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你不会死的
闻言，燕归微微蹙眉。
“终于看到你紧张的表情了。”听雨满意地笑了，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这一皱眉，姑且就当作他是紧张吧。
“你知道万剑归宗吗？”听雨瞧他沉默了半天，才道，“你们闻风阁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吧。”
“你想练万剑归宗？”燕归淡淡地看着她。
“不然，你给我留了更好的选择吗？”听雨笑得有些残忍，“为了报答你，我将你的武功也毁了，这样我就不会打不过你了。”
“而且，你一定也会修炼这本书。”听雨笃定地道。
“你错了。”燕归眼含讥讽，“我拿什么修炼？”
不说后话，在别人眼中他现在可是在牢中受尽严刑拷打，必死无疑的人。连出都出不去，她却笃定地说，他一定会修炼这本书？
听雨唇角扬起，凑近他，笑意不达眼底，“你说的没错，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听雨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跟我一起受这煎熬。”
“哈哈哈。”安静空旷的地牢中回荡起燕归的笑声，似颠似狂，又掺杂着复杂的情绪，听着有些凄厉，门口守门的狱卒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他低声应了。
“时间差不多了。”收了银子的狱卒终于进来赶人，听雨的话说完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再次向狱卒道了谢，便快速离开，走向了龙华宫。
“陛下，奴婢有要事禀告。”宋君戍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看她，“原来是听雨。你有何事？朕允你的心愿可是想好了？”
听雨抿抿唇，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陛下，关于燕归迟迟不肯开口的，关于闻风阁的事，奴婢愿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
宋君戍挑眉，有些意外，“闻风阁的事，你也知道？”
听雨颔首，“奴婢一直跟在他身后，很多事情，都是从耳朵记在脑海中的，想必对陛下收复势力会有帮助。”
“你不必跪，先起来。”宋君戍道，“跟朕细细道来。”
“是。”
待宋君戍将身边的人遣散，听雨将自己知道的剩下的事，一五一十丝毫不差地说给宋君戍听，宋君戍既吃惊又感叹。
闻风阁的严密和运行制度，要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也正是因为这种复杂严密，才让宋君戍有了兴趣，觉得这个组织有利用价值。
宋君戍连连点头，“好！听雨，朕这便下令，升你的官。”
听雨摇摇头重新跪下，头埋的低低的，“陛下，听雨的愿望，已经想好了。”
“朕一定满足你！”得知了机密的宋君戍龙颜大悦。
“陛下，奴婢斗胆，想用这些秘密，换取燕归的性命。”
闻言，宋君戍脸上的笑容一滞，接着缓缓消失了。就连站在一旁查看的翎羽，都担忧地朝着她看了好几眼。
“听雨。”宋君戍沉了声音，“他可是想要朕的性命的人。”
“陛下。”听雨又磕了一个头，“奴婢已经问清楚了，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窃。奴婢已经将他……”
“一时的鬼迷心窍？”宋君戍冷笑，严肃道，“听雨，你可知他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甚至做了三手准备，就为了把朕从龙椅上拉下来。”
“陛下。”听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面不改色道，“正因此人有极大的威胁与不确定性，所以奴婢已经亲自将他的武功废除。从此以后他与常人无异，饶是有再聪明的脑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请陛下务必放心。”
“朕可以允你任何心愿，但这个不行。”宋君戍负手而立，帝王威严十足。
听雨的额头再一次贴地，“陛下知道，奴婢的武功被他废了。”再说起这件事，她一脸平静，“但奴婢前几日知晓，有一种名唤万剑归宗的绝世神功，便是要先自废武功，而后方能练成的。奴婢觉得，这是奴婢最后的希望。”
“而燕归，身为闻风阁的主人，手里掌握着太多情报线索，一定会或多或少知道这本秘籍的下落。故而，奴婢由衷的希望陛下能够饶他一命。”
宋君戍动了动唇，还是没有松口。
听雨对蘅芷来说意味着什么，武功对于听雨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但若让他如此轻易地放过一个妄图谋反的人，他还做不到。
幸好听雨在蘅芷身边这一年多学会了什么叫进退有度。她没有逼宋君戍，而是道，“陛下，这是奴婢唯一的心愿。做了这么多事，奴婢唯一便想找回自己的武功。如今有了希望，奴婢希望陛下给奴婢一个生的希望。”
“奴婢说的事，希望陛下能够好好考虑，奴婢先行告退。”沉沉的磕了一个头，听雨起身离开。
她不知道宋君戍是否会答应。但至少，她替他将闻风阁的事说了，这几日他便不会再受刑了。
她也怕听到宋君戍的答案，所以她逃了。
她回去将这件事又禀告给蘅芷，蘅芷先是皱眉不认可，在她的一番努力劝说下，蘅芷有些讶异地抬眸看她，“听雨，你确定自己仅仅是为了秘籍，没有别的心思？”
“没有。”听雨毫不犹豫地答道。
可越是这样不假思索，越让蘅芷看出来猫腻。
蘅芷突然就犹豫了。她知道，听雨是很固执的人，这种固执不仅会体现在她对武术的痴迷，更有可能体现在她的生活中。感情上。
她很一根筋。或许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给自己找借口，以伤害为幌子来救他，但蘅芷这个来自21世纪的人，能察觉出几分。
倘若燕归当真死了，听雨才是真的没有生的渴望了吧。
“好，我会跟陛下说情的。”蘅芷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只有他才有可能知道秘籍的位置。”
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利落地答应，听雨微怔，接着十分感动地跪下，“多谢娘娘开恩。”
“话别说的太早，陛下那边，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劝动。”
听雨还是道谢。蘅芷在宋君戍心中的份量，这么多年来大家有目共睹，有她的帮助，已经是一半的成功。
蘅芷与宋君戍不方便见面，免得流淳吃味会找蘅芷的麻烦。所以她反复思索后，学着宋君戍的方法，半夜潜入了宋君戍的寝殿。
大事解决，宋君戍本该睡得极好，可今夜却是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没想到等来了蘅芷。
蘅芷从外面轻轻推开窗子，轻手轻脚地翻了进来。
宋君戍听出是她，第一反应是皱眉，“你不要命了？”
蘅芷不说话，笑嘻嘻地爬上他的床。
“三更半夜，要是朕的护卫将你认成刺客，一箭将你射中，那可就热闹了。”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我在外头看见翎羽了，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啦。”蘅芷柔声解释道。
宋君戍轻哼一声，看她这讨好的模样，也能猜到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忍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
二人的默契让蘅芷觉得舒心极了，她往她胸前窝了窝，道，“陛下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臣妾是帮着听雨说话的？”
宋君戍皱眉，“你当真觉得此事可行？”
蘅芷撇撇嘴，“不然能怎么办呢？听雨是那种一根筋的性子，要是当真废了她的武功，还不如跟燕归一起杀了她。可是她可是宋国的大功臣，陛下怎么可能这么做？”
宋君戍失笑，“照你说，怎么办？”
“臣妾以为，既然他也已经废了燕归的武功，那此人的威胁已经减少了一半，将他交到自己的仇人手里，他也未必会好过到哪去。”蘅芷慢慢说道，“何况他手里可掌握着关乎蘅芷下半生的秘籍的情报，怎么处置，我想听雨会有办法的。”
“陛下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满足人家一个心愿？怎么也不能不作数的。”
她这三言两语，已经帮他把台阶都找好了，他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
“你呀你。”宋君戍无奈，也没再否定。
“你就没想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倘若有一天燕归真的有能力卷土重来，朕要怎么办，你和衍儿怎么办？”
蘅芷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陛下这么厉害的人，这次不是也迎刃而解了？”
又是一顿夸，夸的宋君戍心花怒放，他不禁啄了啄她的唇，“我算知道衍儿那一套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蘅芷推了推他，“陛下，臣妾建议你准许听雨带燕归出宫。找寻秘籍定然是在民间的事了，这二人出宫……你不会怀疑听雨的忠心的，对吧？”
宋君戍皱眉，他的态度是不够明显吗？有些不悦地又吻上她的唇，将她的话悉数吞进肚子里。
“依你。”黑夜中，他的声音轻轻响起。
蘅芷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轻轻侧头，“陛下，臣妾累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宋君戍动作一顿，随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