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掌权
“可不是嘛,绸缎庄送来了缎子,应该是先送到大夫人院里挑选的,等大夫人选完了再送二夫人这,可大夫人眼下闭门思过似的,这么好的缎子哪有她的份,这按理说,该是直接送到二夫人您这,然后再送到其他院子里……”
说话间,萧娘子的目光落到了蘅芷身上,见她依旧低着头,似乎不为所动,嘴角还挂着几分浅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纳闷,她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这二夫人是没听懂,还是太沉得住气?
须臾,蘅芷抬起头,似乎才察觉一般,急急忙忙的吩咐道,“呦,你还站着呢,可真是怠慢了,杜英、杜若怎么还不看茶?”
萧娘子尴尬的笑着,也不知道这二夫人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很快,稳重一些的杜英端着茶款款走了出来,杜英将茶恭敬的端过来,却不想看着挺稳重的一人,茶却端不稳,温热的茶水溅了萧娘子一身。
萧娘子正欲训斥,一抬头看见蘅芷浅笑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生气,话就含在了口里,没说出来。
眼瞅着衣服一湿了,萧娘子要回去换衣也就告辞了。
杜若端着桂花糕出来,笑嘻嘻的把萧娘子带来的糕点扔了,“二夫人,你说萧娘子来这半天就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蘅芷将手里的绣花荷包放下,悠悠然的抿了一口百花调制的茶水,只是浅浅的一点就已经齿頬留香,“还不是为了后院那点管事的权限。”
杜若一张包子脸拧成了一团,“不是一直由大夫人管着吗?”
杜英缓缓开口,“听说是因着前阵子那事儿之后,太夫人就收了大夫人的钥匙,现在后院的账目由太夫人暂时执掌,还没决定要给谁,恐怕萧娘子是觉得自己个儿现在受宠的紧,动了心思。”
蘅芷笑而不语,没想到杜英这个丫头,才几天而已,就把府里上上下下的关系和事物打探清楚了,不错,这丫头够细心,心思缜密。
剩下的,便要考验她的忠诚度了。
“呸!”杜若气鼓鼓叉腰,“她凭啥啊,就算不是大夫人,还有咱家二夫人啊,她怎么就这么脸大,认为自己个儿能上位?”
蘅芷瞧她那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她的眉心,无奈的连连摇头。
杜若吐了吐舌头,蹲在一边整理茶桌上的茶杯和糕点。
蘅芷百无聊赖似的理了理衣角,“管后院的账有什么好玩的,左右不过一些千百两的银钱支出,来来回回也没几个钱,还是要操心这操心那,出了事儿还要第一个被问责。”
“那几位夫人和那些娘子们做什么争得那么厉害?”
“做妾,没有立身之本,我虽是二人夫人,可也不是正妻不是原配,若跟她们去争这些,不见得能得了什么好处,随她们去争吧。”
没想到,萧娘子刚走没多久,柯五夫人穿着一身翠绿的罗裙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一笑靥如花般的小脸满是青春和快乐。
她走到蘅芷面前行了一个礼,然后坐在蘅芷身边,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的挽着蘅芷的手臂,“二夫人,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蘅芷借着让杜英上茶的空档,不著痕迹的将手从柯五夫人的手里救出来,语气不紧不慢的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绸缎庄的锦缎,可美了,这样美的东西当然只二夫人才配得上,三夫人给我,那是真真的浪费了,也忒不懂规矩了。”
蘅芷但笑不语,也不说这锦缎是要还是不要,更是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意味深长。
柯五夫人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欣赏起了这几批料子,兴奋的说哪些适合做裙子,哪些适合做外衫。
她也是大宅门里出来的千金,父亲官场这几年一直不如意,生在他们那种家族,见惯了口蜜腹剑,早就练就一身口舌功夫,说起谎来,自然是熟能生巧,哄起人来,当然也是得心应手。
大夫人擅长扮柔弱白莲花,而柯五夫人喜欢的就是装天真可人儿。
“咦,二夫人,你这个荷包好漂亮啊。”柯五夫人一眼看到了青石桌之上房者的雪青色荷包,拿起来爱不释手,撒娇似的把自己腰间的香包递给了蘅芷,“二夫人,这个香包我好喜欢啊,我拿我的跟你换,好不好?”
不等蘅芷回答,柯五夫人便拿着香包欢欢喜喜的跑了。
蘅芷垂眸,清澈眸子闪过一刀幽光。
“二夫人,这香包好丑。”杜若见蘅芷一直盯着那个香包,以为有什么特别,好奇的凑上来打量,谁知道就看见一个不知道是鹌鹑还是鹅的东西,丑死了。
蘅芷若撇撇嘴笑而不语,抬眸看了杜英一眼,她立刻便明白了意思,进了屋拿了剪刀出来。
杜若迟钝的问,“杜英你拿剪刀做什么?”
杜英白了杜若一眼,将香包剪开,蘅芷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方才准备好的温水之中,转眼之间,白瓷杯内的水就发出一阵阵恶臭,原来的香气早就没了。
“呀!”杜若捏着鼻子跳的老远,“什么东西,这么臭?”
蘅芷双眸微眯,“百忧散,一眠解百忧,长期服用,身体会越来越倦,直至最后长眠不醒。”
“太歹毒了!我找她们去!”杜若愤愤的说道,却被杜英拦住。
蘅芷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浅笑,“不用去,会有人帮我们教训她的。”
邓月如在相府不受待见,炎域这几日也不回府里,让人传消息给他,他都不回信儿,太夫人扬言三月之内都不想再见她,这便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一气之下带着玥儿回了娘家看望自己的爹爹,赶巧这日邓玉山不在,却见到了姑母家的表哥。
凌景福带着小儿子给邓月如行礼问安,“草民凌景福、凌承基见过相爷夫人,邓月如万安。”
邓月如看四下还有伺候的人在,便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都起来吧,这是在自己家,不必这么拘礼。”
凌景福淡淡的笑了一下后起身,邓月如又道,“这是令郎?”
凌景福笑着低头回道,“回夫人的话,是,这是犬子,是草民的次子。”
邓月如点点头又道:“多大了?”
“七岁了。”
邓月如笑笑点了点头,“恩,再过个七八年也就便该娶妻了。”
凌景福笑着说:“是,夫人说的是。”
“姑母进来身子可还好?”
“托夫人的福,家母身子骨还算硬朗。”
邓月如蹲下身子搂过一旁身边的玥儿,教导着,“玥儿,这是你表舅,快给表舅舅问安。”
凌景福闻言赶紧连连摆手,“可使不得使不得,这可当真是使不得,大小姐是相爷嫡女,岂能给我们这些个草民行礼。”
“表哥莫说些见外的话,论辈分,玥儿理应给你这个做表舅的请安问好,这在自家府里,哪里来的什么相府夫人和千金,玥儿这礼表哥是受得的。”
也没过多久,大概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邓玉山便回来了,随后,几个人又叙了些家常,无非是问及姑母姑父的身体,以及其她表兄弟姐妹的近况,也没多聊些旁的。
晚饭一家人吃得倒是很开心,只是晚饭后,送走了凌景福。
邓月如则在自己的闺房里久久呆坐着叹气,感叹人生世事无常。
其实,邓月如在未嫁给炎域之前与她这姑母家的表哥十分要好,活着说是两小无猜,可惜啊,他们互相倾慕却最终不能在一起。
要怪只能怪邓玉山这个做父亲的心狠,看不上凌景福蔫蔫的没前途,早早的便断了两人的念像,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给凌景福寻了一门妻房。
而自己的女儿硬是要留着找个能帮着自己的才肯让她嫁了,结果邓月如都快摽梅之年了,才嫁给了炎域。
…………
这丽妃的帖子还真就过了几日后送到了相府,蘅芷拿着那请帖,笑而不语。
杜若不识字,瞅着那请帖上面乌漆墨黑、密密麻麻的东西皱着眉,“二夫人,这都是在说什么啊?”
“是丽妃娘娘邀请我入宫参加晚宴的,说是,明个她做东,在自己的寝殿请人家大宋的恩济长公主食百花宴,还特地请了都城最好的戏班子,还说,人家大宋的公主陪嫁队伍里,也有乐技、舞优什么的,让我去瞧个鲜呢。”
“无忧姐姐?”杜若皱着眉疑问着。
无忧无奈的直摇头晃脑,“你还真是喜欢我呢,主子明明说的是舞优,闻鸡起舞的舞,不是我的名字。”
“唔唔唔!”杜若傻笑着连连拍着自己的脑袋。
蘅芷掩嘴笑个不停,片刻后,她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她在想,自己该要怎么接近大宋的人,又该如何告诉她们自己是谁。
可是,该让旁人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吗?
不,不对,大宋哪里有长公主,这个恩济长公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对劲,这事有蹊跷,看来暂时还不能说,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她还不知道此次来姜国的这些大宋人里,究竟有多少人会是那些恶人的鹰犬,又有多少人是值得去信任的呢?
这一切都得待查个水落石出后,才能再做打算。
自己本就死的不明不白,流淳想要她死,其实大可换个方式,那做法总是会有漏动的。
或许,现在仔细想来,那个真正想要她死的人,到底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