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现在知若不仅给她具体形象地描述了歌舞表演楼的经营优势、灵活的运作手段、以及各种吸引眼球的噱头,还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有新意的歌曲和舞蹈。
  虽然知若说了她只是以前在书上看到比较好的词,略作修改然后自己哼哼出适合的曲调,需要专门的人来帮她把曲谱出来,但凤翎才粗粗听了两三段就兴奋不已,专门谱曲的人她这里有,能编舞的也不缺,缺的就是大姑娘的这些新意啊。
  第344章 遇
  只要大姑娘给出新颖的引导,如她所说的抛砖引玉,凤翎相信,她的人一定会翻出更多的花样。
  至于大姑娘怎么会这些,凤翎一点没有怀疑。芊昕郡主对这个嫡长女也是倾注了心血,琴棋书画、舞蹈刺绣都是高价请了最好的老师,大姑娘又是如此聪慧、举一反三之人,自己创出新的风格有什么奇怪?
  知若在大郢生活了两世,自是不敢也不会小觑古人的智慧和能力,所以不会谱曲也记不住乐谱的她才敢用这样的方式抛砖引玉:她只将她在现代会唱的古风古韵的歌,比如《但愿人长久》、《白月光》、《梨花香》等直接唱出来,怎么谱曲怎么配乐器就不用她操心了。
  同理,她将看过的古典舞、杨丽萍孔雀舞、以及什么牵手观音、昭君出塞、甚至朝鲜“阿里郎”之类的团体舞,用口述描绘加上动手简单演示的方式传递给负责编舞的舞姬们的师父,让她自己去更多地想象、感悟、和体会。
  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教学,也让三位分别负责词、曲、舞的古代专业人士兴奋不已、激动万分,对他们主子请来的这位虽然丑却轻盈灵动的阿不娘子佩服万分。恨不能将阿不留在百鸟阁。可惜,阿不再丑也是秀才娘子,为了给相公挣赶考银子才偷偷跑来同老板做这笔一次****又怎么可能长期留在百鸟阁?不仅不会留下,连具体来自什么地方、夫家姓什么阿不都是不肯透露分毫的。
  三人离开后,凤翎带着知若直接从书房回到地下密室,笑道:“阿不娘子,你来的时候面具下若是这样一张面孔,我想我会直接出手了,呵呵。”太逼真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向总部多申请一些这样的易容药啊,简单方便,简直不要太好用了!
  知若自己也忍不住笑,没办法,那三个人虽然都是死契捏在凤翎手上,但别说她自己不敢大意,凤翎也是不肯让她当面教他们的,直到她当着凤翎的面“换”了一张肿泡眼、布满雀斑的脸。
  “大姑娘,你再多呆两日,等他们排出几个新节目,你看看怎么样,”凤翎满含期待,“不过,再有什么问题,你就不用见他们了,由我转告即可。”她最早可是以清倌的身份作为遮掩,琴和舞都是她的拿手活,若不是知若换脸换的太逼真,她本是坚持由她听知若讲授完再转述给那三人的。
  知若笑道:“好,”凤翎也非门外汉,而且刚刚还全程旁听了,已经相当熟悉,真有什么补充建议她去转告也是轻松自如。
  到广海的第三天早上,齐慕白主仆三人一大早就去逛了广海县有名的昭云寺,昭云寺不仅在江州、甚至在整个大郢的寺庙中都是很有名的,因为那是先皇帝、当今皇上的祖父禅心大师剃度出家的地方。
  虽然禅心大师只在昭云寺呆了一年就去另一处更隐秘的、据说在高山上的寺庙修行,但昭云寺还是被众人认为是佛性厚重的地方,否则真龙天子怎么会大老远从京城跑到这里来剃度出家?既是佛性厚重佛缘深的寺庙,烧香祈福许愿自然也会是最灵验的。甚至,昭云寺还特意建了一座静心阁,供那些为避开尘世纷扰特意跑来静心苦读的学子小住。
  所以,在出现海市之前既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商业、手工业也都不够发达的广海却有好几家客栈,两家妓楼,皆因有一个能带来人流的昭云寺。
  人人都说,到了广海,就不能不去昭云寺,不去昭云寺,就等于没到过广海。凤翎“初到”广海的时候,就是在上香的时候救了闵夫人的。
  这不?入乡随俗,知若也决定到先帝爷剃度出家的昭云寺走一走。
  一身湛青色绣银线锦袍的齐慕白一出现就引起了一些夫人小姐的注意,大姑娘小丫鬟们一个个遮遮掩掩地偷看,然后红着脸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知若倒是大方的很,越发挺直了背脊,好像生怕自己不够挺拔、或者显矮了。
  跟在后面的落英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她这主子聪明睿智,长她一轮的男子都未必有她稳重能干,可是怎么就有如此幼稚可爱的一面呢?热衷于扮潇洒男子,好像小孩子装大人似的。不过,呵呵,她真心觉得齐慕白已经够潇洒了,不必那么努力地抻身高,没看那些女子一个个眼睛发亮吗?
  知若在现代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到名胜古迹的庙宇之类时也只是以膜拜历史、尊重古迹的心情去游览和欣赏,从没有去烧香抽签什么的。而前一世,前十五年她无忧无虑,即使跟着母亲芊昕郡主去烧香也只是有样学样而已。而后十年,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出庆元侯府,不过,呃,好像也确实没有想过要去庙里祈祷什么的。
  这一世睁开眼后,她是第一次到寺庙里,倒是有心烧三支香叩三个头,不是要求什么,纯粹只是对生命轮回的感慨,对未知、神秘时空的尊崇。
  在这个过程中,知若突然感觉到有不一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同于之前那些还能给她带来一点虚荣感的关注,这会儿她有一种被审视、被探究的不舒服。
  知若的感觉还真是真切,此刻,不远处,一名一身红衣的美艳女子正看着她对身边另一位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道:“那位就是黄金齐的后人齐慕白了,虽然单薄了一些,也算是风姿俊逸,啧啧,这次便宜蓝了。”
  白斗篷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蓝喜欢彪悍型的,不过,漂亮的总好过丑陋垂老的,”她们这些人,任务就是一切,哪有的挑?别说她们了,即便红是主公的女人,也曾经不得不向别的男人献身,还没有时间难过,因为要抓紧时间做她们要做的事。
  当然,能让红献身的不是一般人,据她所知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三四次,最后那人也死在了红手上。之后,红就到广海来成了万花楼摇曳生香的老板娘芙蓉。
  红笑得暧昧:“你在齐昊天府上呆了那么多年也没机会靠近他,还是花苞儿吧?你放心,进了万花楼你的身份是清倌,不到万分必要,只卖艺不卖身。当然,若是遇到合你眼的,你也可以自行决定开张,第一次总要合了你的心意才好。”
  妓楼里没有永远的清倌谁都知道,她们这些人任务为上更没的选择,她能这么说,已经是尽力帮姐妹一把了。即使她们做暗谍的第一日就知道她们的身体只是一种武器,但女人的天性还是让她们对第一次有一种本能的重视。
  白斗篷女子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到时候再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暴病?最好多给我几日适应一下。”她的目标是立下大功,在主公事成之日能够得到一个新身份带着一大笔赏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重新生活,这是主公和先生给她们的承诺。
  红点头:“会的,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你呆两日自然就会了。”其实她更加属意黄接她的事,黄在这类环境的经验更丰富一些,而白一做暗谍就在齐府,对万花楼这样的地方未必能做到游刃有余。只是,先生的飞鸽传书是这么安排的,她就只能接受,想必是因为白离得近吧,正好就在江州府城。
  白接手也好,让她更快脱手去做更重要的事,万一她的眼睛真的不行了,确实没有办法负责现在这一块,虽然她是很不舍的。就在她刚刚带白过去地下工坊的时候,她还特意睁大眼睛看了工坊的每一处,那可是她一点一点弄起来的,以后很可能就看不见了。
  “齐慕白或许还真难搞定,”白斗篷女子突然道,“他这类人对女人的戒备心都特别强,好像齐昊天和石鑫。”本身长相好的男人是不是不容易被女人的容貌吸引?齐昊天的夫人并不是绝色,听说石鑫的夫人也只是清秀端庄而已。
  红扬了扬眉:“试试不就知道了?”齐慕白高调来广海,竟然只给百鸟阁捧场,而没有踏入万花楼一步,真是太让她不高兴了。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人玩妓子也要挑第一次的他相信,只满足于什么听曲子看舞,她还真不相信!不过是装蒜而已,往自己身上加两道光环。
  “试试?”白斗篷女子愣神间,红已经拉着她走近了知若这边。恰好这会儿齐慕白站的那个位置相当多人,她们不显得多么突兀。
  就在白斗篷女子刚反应过来的瞬间,她们二人已经与齐慕白面对面对上了,果然,齐慕白的视线立即向她们这边转了过来,还明显愣了片刻,不知道是被她们这对姐妹花一红一白的强烈效果震到了,还是被红的艳丽风情迷住了。呵,她高看齐慕白了,还是红厉害。
  第345章 味道
  一红一白二人飘出好远,落霜才轻声道:“公子,你们先过去用斋饭,奴婢到那边看看。”昭云寺的斋饭很不错,她们一过来就先预定了午餐。
  知若点点头,她知道落霜要做什么,这丫头没事的时候才纵着自己的欢脱性子,该办正经事的时候一点不含糊。她刚才是直接愣住了,若不是跟在她左侧的落霜故意往前一歪阻挡她的视线,由此不动声色地提醒了她回神。
  她刚才确实是失态了,怎么也不会想到月季会这样出现在她面前。是的,那个披着白色锦缎斗篷的女子就是在莫忘眼皮底下悄然失踪的细作月季。虽然衣饰打扮明显金贵了许多,气质神态也完全不同,但她还是一眼就能确定那人就是月季。不仅她,落英落霜姐妹俩也认出来了。
  不过,她刚才的失态可不仅仅是因为月季的出现,月季同那搔首弄姿的红衣女子是什么关系?她们这是从哪里来?那种奇怪的味道……她一时想不起来该如何形容。
  罢了,先让落霜去打探一下也好,好在刚刚没有引起月季的怀疑。知若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才恍然记起自己现在是齐慕白,月季不可能认出她来。
  落英对知若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个红衣女子本就是来魅惑公子您的,您的表现歪打正着,才是在她们看来正常的反应,否则,人家或许还会疑惑一二呢。”
  “怎么说?”知若好奇了,看落英的神情,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落英眼中浮起不屑之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女子学过魅术,许多富贵人家有养瘦马的习惯,用来送人攀交情什么的。据说最上等的瘦马十一二岁就开始服用特殊的药物并修习媚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男人为之迷恋。当然,那些药物也不是有银子就能弄到的,懂媚术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能确定。”
  作为暗卫,她自然片刻也不敢大意,一直盯着呢。刚才那女子与她们面对面擦肩而过的瞬间眼睛一直盯着主子,那眼神波光粼粼的,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可是等你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正常了。
  她以前听人描述过媚术,首先就有这样当众、当面魅惑的伎俩,当然,不是特别留意,一般人不会发现。
  哦?知若眼里的疑惑更深了。落英性子沉稳,会说出口的猜测应该至少都有七成的把握。她这一路行来,对齐慕白好奇的女子不少,但会媚术、如此专业的人来“偶遇”她,恐怕不是偶然了。
  月季是有主子的暗谍,那么,她的主子是不是也是红衣女子的主子?她们的那位主子盯上齐昊天和石鑫,如今也盯上齐慕白?
  还有,王海棠呢?同这二人也是一伙的吗?还是另有主子?或者,真的只是单纯花痴?
  这边知若如走进一团迷雾中疑惑重重,那边红和白却很得意,白佩服道:“姐姐出手,就没有失败的。可惜,蓝和我一样,恐怕都没有如此魅力。”她们都没有机会修习媚术,蓝虽然美貌,但对付齐慕白这类人,仅有美貌似乎是不够的。要想成功,蓝只怕还要费些心力,使些非常手段才行。
  红扬了扬眉:“别急,待青果回来看看什么情形再说。”她特意将丫鬟青果留在后面,就是想看看她们离开后齐慕白有什么反应。
  青果回来得倒是快,也是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娘子,齐公子的丫鬟正在打听你们二位是谁呢。我看呀,弄不好今晚就要来我们万花楼了。”那些男人就是虚伪,既图美色,又假清高。什么“俗人看花摇”,那些呼朋唤友听完鸟啼的雅人,独自偷偷摸摸到他们万花楼“还俗”的也不是只有三五个。呵呵,男人哪有不贪腥的?看着吧,早晚生意还是都得回到他们万花楼。
  红深以为然地勾了勾唇:“男人嘛,就是那么回事,要求高些低些罢了。所以,最多情的是男人,最无情的也是男人。”她愿意为主公做任何事,包括去死,但,若是她真的失明了,再也不能像他说的那样“媚眼如丝”了,他还会正眼看她一眼吗?可惜,女人情痴,即使心中清楚明白,她还是愿意为他倾尽所能,能为他多做一点事都是好的,这就是她的命数。
  青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不是暗谍,她没有发现的是,落霜打听红白二人的同时早就盯上她了。
  听了落霜的回话,知若对落英伸了伸大拇指:“果然如你所料。”那两个人根本就是冲着齐慕白来的,当街勾引她也是某些人计划中的一部分吧?他们的主子对齐慕白还真是费心呢,这也太早了吧?齐慕白的风头才开始呢!如此有“远见”的人,只怕无论是野心还是实力都不一般吧?
  “万花楼老板娘芙蓉?”知若咂摸着刚刚听到的内容,“万花楼……芙蓉……月季……王海棠……”这几者之间是什么样的联系呢?
  “是,那个红艳艳的就是万花楼老板娘芙蓉,而那披白色斗篷的,”落霜眨了眨眼,“说是万花楼昨日才来的清倌茉莉。据说茉莉身世挺可怜,被前任主子给卖给一个生了重病的商人冲喜,不幸的是那商人没几日就死了,商人的妻子不想白养着茉莉,过了七七,就将她卖到了万花楼。所幸茉莉很合老板娘芙蓉的眼缘,答应让她暂时卖艺不卖身。这不,今日芙蓉特意带茉莉来拜香抽签,选择一个吉利日子正式推出花名。”
  原来是……这样?知若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合情合理地给自己换了个身份,手段还真是高明!那傻乎乎的邱玲还以为是她悄无声息地将月季给卖了吧?像月季这种人,邱玲手上那张卖身契也就是废纸一张呢。
  可是,刚解开半个疑问又带来更多的疑问,知若有种感觉,月季身后的暗势力,或者说,月季那位主子,离她越来越近了。
  回到百鸟阁,刚进门,就见一个大户人家大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齐慕白齐公子?奴才姓林,是广海知县闵大人府上的管家,奉大人和夫人之命请齐公子到府上一叙,谢谢齐公子对府上表姑娘的救助之恩。”
  知若点了点头,淡淡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烦劳林管家跑一趟了,只是……”
  似乎早就预料到知若会拒绝,林管家赶紧一脸笑意地补充道:“齐公子客气了,闵大人专门派奴才来邀请齐公子,一方面是夫人想要致谢,更重要的是,大人久仰齐公子的经商高能,听闻公子您到了广海,很想与公子聊聊广海发展商业的前景。大人既为广海县的父母官,一心希望不负皇恩,带领广海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拿皇上、皇恩压她?知若暗自冷笑,齐慕白一不是世家,二不是皇商,还真没有救世济民的责任,不过,想到那个王海棠可能的身份,她突然不介意走这一趟了,商人本也是难免同官家来往的。
  林管家完成任务,明显松了一口气,同知若约好了确定的时间,乐呵呵地回府交差去了,这一趟差事比预想的要轻松多了。
  当凤翎听到知若三人在昭云寺所遭遇的事、尤其那个芙蓉的身份后,却是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笑道:“万花楼、百鸟阁,不仅名字如此对称、形式如此相识,原来连性质都是相同的,我们还真是棋逢对手呢。”看来她的嗅觉还是不够敏感,在广海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嗅到万花楼特别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知若恍然大悟,“万花楼也是某个暗势力的驻点?可是他们在广海做什么呢?”据说万花楼在广海已经存在四五年了,是一开始就是暗谍据点,还是后来被占用的?
  广海并没有特别的经济、战略地位,也不是府城。若不是海市带来的人才、义士汇流而入的特殊情况引起凤翎的关注,达愿坊驻点也不会选在广海。
  凤翎也皱起眉头:“想收集信息,之前的广海确实不是驻点的好选择,可是暗势力不仅仅是收集信息的暗谍,还有潜藏在某地做些不能见阳光的事,比如训练暗兵、暗中采矿、私造兵器、私铸假币、以及刺杀组织等等。”
  “兵器?是了,”知若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大半天了,她一直在回想着那个叫芙蓉的红衣女人飘然而过时那隐隐的味道是什么,不是能够用香臭或者酸甜苦辣形容的味道,而是一种特别的空气的味道,她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这会儿凤翎提到私造兵器,她突然想到了喜槐,茅塞顿开,那可不就是喜槐身上常有的味道、喜槐那个作坊中弥漫的味道,一种铁的气味。有时候她在作坊中呆久了出来,也觉得自己衣服上都是那种气味。
  第346章 皆有可能
  “打铁作坊的气味?私造兵器?”凤翎的脸色越发慎重:“那个芙蓉一早去上香,还穿着出门招摇的衣服,在作坊呆的时间应该不长,而短短时间内衣服上就能沾染上姑娘你说的气味,可见那个作坊应该很大,操作的人很多,或者长年累月不通风积累了浓重的气味……
  姑娘,如果你能确定芙蓉身上有打铁的气味,弄不好,这个广海县还真真是内有乾坤,不仅仅是表面上的热闹呢。”
  梅庄里有个小打铁坊凤翎是知道的,更知道那个打铁坊不简单,他们手上上好的武器和暗器皆出自那里。所以,知若对打铁坊的气味熟悉到敏感她是一点儿也不怀疑的。
  而芙蓉,一个妓楼的老板娘,一大早能跑去什么样的打铁坊?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会觉得奇怪,可是如今已经知道所谓茉莉是奉命盯上齐昊天和石鑫的暗谍,背后有个野心勃勃的主公,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自然是毫无压力地支持知若的猜测,即广海县有个地下兵器作坊。
  知若突然抬头看向凤翎问到:“你看,海市的事同她们那位主子有没有关系?”能支撑和实现野心的,第一是人,金钱和兵器什么的,都要退居其后。那位幕后主子如此着力在齐昊天、石鑫、甚至刚冒头一年的齐慕白身边安放棋子,就知道他在拉拢能给他带来利益和支持的各方力量。而海市带来的那本名册用好了,无疑能编织起一个遍布大郢的基础人才网,还可以在其中选拔出优秀的得用的人才。
  凤翎没有正面回答:“海市背后的那双手能动用县衙、甚至知府,来头小不了,而一个地下兵器作坊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建的,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是,即便是这样,谁又能确定这两件事一定是同一人主使的呢?皇上兄弟、儿子众多,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何止一两个?何况,不止皇家人,还有前朝余孽、意图谋反的外戚或手握兵权的朝廷重臣……
  甚至,像他们这样从地狱边上爬回来只为了给将军和郡主报仇的冤魂。如果仇家真的是皇家人,谋反又怎样?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不管那两股势力是否同一家,主使人又是谁,他们都不会小觑、不会惧怕,亦不会忽略。能利用上最好,不能利用,说不定也能多一条线索不是?
  越是来头不小,越值得他们盯着,他们的仇家可不就是来头不小的?
  知若看凤翎眼中光彩的明明灭灭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父亲留下的这些手下对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孺慕敬仰之情,为父亲报仇甚至平反如今就是他们的信仰,比她这个嫡亲长女丝毫不差。
  所以,关于万花楼,她不用多说,凤翎自然知道以后要怎么做。
  在知若同凤翎谈事时一向乖乖呆在一边没有动静的落霜突然问了一句:“凤娘子,广海或者附近有什么人的封地之类吗?”不是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认为贼偷了东西不会藏在自己家里怕人搜,但往往,藏在自己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知若眼睛一亮,谁再说这丫头跟如冬一样一根筋她跟谁急。可不是?虽说这一推论方向不一定就准,但也不无可能不是?
  因为布点之前就已经将江州、尤其广海地面上能查到的各种势力做了调查,这个问题凤翎倒是马上就能回答出来:“江州是重要之地,皇上肯定不会给谁做封地。不过,福王爷在广海倒是有个庄子,不大,但是距离昭云寺很近。据说福王爷是唯一在禅心大师出家前被祖父带在身边的皇孙,同禅心大师的感情最深。”
  福王?皇上同父异母的哥哥,扬太妃的儿子,已故扬太师的外孙,有些清高,但风评不错,是一位在清流中声誉极高的王爷,同皇上的关系也不错。
  不过,这又怎样呢?皇家无父子,更无兄弟。凤翎点了点头,有疑点,哪怕只是芝麻大的疑点,他们都不会放过。
  知若也感慨,达愿坊江州分部才刚成立,但面对的工作不简单呢。
  关于万花楼和那个可能存在的地下兵器作坊的话题告一段落,知若拿出了闵府林管家送过来的那张请帖,她们现在要说的是明日齐慕白去闵府的事,她需要听听凤翎的意见。出来了,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她之前的运筹帷幄主要靠的是在现代商场的经验以及重生带来的先知先察的优势,真正实战的时候,别说经验丰富的凤翎,连落英落霜,她都未必比得过。
  凤翎冷嗤道:“那个王海棠一路跟了五六日都没有办法靠近齐慕白,她心里应该也是有底的,因此很有可能将明日你的赴约上门当作唯一的机会,不择手段给你挖坑呢。若只是小姑娘自己偷着算计还好,怕只怕,闵知县和闵夫人乐见其成,甚至顺水推舟。那夫妻俩,一个看着胆小懦弱,一个似乎很会做人,但都是一肚子算计不好对付的。姑娘,要不我们找个藉口给推了,你们提前离开,没必要搁那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姑娘女扮男装出来一趟不容易,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不如多看看,多玩玩,也是一种放松。这一年多来,娇养长大的大姑娘也算极不容易、极其费心费脑了,若是芊昕郡主和大将军还在,也不知道该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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