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军一曲
帝京中的人对萧君夙这个人褒贬不一,不管是他的德行还是功绩,都是众说纷纭,好的呢,觉得萧君夙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好的说他野心勃勃,无情无义,阴辣狠毒。
然而不管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不管他凶残的名声有多臭,却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萧君夙的容貌极盛,可以碾压在场所有公子哥的存在。
今日的萧君夙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广绣长袍,金红线绣麒麟瑞兽,蝙蝠回纹勾边,绛紫色其实很挑人的,可穿在他身上却毫无违和感,他从门口进来,广袖浮动,宽肩窄腰,身躯挺拔昂藏,光是一个身影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将军身上天生就有一股让人敬畏的正气和煞气,那是这群在京中的公子哥儿们无法比拟的。
随着他缓缓走进,紫金玉冠熠熠生辉,这颜色和花纹,换了谁穿都觉得太过华丽花哨,可眼下,只有贵气天成,一身英武不凡。
有武将的锋锐冷傲,也有世家公子哥儿的尊贵和冷峻气势。
二十岁的男人,就算再成熟,却也内敛不到哪儿去,此刻的萧君夙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锐不可挡。
男宾那边,一群人不约而同起身:“定北侯。”
萧君夙虽然跟他们一般年纪,但他的侯爵是实打实的,能跟萧君夙同朝的都是他们的父辈,因此不管私下怎么议论,表面上还是得十分尊重。
萧君夙走进,众人立刻把最中间的位置让开,而在他身后的一个紫金色华服的青年探出头来,语气酸酸的调侃:“我就说不该跟你一起来,我这么大个人儿,都被当你跟班了。”
众人闻言看过去,顿时一滞,慌忙心里:“六殿下恕罪。”
当今六皇子夏侯堇,虽然生母身份低微,本身也不受宠,但人家好歹是皇子,被怠慢也是不好了。
“行了行了,本殿懒得跟你们计较。”夏侯堇很是随性的挥手,转头看向高台:“没看见定北侯来了吗?弹曲儿的,赶紧来一曲《破军》。”
兰幽用肩膀撞了撞穆九:“看傻了?”
穆九回神,眼里是没有敛去的惊艳,之前见到萧君夙都是晚上,虽然帅气,但总是朦胧了什么色彩,而今白日里看见,虽然隔得远,却又仿佛另外一个人,真的很好看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看美女,女人看英雄,我也是凡夫俗子。”
还真是诚实,兰幽伸手在她脸上刮一下,嗔道:“那你去把他拿下啊?难得有你看上的。”
穆九嗤笑一声:“看看就行,好看的女人是祸水,好看的男人也带毒,没那兴趣。”
目光扫过旁边的女宾席,不少女子已经抛弃矜持往外面看去,就算那些克制着没有出来的,也在小声的谈论着萧君夙。
虽然萧君夙在外的名声不好,还很凶残,但那只是对一般的人来说,在这群贵女中间,总有萧君夙不敢动手的,也总有觉得自己配得上萧君夙且还能驾驭他的。
萧君夙是平凡女子消受不起的高阁珍馐,但这里多是望族小姐,甚至皇亲国戚,胆子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穆九十指在琴弦滑动,指尖琴弦铮铮作响,一曲《破军》信手拈来。
兰幽还想说什么,却站在一旁傻了,她听过穆九弹了不少曲子,却唯有这一首,一个音都不错,且那铮铮之声,急促鼓点,瞬间就抓住了神经,让人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就在战场上,刀剑相向,铁马金戈,血流成河。
兰幽捂住嘴让自己不要惊呼出声,这首曲子,她是永远都弹不出这样的意境的。
穆九难得一次那么认真的弹琴,而这《破军》响起,她眼边的血丝都控制不住往中心蔓延,她的眼里只有肃杀和凄凉,天地血红一色,满地硝烟残骸。
一曲终了,穆九双手重重的搁在琴案上,双眸微敛,声音沉沉:“兰幽,今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懂吗?”
兰幽重重的点头,刚刚的震撼让她的灵魂都是恍惚的,她之前只觉得小九很特别,现在恐怕不仅仅是特别了,真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琴室之外,不管是男宾席还是女宾席都寂静了好久,六皇子夏侯堇托着下巴听得目瞪口呆,呐呐的回头看向萧君夙:“君夙,这曲子......”
夏侯堇‘有幸’和萧君夙去过几次战场,虽然没能披甲上阵,但也是实打实见过战场的人,非常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萧君夙抬眸看了一眼上方,握住酒杯的手转了转,半响只说了一个字:“赏。”
夏侯堇明白了,这曲子入了萧君夙的耳了,不错不错,居然有能让萧君夙说赏的:“来人,快快快,定北侯有赏。”
片刻之后,兰幽收到赏银,而穆九早已经不见踪影。
公主的银子收得烫手,这定北侯的银子......拿着心虚,好在萧君夙没有要求再弹一曲,不然穿帮了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