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无妄之灾
段尔柔至今正好怀孕三个月。
本以为过了三个月，胎像稳了她再随燕天风回家会没事，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偏偏遇到了水贼，受了惊不说，还碰到了肚子。
流了很多血，外面的裙子和里面的亵裤已经全被血染透，她大概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不仅如此，失血过多让她浑身发冷，她恍惚觉得可能自己也怕是不成了。
用力抓住丈夫和儿子的手，她想要交代几句后事，可刚说了两句，杰儿便哭着跑了。
梁嬷嬷追了出去。
燕天风没有动，抓住妻子的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痛苦：“尔柔，你会好起来的！孩子没有了以后我们可以再要，你一定要好起来！”
“天风，我这次只怕是真的不行了……”段尔柔说一句话就觉得自己累得不行，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她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燕天风眼中泛起泪意：“别胡说！你会好的！你说过会一辈子陪着我！别丢下我和杰儿……”
当胡悠悠跟着燕俊杰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段尔柔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身下的衣裙和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而燕天风握着段尔柔的手跪在床边，满脸泪痕。
“娘，我找了人来救你！”燕俊杰拉着胡悠悠冲进隔间里。
听到他的声音，段尔柔吃力的抬眸看过来，唇角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杰儿，过来让娘看看。”
燕俊杰立即跑了过去，握住了段尔柔冰凉的手。
“杰儿，以后要听你爹的话，知道吗？”段尔柔似乎在交代遗言。
燕俊杰有些懵懂，但仿佛心有所感般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便流了出来，用力想要把段尔柔拉起来：“娘，你怎么了？你起来，我不要你躺着！”
“杰儿乖！别动你娘，你娘累了。”燕天风立即组织了他的行为。
一家三口沉浸在一股哀恸悲伤的氛围中。
站在一边的胡悠悠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那个，能不能让我把把脉？”
一家三口同时望向她。
“我的两位师父都是名医。”胡悠悠硬着头皮说道，“我跟着他们学了些医术……”
至于学了多久，学的如何，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若是人家知道她才学了几个月，只怕会直接撵人。
“娘，让姐姐给你看看吧！刚才就是这个姐姐给了杰儿一颗药丸，吃了以后杰儿就不难受了。”燕俊杰替胡悠悠说好话。
胡悠悠唇角抽搐，心中腹诽：难道不该叫自己阿姨吗？貌似这位叫尔柔的夫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吧？凭啥自己就要小一辈儿？
空空：主人，这是重点吗？您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怎么帮这个女人止血，救回她这条命吗？
胡悠悠义正言辞的在心中说道：空空，这位夫人明显是小产引发的大出血，是我的医术能救的吗？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她喂点灵泉水，宽宽她的心，然后等师父过来救人！
空空：……主人，你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胡悠悠不理它，装模作样的给段尔柔诊脉。
“不要紧张，相信我！”她收回手后，咳嗽了一声，起身环视了一圈，“请问夫人平日用的水杯是哪个？”
燕天风和燕俊杰还在等着她说病情呢，谁知她竟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不由一脸懵逼。
最后还是燕俊杰配合的抬手指着一个瓷杯：“那个是我娘的水杯。”
胡悠悠便走过去，拎起桌上的壶往水杯里倒水，借机往里面添加了灵泉水。
“夫人，你先喝点水。”说着，胡悠悠将水杯送到段尔柔唇边。
段尔柔真的没有力气了，但杯子已经递到了唇边，甚至胡悠悠还伸手贴心的将自己的头抬起来了一些，于是她只好礼貌性的喝了一口。
说来也怪，原本发冷的身体在喝了一口水之后似乎暖和了一些，于是她又喝了几口，不知不觉便将那一杯水都喝光了。
见到妻子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燕天风心中燃起希望：“这位夫人，请问我夫人的身体……”
“尊夫人大出血，急需止血。”胡悠悠解释了一句，“我先去拿药。”
说是拿药，事实上胡悠悠是急匆匆去找薛神医。
之前她拜托了萧烈去寻师父，但这么久都没见师父露面，她很怀疑师父又耍起了神医的臭脾气。
找去之后，果然，萧烈站在薛神医隔间的门口，而薛神医的房门关着不肯出来。
“师父，人命关天！杰儿的娘小产引发大出血，您快救救她吧！”胡悠悠敲了两下房门，开口说道。
隔间内传来薛神医气鼓鼓的声音：“不救！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师父，您这样见死不救，真的是神医吗？”胡悠悠真的很怀疑薛神医的医德。而且，她无法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这个人还是杰儿的母亲。
薛神医气炸了，一把拉开房门：“你居然质疑我的医术？”
“师父，若是空有一身医术，却不治病救人，那要这医术何用？”胡悠悠反问。
薛神医难得看到胡悠悠这么严肃的表情，不由愣住了。
“师父，救救她！”胡悠悠再一次恳求，“若是有能力而不去施救，我宁可自己从未学过医！”
薛神医不悦：“你是在威胁我？我若不救，你要跟我断绝师徒关系？”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是，我只怕日后都会对学医一事有阴影。”胡悠悠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薛神医沉默了一会儿，别扭的说道：“我又没说不去救！行了行了，我去随你看看便是！不过有件事我可得提前说清楚，那女的肚子里的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的！”
“我知道。师父，你只要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胡悠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有薛神医出手，段尔柔自然性命无语。
唯一的遗憾是孩子没保住，而段尔柔也因为失血过多导致非常虚弱。
船舱因为进过水，十分潮湿，不利于产后恢复。
再加上漕帮三艘船都遭遇了袭击，必须要找临近的码头停靠修补船舱，还需要补充船夫，于是在临近码头停靠的时候，燕天风带着段尔柔和燕俊杰下船先离开了。
临走前，他自然对胡悠悠千恩万谢，直言自己欠了胡悠悠两条命，日后胡悠悠若有难处，他必然万死不辞！
为了表示自己报恩的诚意，他留给了胡悠悠一枚尾戒。
那枚尾戒的造型很别致，犹如一只凤凰盘踞在上面，戴在小拇指上之后正好凤头冲下，凤尾抵到小拇指的关节处，异常华贵。
与燕俊杰道别之后，胡悠悠心情很复杂。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祸事临头，让你措手不及。”她感慨道，又提起了燕俊杰，“你看看杰儿，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没闷闷不乐的。他肯定觉得他娘亲肚子里的弟弟没有了，都是他的错。”
“悠悠，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吗？”萧烈觉得胡悠悠对那个小屁孩实在太好了，为了那小屁孩跳江不说，还给他和他娘看病，让萧烈都有点吃醋了。
胡悠悠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这本不是他的错。”
“也不是咱们的错啊！咱们本来就受了无妄之灾。”萧烈冷哼，“那群水贼，本来就是冲着那一家三口来的！依我看，是有人不想让段尔柔生下那个孩子！还有，那个梁嬷嬷也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