲卿面前飞驰而过。焦仲卿心惊胆战。这要是哪个骑士马失前蹄,后面的战马根本来不及停止或者变向,会直接踩上去。可是这些西凉骑士似乎习以为常,神情轻松,还有闲情雅致摆弄手里的短矛。
  焦仲卿想起马超等人晕船时的怂样,再看看这些骑士在马背上的轻松豪迈,不由得暗笑一声。北人乘马,南人操舟,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骑兵很快消失在焦仲卿的视线之外,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空气中浓烈的牲畜体臭。远处响起了惊呼声,夹杂着箭矢破空的厉啸声。
  阎行已经追上了那些丹阳兵,发起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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