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窦家肖想

  窦寡妇一听就受不了,她激动地提高了分贝,“咋滴?男未婚女未嫁就能说亲啊,咱家真儿以后可是要当举人老爷的。即使现在有点落魄,她低嫁了,以后也是享福的命。”
  这声音大得,连站在门口的葛如沫和葛彦明都听到了。葛如沫愣了一下,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视线无意间对上盯着她看的窦真,葛如沫冲他礼貌笑笑点头致意,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不低嫁,以后我儿高中后也看不上她啊,届时我家真儿可是官家夫人们眼中的乘龙快婿,要迎娶官家小姐的!”
  人家还真不稀罕你家真儿!张媒婆心说,
  见她越说越不像,窦真唤了她一下,“娘!”
  见到窦真,张媒婆咽下了原先要说的话,换了一套说辞,“窦家大姐,实不相瞒,那位小姑娘就是青囊医馆的当家人。前阵子连拒了孟员外嫡次子的求亲,她目前是不会考虑婚事的。再者真儿侄子前程远大,实不宜现下婚配,不若等秋后真儿侄子取得功名后,做为婶子的我再慢慢替他寻摸一门亲事如何?”
  窦寡妇被奉承得很高兴,“那好吧,张家妹子,你可得记得你今儿的话啊,到时给我寻摸一个可心的媳妇。”
  “一定一定。”
  最后走出大门时,葛如沫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唤窦真的少年站在树阴下,光线明灭间,让人看不清表情,可浑身的阴郁,让人很不舒服。
  葛如沫转头时眉头轻皱,葛彦明注意到了,“东家,怎么了?”
  她摇摇头,尽量挥去心头不舒服的感觉。
  一回到葛彦明家,他们才坐下喝口水的功夫,彦明娘就迫不急待了。
  “嫂子,要挑就挑第四户人家罢。”里正娘子率先开口。
  彦明娘看向儿子,葛彦明也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这几户看下来,确实是钟家哥儿更顺眼些。家里人口简单,加上钟家小哥快出徒了,有了经济来源,也没那么多烦心事。
  “小五,你觉得那户读书人家怎么样?”彦明娘有些不死心地问起葛如沫对窦家的看法。
  葛彦明一听,就知道他娘还没死心,因为葛彦明他爹是读书人,所以他娘对读书人有种偏爱,恐怕这四家中,最得她意的就是窦家了。
  葛如沫停下喝水的动作,“我赞同祥荣婶的建议,窦家,蔷薇姐嫁进去会很辛苦。”
  “这几家,她嫁进哪一家不辛苦?如果窦真真是个读书种子,辛苦几年后能享福,那这么几年也是值得的。”
  “窦家虽有颗读书种子,但想要种子生根发芽,那是需要很多的营养和浇灌的,窦寡妇年纪大了,这一切还得落在她儿媳妇身上。加上她娘家后台不怎么样,即使供出个有功名的丈夫,能否保得住秀才娘子或者举人娘子的名头还得另说。”葛如沫慢斯条理地说道,“读书考功名从来都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多少白了头的人还是个童生,进不得退不得,连累一家子人吃糖咽菜十几二十年。且那窦大娘也说了,高中后窦真是要迎娶官家小姐的,一开始他们就有这心思,若是不成才还罢,真考到功名,对蔷薇姐会不会挑剔,想娶官家小姐的心思会不会重新活络起来?”自古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钟家人口未免单薄了些。”彦明娘很嫌弃这一点。
  “单薄有单薄的好处,蔷薇一嫁进去就是当家娘子,瞧着钟家两老也是本份人,不是爱惹事儿的。钟家哥儿又是个活络和气人,轻易不会得罪人,又是住在镇上,有什么要紧?”里正娘子对她的担心不以为然。
  “婶子,这几家的情况就是这样,你慢慢考虑。”稍后,葛如沫就提出了告辞。
  彦明娘亲自送她,还一个劲地道谢和道歉,说麻烦耽误她了。
  汝阴,林府
  秋意正浓,院子里的植物都染上了秋色,喁喁说话声随着风卷起了落叶渐飘渐远,心情不好的人无端生起一股悲凉,正如此刻的林老夫人。
  “娘,儿子还有公事没有处理完,就先回去了。”
  林老夫人啊啊了两声。
  林守宬仔细地看着他母亲的眼睛,发现她的眼中除了不舍失望之外还有一股恐惧和急躁,他心一疼,忍不住握紧了母亲的手,心说,娘,先忍忍,等揪出了恶仆就好了。
  “亲爱的小姐,你儿子走了。你很失望吧?说实话,我也挺失望的。他的母亲 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 折磨了这么久,他竟丝毫没有察觉。枉费你以前总说他多聪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孟嬷嬷的语气 难掩讥讽。
  “怎么,眼睛都不看向我,是不屑还是不敢?哦,我知道了,你得了这种病,嘴歪眼斜的,有心无力是吧?让我帮帮你吧。”
  林守宬要走,孟嬷嬷亲自将人送至月亮门,目前他们远去后,才折回。
  啪!啪!孟嬷嬷给她甩了两巴掌,“刚才不是还挺激动的吗?想让你儿子救你?做梦!”
  突然,她像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哎呀,脸红了,还有点肿,都怪我手劲太大了。早知道就换 个地方了,在你胸乳处,用多大的力都不会有人察觉的,哦?不过你放心,你儿子下次来看你也是几天之后了,在这之前我给你用冰敷一下,定然还你一 张如初的脸,让他看不到一丝红印。”
  林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满含愤恨。
  孟嬷嬷不以为意地笑笑,“恨我是吧?恨也没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总算也尝到这种滋味 了。”
  说话间,孟嬷嬷坐在床榻的凳子旁,拿起木梳给林老夫人梳着头发,“如何,心死了吧?绝望了吧 ?如身坠地狱?这样的日子你才过了多久呀,比起我二十多年的日夜煎熬,不过是零头而已。所以呀, 你要习惯。”
  孟嬷嬷给她用发簪固定好一束头发,“不用急着想死,死是一件不必着急的事。我会尽心尽力地吊 着你的命的,我要让你慢慢尝够当年我的无助我的绝望,让你为当年的狠心绝情忏悔。老天真是有眼, 你好强了一世,最终却得了这样的病。你知道你倒下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我开心得恨不得普天同庆! 一开始我不敢做得太过,你知道的,你太强势了,你让我颤抖害怕。一开始我只敢偷偷掐你几下,如此 之后还会提心吊胆几天,可是你儿子没发觉,没人察觉。你有苦说不出,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一边折磨 你泄我心头之恨,一边还能享受着你儿子的感激,让我儿子加官加薪 。或许将来你归西后,我还能成为 一位老封君呢。”孟嬷嬷双手相握,做祈祷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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