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攀爬
“..........”
戴繁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下。他先是紧紧攥了下拳头，忽的松开，才迈步走出来，双手接过合同，“直接，就签？面试，不用？”
“结巴了？这可不行啊......我还想捧你做影帝呢，你这一紧张就结巴，怎么说台词啊.......”陆七一很是苦恼。
戴繁噗嗤就笑了，跟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是私生子，生母是话剧演员，生了他之后养了几年，就把他还给了生父那边的家庭，拿着一笔钱就出国追梦了。生父包括他在内，有八个儿子，婚生的就有两个。生父的妻子是个出身很好的大小姐，温婉有礼，对着自己孩子都是礼貌客气的，对他们这些私生子，见面会问吃的好不好，缺不缺零花钱，不见面就好像他们都不存在一样。
他们这些孩子在成年之前，都是住在一个仿若城堡似的大别墅里。半年都未必能见得到生父，整个住处都好像一座活死人墓。他曾经和照顾他最久的保姆说过，想离开这个活死人墓。
那个胖乎乎的保姆哈哈笑，“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村里的孩子，基本五岁之前都没穿过鞋子，你看看你那好几个柜子的鞋子，等你见识过生活的艰难，你就知道这里是福窝还是活死人墓了.......”
当时他十七岁，正是冲动的时候，听了保姆的话，直接就空着双手离开了那个家.......
两周之后，在他差点因为争抢救济食物差点被打死的时候，生父的人才出现。
回去之后，没有人嘲笑他，也没有人关心他。保姆也不见了。
他安安静静的上了一个家里捐钱修建的私立大学，混了两年，拿到了大学文凭。接下来的安排应该是出国留学，可是，他带着从小到大攒下来的钱，只身来到了帝都。
那时的他，二十岁，住在帝都的高级公寓里，整天就是发呆打游戏，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伴舞，服务生，快递员，迎宾，模特，群演，主播，一年的时间，他最后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果然流着生母的血，那么渴望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被欢呼，被喝彩，被重视，被喜爱。
坚定了目标之后，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做了很多事。
出卖过色相，只差最后一线没做而已。
求过生父，得到一声轻笑，也得到了一大笔钱。
当过替身被打断腿，为了隐瞒事故，剧组用垃圾桶把他送到的医院。
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角色，却被告知要加钱，他加了，却没有另一个人给的多，被淘汰了。
给大导演擦过他自己吐过的皮鞋，用自己的内裤。
制片人让他增肌，吃药打针，他没坚持下来，却差点肾衰竭，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被骗钱，三天靠喝水维持，最后翻了两天垃圾桶才没饿死。
很多很多事，他都做过。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很多人比他还惨呢，戴繁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或者不幸，他只觉得，是自己努力不够。
他反反复复的看经典作品，找到被人们推崇喜欢的演员，模仿他们的说话动作表情，时时刻刻都在背台词，找情绪，揣摩人物。戴繁觉得自己真的很努力了，虽然不会是最努力的那个，但是，他敢说自己每时每刻，都是在努力的。
结果，嫌他老了，他才二十二岁而已。
嫌他身高不好，不高不矮，演什么都不合适，他一米八五。
嫌他没有少年感，他只是想让自己别那么焦躁而已。
嫌他古装扮相丑，化妆师化到一半就走了，剩下都是他自己化的，他还没学会化妆。
嫌他没钱没背景，他确实是个没钱没背景，早已放弃生父家族财产的没用私生子。
反正，好像，二十二岁的他，一无是处。
世界很大，帝都很大，却好像没有了他生存的一方天地。
可就在那一天，在他照旧来到影视基地站岗，等着有人来找群演的时候，一辆豪车停到了他跟前，车子扬起的尘土，拍在他脸上，他却动也没动的坐在原地，看着豪车的轮胎，等着它开走。
“不好意思，司机技术不太好，您好，请问是戴繁戴先生吗？”一身高级西装的年轻男人，下车站在了他跟前，对他问好，并自我介绍，“我是章云，暖风工作室的总经理，冒然打扰了，请问您有时间让我有个荣幸请您喝杯茶吗？”
戴繁知道章云是谁。
那个嚣张跋扈又美貌绝伦的小仙女的公司的经理。
因为小仙女，戴繁跟着章云走了。然后就迅速签约了暖风。
其实暖风最开始拿出的合约只有两种，分别是五年，七年。
戴繁都看了看，就问，只有这两种吗？
章云挑眉看了他一会儿，就又拿出了一份合约，十五年。
戴繁看过之后，选择了签约十五年。
这基本上算是卖身契的合约了。可戴繁还是签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死死抱住暖风这唯一递给他的橄榄枝。
后来妙妙告诉他，整个暖风问了还有其他合约的人，有七个人，真正看到第三份合约的，有五个人。而最后选择签约的，只有三个人，妙妙，邵雪颜，还有他。
听到这个之后，戴繁就知道，在暖风来说，他和邵雪颜都是自己人了。
而在今天，在此时此刻，这个想法，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无论是小仙女和暖风对邵雪颜的偏私和维护，还是对他的重量级投资，这都必然有那七年合约的关系。但戴繁也知道，就跟只有五个人才看到这第三份合约，就表示无论是他们这些艺人，还是暖风，都是在做着双向选择的。
戴繁很高兴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之前就很高兴，现在，更高兴。
他还没有老去，他的努力会有发挥的空间，他的过去是被肯定的，他还有机会向着目标攀爬.........
“谢谢........”戴繁捂住眼睛，真的是泣不成声。
陆七一看到他的肩膀在微颤，心中很是感慨，伸手拍拍戴繁，“加油吧。”还有，“别把鼻涕哭出来，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