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高竞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拿着手机琢磨了半天，自言自语道：
  “水水在搞什么！”
  水水是他给顾深流起的外号，深流嘛，既然这么多水，干脆就叫2水，水水得了，当然，这绰号顾深流是不知道的，高竞也没这胆子当着顾深流的面叫，否则以顾深流的腹黑程度，定然能揭了他一层皮还让他跪地说谢谢。
  明晚的晚宴活动是顾家老大主持举办的，高竞可没这胆子放顾老大鸽子。
  高竞立即给顾深流打去电话：
  “深流啊，你别害我，这事你自己跟你大哥说去。”
  那边，顾深流的声音依旧平静。“那我要你做什么？”
  高竞一滞。
  “不是，我说你明天到底有啥事，你大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一定过去的，我也答应了。”
  “你答应的事自己去解决。”说完，顾深流挂了电话。
  高竞搞不定，连忙打电话给顾临路告状，把顾深流怎么欺负他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顾临路半晌没说话，正当高竞以为顾临路会骂顾深流时，谁知人家颇为自豪地说了句：
  “这么有个性，不愧是我弟！”
  高竞：“……”
  顾临路轻哼一声，道：“你转告顾深流，如果他明晚不来，我就把小q扔去他家。”
  小q是顾临路的胖儿子，才2岁，正是闹人的时候，性格调皮很难带，也不知怎的，一家那么多人，小q就喜欢顾深流。
  高竞真心佩服：“高！实在是高！我这就告诉他去。”
  周五下午，江芋便和贝小小一起收拾书包回了绿苑小区的住处，江芋来到落地窗前，给几盆仙人掌浇水，刚浇完就听电话铃声响起。
  是杜雷斯打来的。
  “大芋圆！”杜雷斯喊了声。
  江芋莞尔，小芋圆！大芋圆！大圆子！杜雷斯每天给她换外号。“什么事？”
  “哥有事找你帮忙。”杜雷斯说道。
  江芋有些奇怪，她还能帮到杜雷斯的忙？别看杜雷斯这不着调的模样，人家在时尚圈里可是小有地位的，认识许多大咖不说，自己也有实力，很多女星拍照都要找他，他每每都能给足了女星话题度。
  “什么事？”江芋端了杯咖啡，躺在摇椅上。
  杜雷斯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说：
  “哥有个朋友是女星，她因为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片，过几天要去国外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但她是小咖，没有专门的化妆造型，昨天她给我看了她要穿的衣服，我一看……妈呀！她哪来的勇气穿着那衣服让观众辣眼睛！我劝她不要去，她居然说，穿那种衣服才有话题度！”
  “啊？什么样的衣服让你这么气？”江芋有些奇怪。
  杜雷斯哼了一声，道：“她居然把国旗穿身上！红色的国旗装，缀着五颗星！是啊，穿国旗做的衣服定然有话题度，大家都会热议她的衣服，可更多网友看了只会觉得生气，再说了，她穿那身国旗妆是淘宝上买来的，丑死了，雪纺的面料，200块钱买来的，你说能好看吗？”
  江芋有点理解他的意思了，国外的电影节经常有女星出去作妖，因为电影节的入场门票是可以高价购买的，只要花1/2万英镑，就可以入场走秀，因此，近年有不少明星、网红喜欢去国外丢人辣眼睛，穿国旗装虽然能让她短期内赚足了话题，但不利于长期发展，要知道中国人民族自尊心都强，她这样做会给国人留下极深的负面印象。
  “那你的意思是……”
  “还用说吗？我觉得你发明的出浴妆不错，你对服装造型很有想法，我想请你帮她做个造型。”杜雷斯说道。
  江芋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虽然对方是小咖，但毕竟有作品入围国际电影节，这样的场合，对在时尚圈没有名气的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咖小？不怕！没有媒体资源？不怕！只要她设计的服装真的好，定然能得到许多网友的赏识。
  想到这，江芋沉吟片刻，“做造型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没法跟她去国外。”
  “不用跟，你把衣服做好，再把要画的妆告诉她，她自己带化妆师去。”
  “这样啊……可以！”江芋只思考片刻便答应下来，她笑道：“我现在就开始设计，尽量赶上。”
  “哥替她谢谢你！”
  “不过你先把她的照片发给我看看，我得根据她自身的条件来设计造型。”
  很快，杜雷斯用微信发了几张没修图的照片来，但从长相上来说，这女孩的长相有些出乎江芋的意外，她料想自己见到的会是整容过度的网红脸，谁知照片上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小脸、五官集中、下巴尖尖的，正是外国人喜欢的中国脸的类型，这样的脸怎么看都好看，有气质，给了江芋无限的动力和灵感。
  江芋前世见了不少明星，她只看了这个名叫苏芒的女孩一眼，就断定苏芒将来一定能走红国际。
  答应了杜雷斯，江芋便会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前世的她经常帮女星设计造型走红毯，她记性好，每一件衣服都记得，可以说，只要她想，现在就可以原样画出十几件造成过轰动效果的红毯装来，只是，江芋清楚地知道，她虽然在微博上红了起来，也做了自己的网店，但这样走红的轨迹颇有些上不了台面。
  也就是说，在现下人们刻板的印象中，总觉得网络红人的逼格不够高，那么，如何提高逼格，使得她不同于那些蛇精脸网红，成了她现下必须要做的事。
  出浴妆只是第一步，虽然出浴妆现在很火，但还未造成现象级火爆程度，因此，只有让出浴妆的火烧到国外，在很有逼格的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光彩，才能改变她在众网友心中的刻板印象。
  江芋不打算另辟蹊径，反而打算延续出浴妆的概念。
  亮相国际电影节，是苏芒的第一步，也是她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步。
  想到这，江芋忽然有了绝妙的主意，她拿出铅笔和速写本，开始疯狂地画了起来。
  江芋画稿子很快，之后又多次修改，考虑工期和材质，她对用料改了好几次，直到7点五十，才把稿子画完。
  “芋圆，还画呢，网友都要闹翻天了，大家都等着你直播呢。”贝小小洗好澡过来催促道。
  江芋发明的出浴妆太火，可她也没买到这期的《微微》杂志，以至于她也想学化妆。
  江芋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这才意识到她已经连续画了4个多小时。
  “8点了？”
  “还差几分钟，你快点收拾一下啊！”
  江芋笑着站起身：“不用收拾，就这样蛮好的。”
  “就这样？”贝小小有些纠结地看着江芋：“你就不能好好收拾一下吗？好歹也有近三百万的微博粉丝呢。”
  江芋当然知道她的想法，她笑道：“没事，这样更生活化，反而容易引起大家的好感。”
  贝小小闻言，更纠结了，她扫了眼江芋的睡裙和绑着兔耳朵发带的造型，是，很可爱没错啦，但是不是随意的有点过火了？
  江芋却十分坦然，把待会要用的化妆工具准备好。
  8点一到，江芋打开视频直播，所有等着她直播的网友瞬间涌入直播间。
  “大大，我来了。”
  “江芋，我想跟你学化妆，以后多直播几次好吗？”
  “我靠，这是大大真人？好漂亮啊！”
  “直播也这么美，看来本人是真的很漂亮！上天真不公平，听说大大还是申大的高材生呢。”
  屏幕上刷过很多留言，江芋第一次直播，没有什么经验，反复调了几次刚买的圆形摄像头，这才使得脸上的光线自然一些。
  江芋对着摄像头笑道：
  “感谢大家的等待，这是我第一次直播，如果有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别放在心上。”
  粉丝们疯狂刷屏：
  “大大已经够好了。”
  “大大业界良心，网红界的清流。”
  “大大，您昨天种草的美白产品我已经买了，我可是名副其实的黑妹。”
  江芋笑道：“看来很多女生想要美白呢，很高兴能帮到大家。”
  “不过大大，美白要跟防晒结合是吧？你看我比较贪心，你能不能推荐几个好用的防晒霜？”
  江芋把化妆工具一一摆好，并展示给大家看，她一抬头，看到这条留言，便笑道：
  “防晒吗？其实好用的防晒霜无非那几样，众所周知，资生堂的防晒做的不错，比如安耐晒是防晒之王，旗下的新艳阳和dicila绿管都不错，学生党对防晒指数要求不高的话，妮维雅、大宝、碧柔这类的牌子都可以用，如果要喷雾的话，我推荐narisup的防晒喷雾，白菜价用来喷全身不心疼，不过如果去沙滩，防晒霜只能防晒伤，却不能保证不晒黑，这时我推荐hoii的防晒衣，这款防晒衣真心能防晒，用完后，皮肤就像穿了一件衣服一般。”
  粉丝们被种草。
  “大大，我记住了！”
  “大大，我钱包瘪了你要负责！”
  “不好好赚钱都不配粉大大，毕竟，有种忧伤叫做你推荐的东西我都买不起。”
  说话间，屏幕上疯狂闪过打赏。
  虽然打赏很多，可因为江芋的女粉丝居多，加上不是专业主播，不会跟粉丝互动，更不会嗲声嗲气对粉丝们说：“爱你哦~”这类话，因此，她的打赏大部分是一块两块钱的，偶尔也会有百来块的打赏，但都不是特别多。
  江芋倒是喜欢这样，她不缺钱，不指望打赏过日子，太多打赏会让她觉得内疚，有心里负担。
  江芋笑着拿起爽肤水，“大家在化妆前一定要做好保湿，如果皮肤干而次日有约会的亲，可以在前一晚做睡眠面膜，次日一早再敷一张补水面膜，这样一来，皮肤会比较容易上妆。好了，现在我保湿好了，咱们开始化妆吧，其实，出浴妆的精华处就在于这个打底，我发明的底妆画法跟其他人不同……”
  因为江芋最近在网上的名气，越来越多人涌入她的直播间。
  江芋边讲解边化妆，她在化妆过程中还会回答网上的提问，因为比较专业，特别受大家喜欢。
  比如艾特小妖妖妖问：“江芋大大，我的化妆刷脏了不好清洗怎么办？”
  江芋笑着回：“其实很好解决，淘宝搜索关键字‘化妆刷生化棉’，几块钱就能买到清洗化妆刷的棉，这东西洗刷子非常好，而且可以无限循环使用，非常划算。”
  说完，江芋从桌子上拿来一个盒子打开道：
  “喏，就是长这样，大家可以去买试试，几块钱的东西很好用。”
  ——我去买。
  ——我也去。
  ——大大简直是业界良心啊。
  就这样，到了直播开始15分钟的时候，这个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了100万。
  并且，直播间也一直很和谐，大家都在开心地讨论化妆、护肤包养问题，可没想到，忽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闪过：
  “傻逼楼主！这是哪来的大刷子！100万观看？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压过我家曹大奕！”
  江芋正好看到了这评论，疑惑道：“曹大奕是谁？”
  ——大大，你不认识曹大奕？曹大奕是这个平台上最火的教化妆的直播，每次开直播都有上百万人同时观看，这人估计是曹大奕的粉丝，你不用理会。
  ——粉丝看自己喜欢的大大被你压在下面，有些不开心吧！
  经大家讲解，江芋这才知道，这个平台跟别的平台不同，无时无刻都能看到主播直播排名，也就是说，她这次的直播排名第一，把这个叫曹大奕的人压在了下面，因此，粉丝们不乐意了。
  这人很快又回来了：
  “傻逼楼主！长得真丑！根本没有我家曹大奕漂亮，你们粉丝还给她送礼物，哼！我家曹大奕怎么能被你这种人压！”
  说完，江芋的排名降了一名。
  ——江芋大大，这人给曹大奕投了10万块钱的蓝色妖姬呢！把大大压在了下面。
  “啊？”江芋一脸懵圈，这么多钱，不心疼吗？“哦……”
  江芋没任何感觉，被压就被压呗，她得失心没这么重，于是乎，江芋继续教化妆：
  “咱们画出浴妆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腮红的挑选……”
  然而，她不在乎，粉丝们却不干了，大家被这人骂生气了，人家江芋好好地直播，排名比你高，只能说明你家曹大奕不够好，凭什么来怪咱们主播啊，再说了，就你有钱，咱们粉丝就没钱吗？
  粉丝们纷纷气道：“我给主播打赏100！压死他！”
  “我没钱，打赏10块给主播助助阵！”
  “我是学生，我打赏20！虽然20不多，但这是我的零花钱哦！”
  大家疯狂打赏，但即便如此，依旧比不过曹大奕，毕竟曹大奕人家可是刚收到10万的打赏啊！
  江芋笑着安抚大家：“大家别激动！不需要一直给我打赏！留着钱自己用吧！”
  顾家。
  近年，顾家很少举办宴会，这次顾老大顾临路之所以心血来潮办了这次宴会，并嘱咐顾深流一定到场，除了要联络各方感情外，还有一个私心——为顾深流找对象。
  都说弟大不由哥，顾临路这些年是深深地感觉到，这个弟弟长大了，对他这个哥哥的话是爱理不睬的，这不，叫他找对象，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个女人回来，现在顾家对顾深流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是个女人就行的地步。
  “高竞，深流呢？”顾临路跟着弟弟走出屋子。
  高竞看了四周，摇头道：“没看见他啊，刚才不是还跟你在一起吗？”
  顾临路叹了口气，知道顾深流是故意躲开他们，他自嘲地笑笑：
  “他估计是嫌烦，自己躲开了，也是，他那样的性子哪能受得了相亲这种事。”
  高竞也跟着叹气，都说豪门秘辛多，顾家偏偏是个另类，人家有兄弟的有钱人家都勾心斗角的，顾家却意外的和谐，想当初，顾爸爸顾长明要立遗嘱，叫三个儿子回来商量。
  顾老大说：“爱给谁给谁，你的家产我不要！”顾爸爸气得半死！
  顾老二说：“谁爱要谁要，你的家产我也不要！”顾爸爸已经到死的边缘了。
  顾深流见两位哥哥这样，对顾爸说：“他们都不要的东西，凭什么丢给我？”
  于是乎，顾爸爸气绝，差点摔倒在地。三个儿子都有本事，他很欣慰，可这样推来推去的也不是个事儿。
  当初高竞看到这一幕，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一旁看得生气，心里疯狂呐喊：
  “来啊，互相伤害啊！有本事把家产给我啊！”
  随着跟顾家人接触变多，他才了解到，顾深流的两个哥哥，自小就知道顾深流失眠的毛病，疼惜弟弟，两人从小就立志要把顾家的财产给顾深流，于是乎，两个哥哥为了弟弟而努力，一不小心就有了大成就，顾家大哥的公司早在其25岁时就上市了，顾家二哥是天才，在研究所工作，整天痴迷于高分子结构，不能自拔，对家业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临路看着高竞说：“深流最近有没有情况？”
  “嗯？”高竞摇头：“没啊！”
  “是吗？可能是我想多了。”
  顾临路喝了口葡萄酒，来自地中海地区的歌海娜葡萄酒，有其独特的辛香味。
  高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不过，最近倒是出现了一个怪事……”
  灯光璀璨，晚风习习。
  顾深流喝了几杯酒，酒精的作用下，他只觉得今天格外燥热，不由使劲扯开领带，任领带歪歪斜斜地耷拉在脖子上，自己端着杯红酒站到了树下乘凉。
  被顾临路以“不来就把小q扔给他带”威胁，不得已来了宴会。
  跟一帮伯父伯母周旋，既要委婉表示自己配不上对方的女儿，又要不得罪对方，这事可不是一般的耗体力，忙到现在，这会才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下。
  顾深流伸出左手看下腕表，已经8点25分，直播进行到现在，该不会结束了吧？
  他打开直播器，却见江芋的直播间吵吵闹闹的，好好的直播间，被人弄得乌烟瘴气。
  他看了片刻，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那个曹大奕的粉丝们纷纷跑过来骂江芋，还故意在屏幕上扔大便表情包，把江芋的直播间搞得一团糟！
  曹大奕的粉丝们叫嚣：“就你这穷酸样，注定一辈子被我们大奕压在下面。”
  压？顾深流浓眉紧锁，他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这个字眼呢。
  之后，江芋的粉丝一直打赏，却怎么都超不过曹大奕的粉丝，排名也一直被对方压在下面。
  江芋真心觉得无所谓，她又不吃这行饭，被压一下又不会死，只是粉丝们情绪持续激动，觉得江芋被压真是委屈她了。
  江芋边安抚边继续化妆。
  跟大家说说笑笑，等江芋认真教完化妆的之后一个步骤时，她笑道：
  “好了，我的出浴妆画好了！希望大家都能学会，画着美美的出浴妆，桃花运越变越好！”
  江芋说完，正准备关直播。
  忽然，只见屏幕上闪过一片蓝色的爱心和花朵图案，江芋还没回过神，就听系统闪过文字：
  “艾特顾深流121送主播500朵姬。”
  蓝色妖姬？江芋纳闷道：“蓝色妖姬是啥道具？”
  ——靠！大大居然不知道！还有天理没有！我想说，你不知道就给我吧！23333
  ——我有生之年居然也能亲见这样的土豪！
  ——我靠！我是眼瞎了吗？没看错吧？500朵蓝色妖姬？
  ——大大，一束蓝色妖姬相当于人民币2000元哦！
  江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边上的贝小小忽然乱入：
  “我靠！500朵？那不就是100万？我没看错吧！芋圆，有人给你打赏了100万！”
  100万？饶是江芋也震惊了一下，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摸着下巴想，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而顾深流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勾唇冷哼。
  把她压在下面？这事，轮得到别人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