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三章分化

  郑志在李元芳的手中疯狂点着头,连自己的脖子被窗户的断茬戳得剧痛也顾不上。
  “将军请放手,小的这就去给殿下开门。”
  郑志对着李元芳那张万年寒冰一样的面孔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但李元芳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着脸道:“不必了,我等自己会开门。”
  “砰!”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立刻回荡在夜幕之下,只见本来在张扬身后的宇文成都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前,而且还保持着抬脚飞踢的姿态,而那扇厚实的大
  门已经轰然倒地,从中断裂成了四节。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夜空中格外引人注目,不过宇文成都就如同一个聋子一般,当先踏入不大的卧房之中,四处巡视。
  看到除了衣衫不整,正在尖叫的小莲之外没有别人,便回身道:“大王,房中安全。”
  张扬点了点头,大步踏入房中。
  李元芳随即松开抓住郑志的脖子,郑志瘫倒在窗户底下喘着粗气,宇文成都从他手中夺过那把匕首,随手掰成两半丢出窗外,重新站于张扬的身后一动
  不动。
  张扬径直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看着那一桌几乎没动过的菜,摇头道:“都是好菜,不过孤来之前刚吃过饭,可惜了...”
  郑志没敢乱说话,刚才要送张扬宅子的事还没被算账,如果再让张扬吃剩饭,那个后果...
  想了半晌,缓过气来的郑志一下跪倒在张扬面前,嚎哭道:“殿下,小的愿意将全部家产都献给殿下,只求殿下能饶小的一条狗命...”
  张扬的脸上升起一丝怪异的微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郑志,问道:“你觉得孤是看上了你的家财?”
  哭声瞬间戛然而止,郑志有一种打死自己的冲动,如果他的对面换一个人,哪怕是张松、阎圃这种级别的官员,那他数十年来积攒下来的金银依旧有一
  定的吸引力,但他的对面是谁,张扬!
  大汉半壁天下的实际拥有者,在他的眼中,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居然想用金银来求活命,这招是真的愚不可及...
  看着瑟瑟发抖的郑志,张扬笑了,淡然道:“你且放心,孤不是山贼劫匪,不会贪图你的钱财,不过...”
  不过什么,张扬没说,只是转头对宇文成都道:“成都,把那女人弄出去。”
  “殿下饶命!”
  不等宇文成都应诺,凄厉的哭嚎声再次响起,小莲被吓得魂不附体地趴在地上,整个身躯都在颤抖,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扬的脸色。
  “孤今日不要谁的命,出去!”
  等哭哭啼啼的小莲被带出去之后,张扬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郑志,缓缓开口道:“郑掌柜,可愿配合孤将成都这群不知大义的蠢货扫荡一空?
  ”
  苗旬死定了!
  这个念头瞬间盘踞在郑志的脑海之中,既然张扬这个堂堂晋王都不怕屈尊降贵亲自来找他,他实在想不到苗旬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在张扬的怒火之下保
  住自己的性命。
  狠狠一磕头,郑志一脸笃定道:“殿下一句话,小的刀山火海,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答应的挺快,但是口说无凭...”
  郑志被吓了一跳,正准备表决心之时,却听到张扬缓缓道:“不过你逃不掉,荆州那边有孤的大军,你过不去,如果你愿意在山里当一辈子野人的话,
  孤让你逃了又如何?”
  郑志连忙道:“殿下放心,小人万万不敢有此念想。”
  “不敢当然最好。”张扬长叹一声,笑道:“总有些人,觉得自己很聪明,聪明到了绝顶的地步,把别人当傻子。这种人最后多半都是自作聪明,把别
  人当傻子的,其实才是最大的傻子,你觉得呢?”
  郑志有些搞不清张扬想说什么,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苗旬等人,不过这个时候,他无论再怎么蠢也不可能说出别的话来,连忙道:“殿下说得是,小人
  是个笨的,只会跟着殿下,殿下叫小人往东,小人绝不敢往西,殿下让小人抓狗,小人绝不敢撵鸡,小人就是...”
  “行了。”张扬被郑志这些谄媚的话弄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从怀中取出一副舆图,将郑志招过来,开口问道:“凉州、京兆的盐市想必你应该熟悉无比
  ,孤问你,若是孤...”
  ...
  在无数人觉得漫长的一夜过去,可成都的百姓惊奇的发现,这天夜里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不应该,也不可能啊!
  在他们看来,这一夜必定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不说能引起成都的动乱,至少不应该像如今这么平静,难道小人屠转性了?
  没人告诉他们答案,成都的大部分人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清楚这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而这又会对盘踞整个益州近十年,掌控天下近半食盐生意的益州盐
  商造成怎样的影响。
  苗旬同样也不知道,不过他觉得没有动静是好事,如果张扬动手的话,那就意味着张扬成竹在胸,可如今没有任何动作,也就意味着张扬并没有把握在
  拿下他们之后能够稳定各地的盐市,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是吗?
  天刚蒙蒙亮,苗旬便起来了,一边派手下之人去打听情况,一边洗漱。
  别看苗旬的院子不大,可他的生活却很讲究。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顿早饭而已,光菜就有二十多道,而且南菜北菜都有,厨子也都是苗旬从各地挖来的名厨,完全可以这么说,在这个乱世之中,张扬
  这个晋王每天吃的饭甚至还不到苗旬一半丰盛。
  可是苗旬却不甚满意,随便吃了两口之后便随意找个油头发了一顿火,将厨子在内的下人们全部骂了一遍,这才神清气爽地询问刚刚回来的手下昨夜成
  都的情况。
  在得知一切正常之后,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有些不解道:“按咱们这位大王的性格和之前他在凉州的做法,如今不应当这么平静才是啊。”
  “老爷,是不是晋王觉得盐市不能乱,又没有在不搅动盐市的办法下拿下咱们,这才一直按兵不动?”
  管家跟随苗旬多年,风风雨雨见了不知多少,完全算得上苗旬的半个军师,所以哪怕张扬亲自赶到了成都,他同样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有些轻视张扬,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死局。
  如果张扬慢慢图谋,缓缓分化的话,解决掉这群盐商其实不算什么难事,可张扬这么大摇大摆地亲自赶来成都,雷厉风行的同时也将这群盐商逼到了一
  处绝境,让他们只能抱团来对抗,这后果...
  苗旬同样也笑了,开口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小人屠,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若是在我们这群盐商的身上吃瘪...我们等得起,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
  大王能不能等得起?”
  管家心头一动,道:“老爷,小人屠定然发现了我们减少了对益州盐市的供应,所以有些投鼠忌器,凉州、京兆那里,是不是...”
  “不可!”苗旬沉思片刻,断然道:“如果只是益州,那事情就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连凉州、京兆也都出现状况,我怕小人屠会勃然大怒,然
  后不管不顾地愤然一击,这位是雄主,不会跟咱们讲什么规矩,同样也不会受咱们威胁。”
  “依我来看,这事最好的结局就是咱们服软,让咱们这位大王有了面子,之后盐井归我等所有,哪怕税高一些,也是值得。”
  “老爷英明,只是这个软,要怎么服?”管家有些担心道:“如果只是盐井还好说,但刺杀成都令,这个罪名可不小,不是能够随意抹平的。”
  苗旬冷笑一声,道:“无非找几个替死鬼罢了,我看那郑志就不错,他一直跟我们不对路,说不定会被小人屠拉拢,咱们想个办法把他推出去顶罪,既
  给了小人屠面子,还能将他留下的盐井分了,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管家一脸赞叹道:“老爷妙计,纵然不行商,去各方诸侯那当个军师也绰绰有余。”
  “小手段罢了,上不得台面。”苗旬一脸自得,开口道:“不过此事要如何操作,还得和倪宇那个家伙商量商量,那家伙的心眼才多。”
  说到这里,苗旬也不含糊,当即出门便去了倪宇的家,可到了地界却被倪府的下人告知,他们家老爷出门了,具体去了何处,不得而知。
  一心准备炫耀自己妙计的苗旬败兴而归,口中不断喝骂着倪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倪宇正跪在晋王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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