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见到这一幕, 青年皱了皱眉，一旁的沈眠却趁机将手里的凝胶抹在了他的手指上。
凝胶在接触到那两根手指的瞬间，就发出“呲”的一声, 好像烧红的烙铁入了水槽般的声音。
青年倒是不觉得疼, 原本灼痛的手指上传来舒适的清凉感。
他如同受惊般猛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手上那屎黄色的凝胶被皮肤吸收一空。
缠绕在他手指上的黑气如同冬雪遇见了烈阳般消散一空，重新恢复白皙的手指好像上好的羊脂白玉般。
青年却怎么看都觉得上面似乎裹着一层油光, 还散发着一股子孜然土豆的香味。
“方辰景你倒是淡定的很啊？”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如此说道。
猫在一边看了半天戏的某陆氏友人在声音出现的第一时间, 就锁定了目标的位置。
他抬头看向那边, 就看到一只一人高的大老鼠正躲在不远处，和他一样向着杨书航他们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
这只黑毛老鼠的额前的毛发闪烁着红色的利芒，一副难耐的模样搓动着自己的爪子, 黑黝黝的双眼里闪动着恶意的光芒。
而另一边, 刚刚打开直播间的杨书航对着镜头做完简短的介绍，转头就看到沈眠诡异的目光。
杨书航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眠摇摇头, “就是觉得你这样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特别傻。”
杨书航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青年, “方辰景是说的你吗？”
他见青年点了点头, 于是接着问道：“对方是谁？”
“是妖族。”方辰景回答完，就提高声音道：“你要做什么？想要公然违反人妖互助条约吗？”
“什么狗屁条约, 全部是向着你们人类的条约，妖王根本就是狗狗改不了吃屎，一天天舔这人类的鞋子过日子, 丢尽了我们妖怪的脸面。”
那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大骂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妖王，显出一副与其冲突颇深的模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异空间吗？”
杨书航疑惑的问道。
方辰景和沈眠两人的面上都没有显露出惊慌的模样, 这很好的安抚了杨书航原本不安的内心。
并且一直到目前为止, 这里也就是场景诡异了一点, 不管是那些顶着动物头颅的奇怪生物，还是它们仿佛看不到三人的模样，都给了他一种荒诞且没有危险的错觉。
沈眠一心想着天塌了有高个顶着，看方辰景还有心情和他们逗趣的模样，想想应当是相当淡定并且胸有成竹的。
而方辰景，其实一直在偷看一旁的杨书航。
准确的说，是看杨书航手上仿佛死了一般的指套。
他心里想着“陆杰”怎么还没有出来，难道真的受伤颇重吗？还是说不到杨书航身入险恶镜，对方就不出来吗？
事实上此番过来得最大目的就是来见“陆杰”的，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让“陆杰”指套中现身，这只可恶的鼠妖就撞了上来。
所以一心想着怎么逼出“陆杰”的方辰景没有在发现事情不对头的时候，第一时间让沈眠置身事外。
而现在，意识到鼠妖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弱小的方辰景想要再将送沈眠送走时，才发现对方竟然直接将空间入口关闭，完全绝了他们离开的道路。
倒不是方辰景害怕鼠妖，只是他们毕竟身处对方的主场，即使对方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妖，想要保护好沈眠还是有些困难。
至于杨书航的安危，方辰景就不信“陆杰”会放任他遇到危险而不管不顾。
“这里是妖域，不属于异空间。”方辰景一边回答道，一边飞快的脱下道袍外的纱质罩袍，一把披在了沈眠的身上。
“妖域没有异空间广大，是独属于妖怪的精神空间，所以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等等？！这是妖域？？？】
【卧槽？！】
【这个世界里居然有妖族？！妖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啊嘞？你们为什么要奇怪，我的世界里也有妖怪啊？】
【妖怪是妖怪，妖怪不是妖族，两者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妖怪是动物生灵或者异变，它们本质还是动物，而妖和人类一样，生来就是智慧生命。】
【或者这么说吧。妖怪和人类之间存在着生殖隔离，而妖和人类之间没有。】
【更重要的一点是，所有的妖，都是刘安的造物。】
【！！！】
直播间里因为这个劲爆的消息而片混乱时，三人还在研究着那件神奇的衣服。
这件宽大的罩袍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华美的日月星辰，当方辰景将罩袍从身上脱下来时，这些星辰瞬间活了过来，每一颗星星都散发出微微的光芒，原本洁白的纱衣瞬间化为夜色般的深蓝。
就像从夜空中撕下的一小片星空。
当这片星空落在了一边的沈眠身上时，它瞬间变化了颜色。
原本如夜般的深蓝褪去，化为了如晴空般的蔚蓝色，原本的星辰化为了朦胧的浮云，在衣角处悠闲的漂浮。
沈眠好奇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按理说方辰景的个头比沈眠要小，他的衣服沈眠应该穿不下，可是当沈眠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胳膊套入衣服时，理应小上一号的衣服大小刚刚好。
就这件罩袍在上身之前的种种神奇表现，沈眠倒是没什么意外表现，只是困惑于方辰景这么做的理由。
接收到他困惑眼神的方辰景对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兄弟你可以解封了，这件衣服是我特制的可以保护你的灵魂不被自伤。”
他左侧的摊位上，围绕着摊贩尸体的顾客们已经将摊贩撕扯一空。它们抹着自己得嘴巴站起沈来，空洞的目光四下游弋着，似乎正在寻找这新的受害者。
注意到这一点的杨书航刚想开口提醒身边的两人。
听了他得话后，沈眠抖了抖衣袖，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是汉服社社长，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汉服成为日常装束之一。”
方辰景心虚的移开目光，“对啊！这不是做成这个模样，你不想穿也要穿，可不就是日常服饰了吗？”
“你家汉服只有一个罩袍吗？！你不觉得里面穿着休闲服的我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吗？！”沈眠走到两人身前，回过头来张开手臂将自己现在的模样展示给她看。
“人艰不拆啊，兄弟！”
方辰景脸色难看的如此说道。
他们散漫的态度似乎激怒了躲藏在背后的鼠妖，整片空间里突然响起富有节奏的吱吱声。
原本好像看不到三人的顾客们看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动作。
他们的身体凝锢如同雕像，头颅却违反常理的转动着，看向了正在说话的三人。
其中不乏因为是被对着二人，所以整个脑袋做了一个180度大旋转的存在。
它们脖子上的皮肤被旋转的头颅带动，露出了深深的褶皱，甚至在大力扭曲下撕裂开来，露出里面黑红色如同腊肉般的可怕肌肉层。
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里，透露出红色的光芒。
小吃街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随着头顶的灯光一盏一盏消失，环境越发的昏暗下来。
在影影憧憧的阴影里，那一双双红眼睛就像你熟睡时，从黑暗出探出来偷窥你的目光，在细碎的窃窃私语声中缓慢的接近你、包围你、吞噬你、同化你。
强烈的不安中，杨书航看到一只白到发光的双手，探向了沈眠的肩膀。
此时的沈眠还保持着面对他们背对小吃街的姿势，根本不知道危险力量靠近。
“小心背后！”杨书航惊叫一声，伸手去拉他，双手还未靠近，就感觉到指尖传来一股刺骨的凉意。
他只感觉到自己手指上的指套突然一紧。
“你不要命了？！”在方辰景诧异的惊呼声中，杨书航眼前的视角一花，在强烈的失重感中，他发现自己飞上了天空。
我怎么飞了？
杨书航一脸懵逼的摸了摸眼前发光的透明护罩，在发现不能出去后便转头看向自己飞出来的方向，想要看看沈眠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事。
然而他一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原本盘山而上的小吃街已经化为了一片冰原，冰蓝色的巨大冰块包裹住了一切，将所有的人事物化为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张牙舞爪的冰凌支棱着，其中一根更是连接着保护杨书航的透明护罩上，将护罩整个冻结在半空中。
蜿蜒的冰花在护罩表面蜿蜒爬行，而后又在护罩的光芒中消退，两者如同拉锯战般不断的重复着这个过程。
杨书航顾不上担心护罩消失后自己会不会被冻结，慌乱的在冰雕之中寻找着沈眠和方辰景的身影。
然后看到沈眠背着手，悠闲的游荡在冰雕之间。
他身上的罩袍化为了与同色的冰蓝色，原本悠悠漂浮的白云化为了洁白的冰花。
沈眠的鬓角上凝结这细碎的冰花，他伸出手在路过的冰雕上抹过。
冰雕无声无息的化为细小的结晶，被无形的风吹拂着，从无数冰雕中抚过。
它们在风中化为碎片，而后背风被带上了高空，形成了洁白的云，又凝结成了雪花落下。
站在一片雪色中的沈眠，如同冬雪之神，高洁而悠远。
他似乎感觉到了杨书航的注视，抬起头看向他，突然裂开嘴挥动手臂，兴奋的向他这边打了一个招呼。
“这玩意挺好用，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能级居然没把自己给冻的半死。”
一瞬间之前那仿佛冬雪之神的气质荡然无存，仿佛那是杨书航的幻觉。
“好用就行！”杨书航的身边传来方辰景的声音。
杨书航转头看过去，就见到方辰景现在他身边的冰凌上，而奇怪的是，冰凌并没有像侵蚀杨书航护罩一般侵蚀他的身体。
方辰景低头看向杨书航。
“居然这种程度了，还不愿意出来吗？看来是真的状态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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