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人尽可夫(二更)
隆庆帝不是先皇嘉靖帝,二十年不上朝的事儿,他还真做不出来。
在一连六天不上朝后,第七天,他终于出现在了奉天殿。
都察院佥都御史陈仲首先奏道:“启禀皇上,两日前,锦衣卫六名力士,与东厂八名番役于西市互殴。西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上前劝阻,竟被他们暴打了一顿。”
隆庆帝道:“哦?贺六,冯保,陈爱卿所说属实么?”
贺六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北镇抚司六名力士,循规在西市监察舆情。哪曾想,东厂的八名番役无故寻衅他们。他们被逼无奈,只得动手。”
冯保道:“明明是你们锦衣卫寻衅在先,贺镇抚使,你怎么恶人先告状?”
贺六怒道:“你们东厂的人都问候那几个锦衣卫力士的八辈祖宗了。难道还不许他们还嘴?”
隆庆帝面露不悦:“够了!朝堂之上,岂容你们像市井泼妇一般相互攻讦?锦衣卫的那六个力士,一律发配到边镇军中效力。东厂的七名番役,降到顺天府去做差役。贺六,罚俸两个月。冯保,亦罚俸两个月。”
隆庆帝各打双方五十大板。他虽然脸上不高兴,心里却非常满意。先皇嘉靖帝临终前,一再叮嘱他,只有厂卫相争,他这个做皇帝的才能更好的控制这两条恶犬。
文官班中的高拱识破了贺六和冯保的把戏,他心中暗道:你们可真能演戏啊!明明厂卫现在好的穿一条裤子,却非要在皇上面前装作不和的样子。
散了朝,贺六走到宫门口,冯保的干儿子张鲸拦住了他。
张鲸压低声音道:“六爷,冯公公让我给你带话。让你今天下晌去趟东厂。”
贺六心忖:大约是冯保查完了奴儿花花的那些姘头。
贺六回到北镇抚司。新任南镇抚使李黑九进到他的值房。
李黑九拱手道:“六爷,这次我能兼任南镇抚使,全靠您的提拔。”
贺六笑了笑:“这是你应得的。你进入锦衣卫这三四年的时间,鞠躬尽瘁,尽职尽责。你本就是指挥佥事,兼任南镇抚使是应当应份的事儿。”
李黑九忽然附到贺六耳边:“六爷,今夜请去一趟我家。有个人要在我家见您。”
贺六问:“谁要见我。”
李黑九有些为难的说道:“六爷,这个人的名字,您不要打听。晚上一去便知。”
贺六“哦”了一声。是谁要见他,他心中大致有数。
下晌,贺六去了东厂。
冯保将一叠厚厚的供状递给了贺六,他道:“贺六,你快看看吧!奴儿花花这个妖女,简直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货!”
贺六仔细的翻看着供状。
“南城驴蹄子胡同卖炸糕者吕二狗:半年前,奴儿花花到我这儿买炸糕。趁四下无人,她让我随她回家。说有好东西给我看。我被她魅惑了心智,跟着去了她家。一进门,她便将我拉入卧室,脱去衣衫。。。”
“南城驴蹄子胡同四合院房东梁明:四个月前,奴儿花花将一个毽子踢到了我院中。我要把毽子抛过墙还给她。她却执意让我给她送过去。进了她的房子,她直接拉着我的手,说要请我喝茶,把我拖到了她的内室。一进门她便脱衣服。我把持不住,跟她厮混了一下晌。。。”
“南城福来香脂粉店伙计孙大洪:三个月前,奴儿花花在本店买了十五两银子的胭脂水粉。让我给她送到府上。进了府,她非要让我帮她描眉。描眉的时候,她故意将纱衫剥落在地。我把持不住,跟她做了不齿之事。此后,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她府上送胭脂水粉。每次都跟她行一个时辰以上的。。。”
供状一共有二十七份之多,也就是说,奴儿花花的姘头,共有二十七人!
贺六合上供状,咋舌道:“这奴儿花花倒是不挑嘴。几乎睡遍了整条驴蹄子胡同!什么卖油炸糕的、卖水粉的、扒粪的、卖冰糖葫芦的。。。什么样的男人都能睡她!从十六岁的少年,到五十岁的老翁,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被她勾到床上去。”
冯保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一个荡货,如今竟贵为宸妃。大明的列祖列宗在天上知道了这事儿,不得气歪鼻子?”
贺六道:“这些供状,我先带走了。晚上我要去李黑九家里见一个人。那个人应该用得上这些供状。”
冯保笑盈盈的说道:“我想,也只有那个人,才能代列祖列宗执行宫规,将奴儿花花逐出宫外。”
入夜,城北,李黑九府邸。
贺六已在大厅内坐了半个时辰了。李黑九则站在他旁边,替他添茶倒水。
终于,李黑九的老婆梁上红,搀着一个一袭白衣,头戴白色遮脸纱帽的女人,进到了大厅之中。
贺六立刻跪倒在地:“臣,锦衣卫北镇抚使贺六,叩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白衣女人将遮脸面纱拿开。她果然是李贵妃。
李贵妃道:“平身吧。呵,贺六你果然是料事如神,竟然猜到了找你的人是本宫。”
白笑嫣曾跟贺六说过,李贵妃其实很爱听奉承话。贺六不失时机的拍上了李贵妃的马屁:“贵妃娘娘是何等尊贵的人。您一进李黑九的府邸,臣就感到贵气迎面而来,让臣如沐春风。”
李贵妃抿着嘴,笑了一声:“呵,老六啊老六,你这张嘴,跟笑嫣学的恁甜,到底是夫妻啊。罢了,本宫身为坤宁宫之主,私自出宫见外臣,是犯忌讳的。长话短说,本宫让你替我查一个人的底细。”
贺六道:“恕臣斗胆。如果臣没猜错的话,贵妃娘娘让我查的那个人是奴儿花花。”
李贵妃微微颔首,随后她坐到了大厅的上首。
李贵妃道:“本宫听冯保说,此妖女本是蛇灵案的凶手之一。这样一个人日日伴在皇上身边,我不放心。”
贺六连忙从桌上拿起一大叠供状,交给了李贵妃:“贵妃娘娘,奴儿花花的底,我已经查清了。用冯保的话说,她简直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货!这些是与她有染的奸夫们的供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