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破罐子破摔
如果将手术室比作战场，主刀医生就是战场上的唯一指挥官，掌握着节奏与进攻方式，手下的三两人要尽可能进入指挥官所营造的节奏当中……
但他们毕竟不是节奏的拥有者，融入度往往不高，所以他们是有时间开小差的。
例如斯兰医生就数次想要开口‘我是不是该过去看看了’，但他实在无法打断杰克手上的动作，尽力配合。
切除钢管刺出的后半部，简单缝合破损止血；让患者能够平躺下来，沿前腹钢管刺穿部位上下拉出开腹线条，腹中情况总算呈现出来，在经历过清洗消毒、止血后，总算到了最重要的环节，随着杰克的指挥，周遭医生护士按住了患者的四肢……
即便处于麻醉状态下，在遭遇拔出异物时的剧烈反应时，人体自身的肌肉神经反射依旧存在。
“3、2……1！”
“Pull-out！”
患者的躯体自然发生了抽搐，一抹鲜血激射四面，有得溅射在手术服上，有的干脆落在了护士的脸上……热乎乎的。
在这种时候没人去擦拭，只听着杰克喊话，所有人立即动作：“抽吸、止血、腹腔清洗，快！”
三分钟后，从心率‘嘀嘀嘀’的警报造作不停，到渐渐趋于平稳。
所有人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杰克的手从未停下来过，电刀在腹腔内掠过，时而冒出组织被高温燃烧后的烟气，又被护士迅速抽取，最后三分之一被戳烂的胃部被摘除，可以想象这个患者在未来，再也没有喝着啤酒、大口吃肉的机会，但最少他还活着，剩余三分之二的胃部消化功能足够他日常所需。
“下方造瘘后，你去隔壁帮忙吧。”杰克‘总算’想起了另一位患者，但事实上他从未忘记，只是这里更需要斯兰医生的存在。
就在话音落下，手术室门开了。
众人眼角余光望去，发现是米尔，这下就连杰克也抬头看了过去，一抹不好的预感生起，但在看到米尔脸上的笑容时，又松了口气。
米尔没卖关子，径直道：“患者动脉止血成功，血压稳定了，周医生需要您去做动脉缝合。”
“他找到出血点了？太好了！我马上过去！”
在场中只有他能做动脉血管的缝合，斯兰过去的意义已经不大。
而斯兰也唯有感慨对方的实力，他在杰克医生手下学习了两年半的时间，却还没有被他委以重任的时候，试想方才的情况换在他身上，他自知还做不到。
五分钟后。
第二手术室大门被杰克推开。
二人四目相对，皆有几分欣喜。
杰克查看血压、心率后，目光落在了腹腔内，多余的腹液与污血被清理的极为干净，止血钳的尖嘴抵在网膜组织褶皱内，动脉血管的确被阻断了。
“很棒，你做的很棒！果然我没猜错，你有一定的腹腔手术基础，比斯兰要厉害多了。”
这不是恭维，而是真心的夸赞。
无论是切开位置选择，还是术中塑造视野的完整，都是上上之选。
如果是杰克自己来做前期工作，大概也就做到这种地步了。
但凡没有相应的经验基础，他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周一生有些自得的笑了，可当他脑子里掠过另一件事后，笑容就渐渐收敛起来：“还是尽快完成手术吧！”
“好，交换位置。”
杰克很厉害，即便周一生没有在场亲眼见过另一位主刀医生的手术过程，但仅对比起自己，杰克是手术过程堪称游刃有余。
当独立手术的兴奋劲过去后，周一生满脑子全是担心与后怕。
他不知道事后自己会遭遇什么结果……
实习生，无处方权，无手术权，就在这样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对一位患者做了手术处置，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十五分钟后，网膜动脉缝合结束。
杰克早已注意到周一生的情绪不太对劲，但他只当周一生累了。
“关腹我来做吧，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帮我拉线怎么样？”
周一生答应了，与杰克一起完成最后的工作。
当最后一个缝合线打结，手术宣告结束。
无论是周一生、杰克，还是护士米尔，全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我们成功了！”杰克笑着。
周一生也发自内心的笑了：“嗯，成功了！”
喜悦是真的。
但喜悦背后的恐慌也同样存在。
周一生知道，是时候说清楚事情的原本了：“杰克，有件事情我要给你交代清楚……”
“什么？”杰克斯考特看着周一生的煞有介事，觉得奇怪，但并不妨碍他开个玩笑：“难道你将止血钳忘在了腹腔里？哦，上帝，你肯定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周一生哭笑不得，被他的插科打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
砰！！
手术室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撞开，斯兰一进门便是大喊——
“斯考特教授！！”
杰克皱眉，前一秒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慌什么？冷静！冷静！这里是手术室，不要把你的大嗓门用在这里，不然我不介意在事后给你完成一次声带切除术。”
斯兰依然慌乱着，很难冷静下来：“楼下又送来了两名患者，从腹腔造影来看，疑似有大量出血！”
“你再跟我开玩笑？贾汀医生他们呢？”
贾汀正是印籍外聘医生。
杰克只有一人，三名印籍外科医生难道就不能分流一个病患？为什么要给他送来两人？
“他们都有手术，后续还有病人排序……”说到这里，斯兰又看了周一生一眼：“就连医疗援助小组的两名教授都在帮忙了，实在运转不开！”
周一生一听，立即明白应该是唐教授在主刀手术。
而一旁的杰克，想得就更多了，当听到斯兰的后半句话，他立即知道了这小子的用意。
“周，看来，我依旧需要你的帮助！快，跟我出去看看患者的情况。”
杰克一马当先走出了手术室。
周一生一脑袋浑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已然被杰克默认成了一大助力，可事实上他正准备解释自己不具备手术资格的事情。
“周，拜托了！请你一定帮助我们！”斯兰看周一生不动，连忙请求着。
“我……”周一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新兑换的辅助技能‘腹腔组织出血点探索’，整整耗费了15点医疗成就点，其效用是有目共睹的，配合精准切开，二者绝对能处理大部分腹腔急症。
而且——
【救治患者成功，获取医疗成就点+10点】
只要亲自动手，系统的奖励判定就不可能是‘间接性’的，即便周一生只完成了手术的一部分工作，但他亲自进行手术救治的事实，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走吧！”
斯兰深吸一口气，他分明在周一生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一往无前的决绝？
可没有那么伟大啊！
周一生若是会读心术，肯定要告诉斯兰一个华国著名的歇后语——
抱着瓦盆隔墙扔。
破罐子破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