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有些事，只有死人才知晓

  “丫头，来这里。”
  白谷雪话罢，白瑾瑜便来到了隔间之中。
  隔间约十平米大小，里面仅燃了一根蜡烛，放置了一张薄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尔后，白谷雪便让白瑾瑜坐在了薄团上面打坐，盘腿坐在了白瑾瑜身侧，将功法传授给了白瑾瑜，等到白瑾瑜将功法融会贯通后，他便从怀中取出了琉璃盏，放在了白瑾瑜的身侧，在里面燃了一种古怪的香料。
  琉璃盏同香料的味道汇合，一种更为奇特的香味，便传入了白瑾瑜的鼻翼之中。
  这种味道使白瑾瑜正在体内运作的功法速度，一时提高了好几倍。
  白谷雪将中年男子的身体放在了白瑾瑜对面，将其摆放为了打坐姿势，很快，那中年男子身上的内力，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传入了白瑾瑜的体内。
  中年男子浑身是伤，艰难地睁开了双眸，朝着白瑾瑜的方向望着。
  他似是想要说话似的，却浑身无力，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男子似是能感觉到内力的逐渐逝去，面色愈发惨白了起来。
  白瑾瑜望着他那一双眼睛，缓缓地停止了功法的运转。
  白谷雪的眸色温柔，也未曾阻止白瑾瑜，甚是尊重白瑾瑜的想法。
  这丫头对于窃取旁人内力之事，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罢？
  “你可愿我取你内力？”
  白瑾瑜说罢，见中年男子不语，又道：“我取你一半内力，治好你身上的伤，放你离开可好？”
  中年男子怔了怔，缓缓摇了摇头，唇角带着一丝苦笑。
  他乃是死士，此番刺杀白谷雪不成，没有完成任务，本就该死了，又怎能苟活在世上？再说了……他身上的伤这般重，也医治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愿意让我取走你的全部内力？”
  白瑾瑜问罢，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一般，白谷雪眉眼含笑，甚是认真地拿来了纸笔，在毛笔上蘸了墨水，将其放在了中年男子的手中。
  白谷雪知道白瑾瑜是个好孩子，也怕白瑾瑜因为这件事，再留下心魔，便想要帮白瑾瑜和中年男子完成交流。
  中年男子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便也没有了力气，若非白谷雪扶着他，他早就瘫在了地上。
  白瑾瑜将那一张纸拿到了手中，扫视了一眼。
  “我已是将死之人，回天乏术，再救治不活，我的妻女在青风谷山脚下住，我将我的内力给你，你可能照顾我的妻女？”
  白瑾瑜望着男子期盼中带着一丝紧张的眸，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
  妻女有了人照应，他心中的那一丝不甘，也消失不见了，没过多久，男子便彻底断了气。
  白谷雪倒了一杯温茶，将其递给了白瑾瑜，道：“小丫头，你掌握了这个功法之后，只要你能打得过，无论是谁身上的内力，你都能将其占为已用。当然……也不用没有节制的吸收，一个月内，最多一人。”
  说到这里，白谷雪的神色郑重了几分：“此功法为百年前传来的禁术，少量使用，的确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但若是用的多了，师父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多谢师父，我心中有数。”
  “恩，师父就喜欢你这种聪明又话少的女孩子，省心，不闹腾。”
  白谷雪话罢，白瑾瑜便继续吸收起了男子身上的内力。
  白瑾瑜足足用了三日时间，才将这位武尊身上的内力吸收干净，白谷雪从始至终，一直淡笑着白瑾瑜身侧守着，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但好在……一切平安。
  白瑾瑜吸收内力时，只能吸收到一半的内力罢了，因为内力在融入白瑾瑜身体的过程中，会有不少的损耗。
  所以，白瑾瑜并未一步晋升为武尊，而是晋升为了天阶武皇。
  事成之后，白谷雪便没有让白瑾瑜再继续吸收内力，让蓝青云带着白瑾瑜离开了此处，吃了些东西，好好休息了一日。
  使用过此番功法的人，身体都甚是虚弱，有人更是会立即晕过去，白瑾瑜与之相比，已经是不错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蓝青云便按白谷雪的吩咐，搬到了白瑾瑜房间内一个浴桶，在里面装满了热水，又泡进去了许多药草，等到水温合适后，他便转头望向了躺在床上，正闭眸安睡的白瑾瑜望了过去。
  “小师妹，师父让你泡药浴！他道你泡了药浴之后，这个月之内，便能再吸收一人身上的内力。”
  白瑾瑜睁开了双眸，面色有些发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先离开这里了，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立即唤我。”
  “恩。”
  白瑾瑜点了点头，等到蓝青云离开后，她便坐起了身子，将衣服脱了下来，将身体浸入了浴桶之内，缓缓地闭上了眸，心中思绪万千。
  怪不得他说，一个月只能吸收一个人的内力，多了会出现副作用，照她现在的状态，若是再吸收一人，身体不知得虚弱成什么模样，说不定还会就此丧命。
  这药草……
  白瑾瑜睁开双眸，将其中一株药草拈在了手中，眯起了双眸：“杜若草……”
  这种药草，比日月石都要珍贵，他竟舍得让自己用来沐浴……
  这浴桶之内，除了这些杜若草外，还有许多白瑾瑜叫不上名字的药草，但无一例外，全都并非凡品。
  有这么多珍贵的药草泡着，很快，白瑾瑜虚弱的身体，便恢复了元气。
  等到半个时辰后，这些药草也渐渐失去了功效，白瑾瑜从浴桶中离开，便擦干净了身体，穿上了衣服，挽好了发。
  她刚刚推开了房门，便看见了白谷雪一身白衣，正端着一个盘子，面上含着笑，朝白瑾瑜望着。
  那盘子之内，是一碗刚刚煮好的大米粥，其中还含了几颗红枣，还有一盘炒肉，盘子旁边放了一双银筷，和一个馒头。
  白瑾瑜双手抱拳，鞠躬朝白谷雪行了一礼。
  “见过师父。”
  白谷雪入了白瑾瑜的房内，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深邃的眸微眯：“丫头，这些菜是师父亲手给你做的，你别看它普通，却尽是用珍贵药草熬制的，就连烧火的木柴，都是千金难求的黑戾木。”
  说罢，白谷雪伸出了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笑着道：“今日还未吃饭罢？还不快过来吃，等饭菜凉了，效果可是会大打折扣的哦。”
  白谷雪待白瑾瑜，倒如同父亲待女儿一般，温柔细致。
  “多谢师父。”
  白瑾瑜面上带着淡笑，便坐在了桌子旁边，将饭菜给吃完了。
  她泡了药草之后，本就恢复了元气，如今吃了这些饭菜，更是元气大增。
  这三年以来，白瑾瑜都从未这般精神过。
  白谷雪见白瑾瑜的面色红润，被滋养的不错，笑着道：“好，好，走，我们继续去地下室，这次吸收完，我们便不再吸收了。”
  白瑾瑜点了点头，便直接跟在了白谷雪的身后，跟着他一起，朝地下室的方向而去。
  白瑾瑜一边走着，白谷雪一边道：“小丫头，今日用在你身上的药草，价钱可是北齐皇室一年的税收。师父人好不？”
  “好。”
  白瑾瑜点了点头，说这话的时候，是极为认真的。
  “师父是一个年华渐渐逝去的中年人，如今年龄大了，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了，不定什么时候，这条命便丢了，想留下点什么……
  想来想去，便是觉得收个合心意的徒弟好，等到师父死了，也能留下徒弟来，继续代替师父活着，阅览着世间万物，倒是不错。”
  白谷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殊不知白瑾瑜听了这话，面色有些发白。
  “师父不会死。”
  白瑾瑜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执拗。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白瑾瑜知道，白谷雪是真心待她好，她在心中，也彻底认可了白谷雪。
  她已经死了一个师父，她不想要再死第二个了。
  白谷雪笑了笑，转过了头，将手放在了白瑾瑜的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眸色温润和煦，没有说话。
  白瑾瑜此次吸收的人，乃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此人在收了旁人的银子，前来刺杀白谷雪之前，因为贪恋钱财，还杀了一个财主的全家老小，所以，白瑾瑜吸收他的内力时，并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又是三日过去，白瑾瑜已经晋升到了皇阶武皇，距离武尊之后一步之遥。
  白谷雪盘腿坐在地下室内，给白瑾瑜递去了一杯茶，眉眼染笑：“无事，武尊不是这般简单能突破的，莫要担心，你能晋升到这种程度，已极出乎师父的意料了。接下来，你便泡一遍药浴，躺在床上好好歇息一番，莫要去做旁的事，可是知道？”
  白瑾瑜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发白：“我知道了，多谢师父。”
  尔后，白瑾瑜便遵从白谷雪的吩咐，泡了药浴后，一连睡了两日，才睁开了双眸。
  而白谷雪就坐在她的床头，眉眼间含着笑，正温柔地朝她望着。
  “睡醒了？喏，尝尝师父给你熬制的补药。”
  说罢，白谷雪便端来了一个巴掌大小，尚冒着白雾的砂锅，朝白瑾瑜递了过去。
  白瑾瑜垂眸望去，见里面尽是珍贵药物，心中一动，多望了白谷雪一眼。
  这里面的药物……没有一样是凡物。
  白瑾瑜吹了吹热气，便一口气将其喝完了，一点都未剩下。
  “师父……”
  白瑾瑜说罢，将砂锅放在了桌上，眸色微黯。
  “恩？怎的了？”
  “在你之前，我还有一个师父，他也待我极好，那时候……他是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
  白瑾瑜的声音很轻，似一阵风便能将其吹散。
  “他现在在何处？”
  “他死了好几年了。”
  白瑾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低着头，一滴泪水落在了白谷雪的手背上，甚是滚烫，即使再努力，也无法挤出一丝笑来。
  白谷雪伸出了手，缓缓将白瑾瑜抱在了怀中，眉眼温柔细致，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都过去了，莫要再伤感，否则他在天上看到，会心疼的。”
  “世界上有鬼神吗？”
  “不知道，这些事，是只有死人才知道的。”
  白瑾瑜只静静地再白谷雪怀中呆着，未曾言语。
  是啊，有些事……
  只有死人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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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白瑾瑜得到了白谷雪的允许后，便同蓝青云一起，来到了青云谷的山脚下，寻到了那中年男子的妻女，解释了自己的来意，给了他们足够用一生的银子后，便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