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不单卖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胡悠悠、胡保田和胡保福好奇的凑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间一个老汉抱着头坐在地上，他身边有一辆牛车，拉车的是一头不算强壮的黄牛，而牛车上则躺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面色苍白，骨瘦如柴。
胡保福好热闹的钻到人群里打听了一下，便弄清了原委。
“据说这个老头的儿子得了病，急需用钱，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家里的牛拉出来准备卖了。可集市里卖牛的那几家把牛的价格压得很低，这老头不肯卖，他们竟然把他赶出来了，不让他在集市卖牛。”
听完胡保福的讲述，胡悠悠眼睛一亮。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胡保田显然跟她想到一起去了，立即说道：“刚好我们要买牛，就跟他买吧！”
“二哥，那老头犟得很，牛不单卖。”胡保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还是走吧！别买他的牛了。”
“牛不单卖？什么意思？”胡悠悠不明白。
胡保福解释道：“这老头不是有个生病的儿子吗？居然病得很重，都快死了。他啊，不但想卖牛，还想卖身为奴，让主家出钱给他儿子治病。你想啊，一头牛才多少钱？给他儿子治病，没准要搭上好几百两银子！这样的亏本生意谁肯做啊？”
说着，他便伸开手臂准备护着胡悠悠离开。
“小叔，等等。”胡悠悠站着没动，朝那个坐在地上的老头望去。
估计那老汉自己也知道开出来的条件不太现实，绝望的抱着头一动不动。
胡悠悠清楚的看到有泪水顺着老汉的脸颊流淌下来，从下巴上一滴滴得落在他的前襟上，打湿了一片。
如果不是伤心绝望到极点，想必对方不会这样失态的当众痛哭。
胡悠悠猜得没错，此时这老汉确实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姓尤，今年四十五岁，儿子今年刚八岁，算得上是中年得子。
媳妇儿在生儿子之后大出血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
原本他的家境还不错，可架不住儿子三天两头生病，渐渐得便家道中落了。
初时，还有亲朋好友肯借给他钱，可后来亲戚们都知道他儿子的病是个无底洞，而他又无心赚钱，便纷纷上门要账。
面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亲戚们，尤老汉只能变卖家里的田产抵债，可原本的良田却被那些人活生生把价格压低了近乎一半。
现在，他唯一能卖的就只有这头黄牛和他自己了。
可谁知道集市里那些卖牛的商贩竟然如此霸道，不但故意压价收购他的牛，还在他不肯妥协之后将他赶了出来！
这是断了他和他儿子的生路啊！
尤老汉无比绝望，一瞬间升起了一种带着儿子一起去死的冲动。
“大伯，你的牛卖多少钱？”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尤老汉精神有些恍惚，似乎没有意识到对方在跟自己说话。
“大伯，你的牛卖多少钱？”那个声音再次问道。
尤老汉微微动了一下，目光从指缝中看过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地面上的一双小脚，脚上穿着一双绣着漂亮枝叶的绣花鞋。
样式很简单，布料也是普通的粗棉布，可看起来却格外的顺眼好看。
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胡老汉这才缓缓抬起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也就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不富贵，但胜在干净大方。
头发编成了辫子扎在脑后，露出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两个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泛着波光一般。
好标致的小姑娘，可惜瘦了些！
年纪很小，身体瘦弱，穿者打扮也很普通，这些无一不昭示着对方只是好奇才来问的价格，根本没有银钱来买自己和黄牛。
尤老汉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心再度沉入谷底。
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的说道：“小姑娘，我这牛不单卖。”
“我知道啊！我想问问大伯你打算怎么卖？”那位小姑娘没有走，笑盈盈的说道。
尤老汉看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冲那小姑娘的身后望去：“你家大人呢？”
在他的观念里，即便是要买牛，也应该是跟对方的大人来谈，以免这小姑娘不明白，或是做不了主，买回去以后家里大人又不同意。
“这是我爹和我小叔。”小姑娘笑着冲自己身边指了指，“大伯，我家要买一辆牛车，而且正好缺一个可以照料牛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尤老汉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是真的要买自己的牛车，甚至可以将自己也一同买下。
儿子有救了！
尤老汉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紧张的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我姓尤，叫尤文来。牛车上的是我儿子壮壮。你们要是买牛车的话，就要把我也买下来，还要帮壮壮治好病……”
他话还没说完，四周围着的人便哗然一片。
“帮你儿子治病的钱都够买好几头牛了！你这么说，谁还会买你的牛车啊！”
“就是！你忘了前面几个来买牛车的人都是怎么走的了吗？”
“要我说啊，你就直接卖牛车，卖了的银子好好让你儿子最后这段日子多吃点好吃的……”
最后说话的这人还没说完，便被尤文来愤怒的打断：“壮壮不会死的！壮壮肯定能治好！”
说着，他转身朝牛车上的孩子走去，俯下身紧张兮兮的查探着昏睡的壮壮，仿佛在确认对方是否活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
即便知道壮壮很可能病入膏肓了，他也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点希望。
宁可倾家荡产，宁可卖身为奴，也要救治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胡悠悠真的动容了。
“尤大伯，我想买你的牛车。开个价吧！”胡悠悠走近几步，真诚的问道。
正在给儿子盖棉被的尤文来身子一颤，难以置信的转头：“你、你还愿意买？”
“当然！我是真心想要买牛车的！”胡悠悠怕他不信，特意转头望向胡保田，“爹，我们买下尤大伯的牛车吧！好不好？”
胡保田知道女儿想要帮对方，但又担心尤文来的儿子无药可治。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可见到女儿期盼的目光，他便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