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婚筵上, 沁瑶遇到王应宁, 想起哥哥之事, 便邀她明日到府中一聚。
  刘冰玉恰好走近, 听见这话, 忙道:“我也去!”
  沁瑶故作嫌弃道:“你来是可以来, 但是请自带点心瓜果, 咱们家简陋寒酸,粮食不多,怕被你给吃穷了。”
  刘冰玉一点不生气, 凑到沁瑶脸跟前,坏笑道:“我偏要去!明日我一大早便空着肚子来,非得好好尝尝你们府上厨娘的手艺不可, 不吃饱绝不肯走。”
  沁瑶点头笑道:“你且放马过来, 东西不论好坏,明日我令人装上几桶候着, 总够你吃的。”
  刘冰玉气得上来拧沁瑶的脸颊, “有你这样挤兑人的吗?你才按桶吃东西呢!”
  沁瑶怎会让她捉住, 轻轻巧巧一拧身, 退开几步笑道:“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
  刘冰玉直跺脚, 不肯罢休,还要上前捉沁瑶, 被王应宁一把拉住,笑劝道:“你稳当点, 此处人来人往的, 当心传到你阿娘耳朵里,回去又数落你。”
  刘冰玉回头一望,果然见不少夫人正侧目朝这边瞧来,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跟沁瑶打闹。
  沁瑶在女宾中搜寻了一圈,没找到裴敏,不免有些失望,对刘王二人道:“好些日子没看到阿敏了,明日一早我便下帖子给她,咱们几个好生聚上一聚。”
  王应宁微笑道:“自从许统领在御前求了赐婚之后,近些日子阿敏在家中备嫁,不大愿意出门。”
  刘冰玉哈哈一笑,“我看她备嫁是假,害羞是真,明日阿瑶下帖子她不来的话,我就亲自到她府上去押她,难得咱们能凑在一处说说话,她怎好意思不来?”
  第二日蔺效回宫轮值,沁瑶一早起来,送了蔺效出门,便嘱咐温姑准备各类小食。
  温姑领人张罗一番,呈上好些点心,从炸鹌鹑到蕊雪糕、加味红酥到灵沙臛,咸甜兼备,应有尽有。
  刚过了巳时,下人便说王小姐等人到了,沁瑶忙令请到思如斋来。
  几个人来得齐整,除了王应宁和刘冰玉,裴敏也来了,因天气寒冷,都穿着厚厚的织锦呢子或狐裘斗篷。
  沁瑶笑着直迎到了廊下,到了屋内,几人还保留着在书院念书时的习惯,等温姑等人奉了茶退下后,便围坐在桌旁,无拘无束地说笑。
  刘冰玉顾不上打量屋子,见几上满是各类小点,笑眯眯地尝了一气,不时满意地点头,吃完,对沁瑶点评道:“你们府上的厨娘做咸点比甜点拿手。
  沁瑶笑笑没说话,蔺效从小不爱吃甜食,下人们为了迎合主人的口味,于手艺上自然会有所倚重,
  沁瑶拉了裴敏在一旁,细问她和许慎明的婚期,裴敏微红着脸笑道:“钦天监给看的日子,订在明年三月。”
  沁瑶替她高兴道:“太好了,时间还算充裕,可以从从容容地备嫁。”
  不像她被指给蔺效那会,因婚期定得太急,一家人紧赶慢赶,忙得焦头烂额的,好不容易熬到成亲那日,爷娘和哥哥都瘦了一大圈。
  刘冰玉见沁瑶和裴敏咬耳朵,忽然想起一事,故作认真地对裴敏道:“我说,等你嫁给许统领,你跟阿瑶怕是难得见上一面了。”
  裴敏不解,“何出此言?”
  刘冰玉促狭地笑道:“你别忘了,御林军虽归世子掌管,许公子却任着副职,多半平日在宫中值防时,两个人是轮替着来的,其中一人出宫回府时,另一人不就得在宫中布防么。夫君在府中的时候,你们总不好意思出门走动。”
  沁瑶想了想,果然如此,每回蔺效回府时,总会嘱咐许慎明留在宫中布防,若非特殊情形,两个人从不曾同时出宫。
  裴敏红了脸,啐刘冰玉道:“成日里脑袋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偏能装得下这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
  沁瑶却顾不上跟刘冰玉打嘴仗,在一旁暗暗看着王应宁,想着哥哥之事,犹豫着该如何询问她对哥哥可有好感,心内好生煎熬。
  怕就怕王应宁对哥哥并无好感,只是哥哥在单相思,若是这样的话,自己贸贸然在王应宁面前揭露哥哥的心思,不仅会让王应宁觉得难堪,还会让哥哥陷入窘境。
  可就算王应宁跟哥哥彼此互有情愫,王尚书不想让女儿嫁给哥哥的话,自己就算再怎么帮着穿针引线,也不过是白忙一场,还会白白给王应宁和哥哥带来伤害。
  因此早先那个开门见山问王应宁态度的计划恐怕是行不通了,眼下最四角具全的做法,恐怕还是旁敲侧击。
  这样想着,便唤采蘋进来,悄声嘱咐一番。
  过不一会,采蘋便捧着一套编纂的辞典进来,呈给沁瑶。
  沁瑶打开辞典,笑着对裴敏道:“这套辞典是我哥哥帮着莫大人编纂的,你自来最有学问,来看看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嘴上虽对裴敏说话,眼睛却暗暗留神王应宁的神情。
  就见一句话刚只起了个透,王应宁的脸便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似乎怕旁人看出来,旋即又云淡风轻地掩袖饮茶。
  沁瑶看在眼里,暗忖,哥哥只怕平日没少借着跟王以坤交好,来博取王应宁对他的好印象。
  看来王应宁不仅认识哥哥,很明显还对哥哥存有好感。
  这样想着,心里有了底,起码等确定了王尚书的态度后,哥哥去王府提亲,王应宁不至于心有不悦。
  等王应宁等人告辞而去,沁瑶便派常嵘去宫里给蔺效递话。
  常嵘回来时,给沁瑶带回来蔺效的回复。
  短短几个字,正是:“知道了,放心。”
  过了两日,蔺效一回府,沁瑶便问他事情进行打探得如何,蔺效坐下,饮了口茶道:“皇伯父见太子为了秦媛之死颇有些郁郁寡欢,这几日已经重新开始张罗遴选太子妃了。”
  “那王尚书的态度如何?”沁瑶忙问。
  蔺效道:“秦媛死得突然,王尚书毫无准备,听说皇上有意在朝臣的女儿中替太子选妃,心急如焚,急着替王四小姐订下亲事,加上他本就赏识你大哥,只等着你大哥一上门提亲,便会应允。说起来,大哥看事当真通透,不等我请我姨父帮着保媒,今日一早,竟请动了莫诚去王府说亲,听说王尚书已然应允了。”
  沁瑶一怔,莫诚现任中书侍郎,同时兼着翰林院大学士,无论官职还是声望,都算得朝中百官中数一数二,哥哥的亲事有他保媒,不比卢国公出面保媒来得差。
  也不知是哥哥究竟费了多少功夫才请动了莫诚,偏又谋算得这样准,特意选在王家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之时上门提亲,怎能不顺利。
  知道王家已然应下亲事,沁瑶如何还能坐得住,午膳都未来得及用,便急急忙忙跟蔺效回了瞿府。
  瞿陈氏自然不知道儿子和女婿背后为了这桩亲事都付出了多少心血,只觉喜从天降,恨不能抱着女儿大哭一场,等感叹完,便风风火火张罗了起来,
  过不几日,两家正式交换庚帖,接下来便是纳采问名之礼,拿了两方的八字一合,婚期定在明年四月。
  期间沁瑶每日一早便来瞿府帮忙,等一应订亲之事尘埃落定了,这才彻底安生,不再两边来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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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的事忙完,沁瑶总算能抽出空去青云观看望师父了,可去了三回,只有一回师父和师兄在观内。
  沁瑶问师父最近在忙些什么,师父只没好气道:“快年底了,观里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若不赶着多接几趟活,连香油钱都没着落。”
  沁瑶知道师父素来一身臭脾气,若贸贸然赠他银钱,不会收不说,还会招来他老人家一顿臭骂,只好自行掏了银子,想方设法给观里多备些米粮。
  这日从青云观回来,天已然擦黑。
  马车上,沁瑶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眼含隐忧对蔺效道:“我总觉得师父最近有什么事在瞒着我,说起来,好像自打从寿槐山下来,师父便变得有些奇怪了。”
  说着,想起什么,又问蔺效道:“去打听缘觉底细的人回来了吗?”
  “就这两日了。”蔺效搂了沁瑶在怀,“信上不便透露,等他们回了长安再问个仔细。他们去了一月有余,辗转了许多地方,青州只停留两日,却在随州逗留了许多时日,我估计缘觉的故乡也许根本不是早前我们以为的青州,而是随州。”
  “随州?”沁瑶讶道,“随州地处江南,离青州相去怕不少于千里,若缘觉是随州人,怎会一点江南口音也没有?”
  蔺效淡淡道:“一个人若要存心隐瞒自己的来历身份,自然有法子能隐瞒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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