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冯老的意味深长

  第021章冯老的意味深长
  两杯酒下肚,彭远征终于从老爷子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泪光。他知道,老人在伤怀,在追思他的父亲。纵然是掌握大国权柄,但同样亦有儿女柔肠,只是老爷子掩饰得极好罢了。
  吃过饭,冯倩茹陪着老太太说话,彭远征则跟着老爷子进了他的书房。
  进书房以后,老爷子缓缓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示意彭远征也坐下。
  他默然良久,才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两幅字画温和一笑道,“这是郑燮的字画,不过却是摹本。”
  彭远征抬头望着字画,一副是山竹的写意,一副是牡丹的工笔。他不太懂书画,因而在老爷子面前也不敢轻言卖弄,知道老爷子自有下文,便静静等待着。
  “我这后院就有一坛牡丹,还是从你们江北省移植过来的上品。每年春末,开得是花团锦簇。而后院本来也种过一坛竹子,可惜水土不佳,长得病怏怏的,我就让人拔了,全部种上了牡丹。”
  老爷子的声音和缓却很有力,彭远征认真地倾听着,心头一动。他两世为人,心胸极其开阔沟壑纵横,闻弦而知琴意,隐隐听出了爷爷的意味深长。
  果然,老爷子暂时不打算安排他们母子进京。这意味着他的身份,不会被公开。
  “你明白爷爷的意思吗?”冯老的眉梢一挑,凝视着彭远征。
  “远征明白。爷爷,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想要成为温室中的花朵……我的天空,在外边!”彭远征的声音微带感慨。
  冯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单从这一点上看,你比远华强。”冯老颔首微笑,“你记住,不论你在什么地方,都是我冯培荣的孙子,我的孙子要顶天立地,不能经不起风雨!”
  “是。”
  “你虽然是我的孙子,但我不会允许你打着我和家族的旗号……爷爷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春节时候,带你的妈妈来爷爷这里,我们一家人正式团聚团聚——”冯老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爷爷希望你从基层一步步做起,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将来好挑起冯家的大梁!”
  冯老的话郑重而正式,彭远征心头一紧,知道自己最起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无法借用家族的能量,也隐隐猜出这是冯老对自己的考验。只要冯老不同意公开他的身份,他就永远无法借势。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立即起身点头,“我明白了,爷爷,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嗯。过年的时候,把你爸爸的骨灰也带到京城来,安葬在京郊……我和你奶奶也常去看看他……”冯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他扭过头去,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还有一个事儿。你爸爸已经不在了,你大伯没有儿子,爷爷希望你以后能视伯涛为父……”冯老轻轻说着,眼眸中的伤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邃。
  彭远征一怔,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答应下来。他父亲不在,视伯父为父,倒也算是正常,只是他总觉得冯老这话有些话里有话。
  “好了,爷爷还要看几份文件,你去洗个澡,陪你奶奶说说话。去吧。”冯老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彭远征不敢怠慢,立即施礼告退。
  ……
  ……
  当夜,彭远征住在了大红门里,冯倩茹也留宿了。
  而就在这一夜,冯老夫妻两个却是吵了一架。
  为了冯老对于彭远征母子的安排。
  冯老太太认为他们母子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应该马上接到京里,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幸福,老人也能时时看看自己的孙子。
  “吃点苦怕什么?年轻人吃苦是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要让他知道,纵然是我冯培荣认了他这个孙子,也不可能从我这里、从冯家得到什么,不可能不劳而获!”冯老非常严肃,坚持不让步。
  老太太非常生气,抱着自己的杯子气呼呼地去了客房安歇。
  第二天,冯老还有重大会议要开,一早就被警卫局和办公厅的车接走了。
  按照冯老的意思,彭远征不能在大红门里久留,当天就离开了。临别的时候,冯老太太难舍难分,又是抱着彭远征哭了一场。
  还是那辆军用越野车将彭远征送回江北新安市。
  估计他的人还在路上,冯老太太的电话就打到了长子冯伯涛的办公室里。老太太在电话里长吁短叹,冯伯涛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赶紧答应下来。
  冯伯涛心里很明白,冯老上半辈子献给了革命,下半辈子献给了国家,一点私心也没有,他不可能利用手里的权力和影响力去为自己的孙子铺路。
  但作为大伯,对于这个身世清苦的侄子,冯伯涛心里非常怜惜。况且,冯老已经跟冯伯涛流露出让彭远征视他为父,也算是为他承继的意思。
  冯伯涛其实也不敢背着冯老有什么“大动作”,老爷子说让彭远征呆在下面就是呆在下面,谁也不敢违抗。他是想托人给彭远征安排一个稍好点的工作单位,也让他们母子的曰子过得好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冯家的门生故吏遍天下,冯伯涛打了几个电话后,才又抓起电话来向母亲“汇报”工作。见长子这么“不识相”,并没有按照她的暗示把彭远征安排回京城,老太太大为不满。
  “妈,爸都说了,让远征还是留在江北,我哪敢把他弄京里来啊!我托人帮他调了调单位,这已经算是违背爸的原则了——妈,其实在下面也是一样,远征这孩子是京华大学毕业生,品学兼优,还是党员,工作上肯定没问题的。”
  冯伯涛陪笑着,冯老太太恼火地斥责道,“你们让他窝在那么一个小地方,啥时候才能出头?熬多少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妈都年纪大了,还能见这孩子几天?老大,不是妈说你们,你们兄弟已经不在了,这可是他留下的唯一骨肉,是你们的亲侄子,我们是一家人,敲断骨头连着筋!”
  “你们不能这样对这个孩子!妈坚决不同意!这孩子已经吃了多少苦?你们体会不到啊!你们啊……让妈怎么说才好?”
  冯伯涛苦笑着,“妈,您可别这么说,我也想把远征调进京里来,在身边照顾着。可爸已经做了决定,他老人家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敢背着爸把远征弄回来,爸能饶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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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远征没有让越野车将他送到小区门口,而是在新安火车站附近下了车,与一脸严肃的司机士兵告别。
  他打了一辆车回到家里,母亲孟霖正心神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门,立即起身来皱眉问道,“远征,你不是刚从京城回来吗,怎么又跑去了?”
  彭远征心里暗叹。没有跟母亲说真话,而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就说他同学的爸爸为了他的工作问题,临时找他,搪塞了过去。
  既然冯老这样安排,彭远征就只能暂时保持沉默了。等到年底过春节的时候,自然有冯家的人亲自跟母亲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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