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之后落座。  周围热闹非凡,这桌上的人大多数她都不?太熟, 全?程都是?听着别人谈天说地?,她静静听着。  冯晚诺今天倒是?没抽烟,身上喷了香水,大概是?怕被烟染上气味。
  她是?很艳丽的长相?,随便化个妆就很出挑了,再穿一袭长裙,衬托出窈窕身材,连女?人都移不?开眼。
  相?比而言,虞慈的打扮就素的很,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红玫瑰旁边的百合花。  安静美好,却不?张扬。
  旁边有?不?认识的同事注意到了虞慈,问冯晚诺,“这是?你的徒弟?”  冯晚诺轻轻点了点下巴。  公司大,部门多,很多都脸生,更何况虞慈刚来不?久。那同事是?采购的,不?在一个楼层,平常见的少,不?料他却叫出了虞慈的名字,还说:“久仰大名。”
  虞慈傻了。
  继而听这采购的同事接着说:“都说你这新收的小徒弟长得?漂亮,之前那魏老板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说他可不?是?该吗!”
  冯晚诺笑了笑,没接话。
  见她没要理?会的样子,那个同事也只好把话题扯开了,只目光还在朝虞慈打量着,过?了会儿又问道:“有?男朋友了吧?”
  虞慈和他隔了两三?个人,假装没听见他说什?么,低头吃着东西,那同事还以为她没听见,又拉高嗓音对旁边一个同事说道:“她男朋友家条件挺不?错的,看到好几次了,下班在楼下接她,不?过?——”
  话锋一折,那男同事朝虞慈看过?来,“你跟你男朋友感情不?好吧?”
  前一个魏老板,现在又说她和男朋友感情不?好,这话题信息量多大,在座的都听出来了,有?几个同事意味不?明的朝虞慈看过?来。
  冯晚诺攥紧手里的杯子,还没等她把酒杯里的酒甩出去?之际,听到宣潮声淡淡的说:“人家感情好不?好,管你什?么事,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冯晚诺松了酒杯,笑道:“老盛,你老婆上次不?是?还去?洗脚城逮你吗,以后洗脚城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去?,家和万事兴,来,干个杯。”
  冯晚诺云淡风轻的话,引得?大家全?都笑开了。
  老盛脸都白了,但当着大家伙,抹不?下面子,尬笑了几声,递过?杯子和冯晚诺干了个杯。
  再有?人想拿虞慈开玩笑的,也都没人敢了,本来按照酒桌规矩,虞慈是?新人,肯定是?要欺生的,但这之后她都相?安无事,根本没人敢开这个头。
  饭间?,虞慈离席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秋儿在镜子前补妆,虞慈也吃饱了,干脆也补了个口红。
  虞慈站她旁边,从包里摸出一管口红,垂着眼慢慢旋出膏体,听到秋儿说道:“老盛这种人,就是?要晚姐这样的才对付得?了,太不?要脸了,你知道晚姐说的那件事吗?”
  虞慈对着镜子搽口红,闻言,随口说:“不?知道。”
  “是?上上周了,你可能去?仓库了,没听我们说,”秋儿把粉饼放进包里,又拿出了口红,慢慢往嘴上抹着,“他很喜欢去?洗脚店,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小妹,才十八九岁,后来被他老婆知道了,到公司里也来闹过?,还去?了洗脚店大闹了一场,后来那小妹也被辞退了,好像没回老家,以老盛这德行?,就是?死性不?改,估计就是?背着他老婆养着吧。”
  虞慈想起老盛,不?觉想到道貌岸然这个词,人不?可貌相?,她不?敢再正视这个人了,虽然也没留下好印象。
  “男人啊,都一个样的。”秋儿最后下结论?道。
  “那你还结婚吗?”虞慈问。
  秋儿补完妆,低头收拾东西,语气轻飘,“我不?婚主义。”
  顿了顿,她又说道,“其实宣哥还可以,就是?家庭条件不?行?,他人挺仗义的,而且你看他一个大学生,当时也是?一本线,出来干仓库的活儿,一般人真的吃不?了这种苦,他刚刚是?不?是?也帮你说话了?”
  秋儿想起来这件事,语气略略上幅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像是?肯定自己的话一样,“宣哥真的可以,不?花里胡哨,比较踏实,他可能就不?太会说好听话,但人真的很可靠,领导都挺看好他的。”
  说到这里,秋儿看了看旁边,确定没人进来,压低声道:“你知道为啥宣哥也会来?”
  其实虞慈也很好奇,因为除了宣哥,没见到仓库其他人一起来,而且本来就是?公司的活动,工厂那边除了领导都不?会来。
  秋儿见她好奇了,神?秘一笑,“还不?简单?说明领导重视他啊,在仓库只是?暂时的,过?渡一下而已,领导也是?喜欢人才的。”
  之前她还挺为宣哥感到可惜的,觉得?他怀才不?遇,听完了秋儿的话,她感到说不?出来的高兴。比她自己受领导重视还要高兴。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心里真的很为宣哥可惜吧,人都是?这样的,都希望好人有?好报,更何况是?宣哥那么好的人呢。
  秋儿整理?完化妆品,看虞慈还在那磨磨蹭蹭的,笑道:“你是?真的磨蹭,我妆都补完了,你还没收拾好。”
  她刚才不?小心掉了口红,看着不?慌不?忙地?捡了起来,实则还是?挺心痛折断了半根,裙子下摆也染了一些红,好在不?是?很碍眼,她弯腰收拾着,不?让秋儿等她。
  秋儿并?不?知道她的裙子染到了,因为虞慈也没说,以为就是?口红掉了,调侃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收拾完之后,虞慈也回去?了。
  可她竟然……
  不?认得?宴厅在哪里了,关键是?周围也没服务生路过?,连能问的人都没有?。
  在走廊上瞎转悠,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她没仔细看,正要擦过?去?,注意到对方不?停地?朝她看着,像是?认识她。
  停了停脚步,疑惑地?看向对方。
  男人停了下来,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虞慈?”
  虞慈点了点头,在记忆里疯狂搜索,他是?谁?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是??”她问。
  “我肖宁浪啊,”男人自我介绍道,“咱们初中啊,c班的,你忘记了?”
  “肖宁浪?”虞慈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但脸和名字对应不?起来,倒是?奇怪,过?了这么许久,他竟然还能认出来她,更何况她还简短了头发。
  有?的人就是?这么擅长认人。
  她点了点头,礼貌回应:“你好。”
  “我们正在开同学会,你去?吗?”肖宁浪问。
  “啊?我就……”虞慈恍然想起来之前听应费迪提过?这事,她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去?面对那些“故人”,刚要回绝,男人热情的说,“去?吧去?吧,我们刚才还提到你了呢,所有?人都联系上了,就联系不?到你,你说巧不?巧,你要是?不?去?就是?不?给?老同学面子了,包厢就在前面,很近的……”
  男人力气大,又热情,她被连推带拽的拉了进去?,门一打开,看见里面坐着一桌子人,那些面孔,时隔经年,变得?很模糊。
  肖宁浪激动道:“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虞慈,没想到吧,我在门口遇到她的。”
  虞慈也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旁,也没打算和谁打招呼。
  旁边一个男同学上下打量着她,“真是?虞慈啊?变漂亮了么,都认不?出来了。”
  还有?一个女?同学开玩笑道:“当年咱班的班花跟你面前比都黯然失色了,是?不?是?去?整容了啊,变那么好看。”
  虞慈不?欲多呆,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儿,比见老同学还大面子,别急着走啊,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大家都联系不?上你。”肖宁浪拉住她。
  旁边那几个同学也都说,还有?人让服务员搬椅子过?来,强行?按她坐下。
  除了那几个活跃的,也是?以前班上最活跃的那一拨,其他的都坐着等她的热闹看。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陆严岐来了吗?”
  “说是?在路上了。”
  “快,你们谁打打电话,叫他赶快过?来。”
  几个人起哄着,虞慈只觉得?耳朵炸开了。    想起身,又被那几个同学嘻嘻哈哈按着,说要喝酒,不?喝酒不?给?走。
  这摆明是?要捉弄她。
  她和陆严岐的事,当时同学圈里早传的沸沸扬扬了,况且她当时在初中班级里并?不?受待见,她的初中学校条件不?错,市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成绩又好,骄傲自大和势力,展露无遗。
  男生们会私下里给?女?生们排名,女?生们则会排挤那些家里条件不?太好的,成绩中下游的,虞慈从小没有?名牌意识,觉得?只要穿的干净就行?了,在那样一个攀比的环境里,那三?年里,她生活的无比压抑。
  没想到时隔多年见面,他们还是?他们,一点都没变。
  这其中,刚刚那个女?生叫的最欢,她和虞慈在读书的时候就不?对付,刚才虞慈进来的时候,她满眼的敌意她感受得?到。
  不?对付的原因,是?由无数个日常中的摩擦堆积而成,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她俩初一是?一个寝室。最开始谁也不?认识谁,江珍妮还主动和虞慈搭话,说要做朋友,然后两人就一起吃饭一起上下课回寝。
  再后来有?一次,虞慈发现江珍妮偷偷用她的洗发水沐浴乳,那时候不?像现在,条件没那么好,秦华月对她也很抠,但她把江珍妮视作朋友,就对她说,如果下次用的话,不?要偷偷的,她都知道。  可能是?她没表达好,她的意思其实是?,要用就用,直接问她拿就好了。
  江珍妮就暴跳如雷,说她污蔑她。
  之后的很多很多矛盾,都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虞慈不?止一次听到江珍妮拐着弯骂她“穷酸”,散播她的谣言,把她的名誉弄的很差,说她在寝室里很霸道,个人卫生很差,几乎不?洗澡。
  没有?人维护她。  就连她的室友也都选择缄默。
  也因为当时关系好的时候,说过?a班的陆严岐是?她的青梅竹马,江珍妮拿这个攻击她,说她痴人说梦,她也因此被女?生们排挤、攻击。
  从头到尾,陆严岐没有?站出来过?。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过?。
  除了应费迪安慰她,给?过?她温暖。  要不?然那压抑如遁入黑暗的三?年里,她都不?知道怎么渡过?。
  所有?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她全?部都深刻的记着,不?敢遗忘,也不?能遗忘。
  如今,他们的嘴脸再一次出现。
  而当年,陆严岐的拒绝,再次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沦落为所有?人的笑话。
  虞慈只想赶快离开,周围这些人于她全?都是?妖魔鬼怪,她想从这座嗜血的城里逃出去?,可他们不?让她走,他们都等着看好戏。
  怎么舍得?轻易放过?她。
  这一刻,那种无助的感觉,一如当年,她被关在教室外?面,看着里面的人全?都看着她,笑着的样子,全?都冲了过?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窒息的,绝望的,没有?人会出手救她。
  后来是?应费迪踹了一脚笑的最欢的那个男生的桌子,帮她把门打开了。
  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为什?么上课迟到,为什?么不?提前做好课前准备?
  那些罪魁祸首们嬉笑着开着她的玩笑,说:“老师,这样的人,你还管她干嘛啊,学习都不?要学的。”
  她终于忍不?住了,扑在课桌上“哇”的一声哭出来,班主任却在上面淡淡的,只说了一句:“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一个,你自己反省一下。”
  没有?人能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好好学习的。
  那个时候,她只想离开这座住满魔鬼的牢笼。
  而现在,她终于逃脱出来,却又被人重新推了回来,去?面对当年的那一幕一幕。
  没有?人知道当时她多么无助,可在那样的境遇下,她都没有?恨过?陆严岐,总觉得?,那件事,她会遭遇这些,与他无关,他没有?那个义务帮助她。
  直到,那件事发生以后。
  她为什?么那么恨他。
  不?仅仅只是?那样简单的一句话。
  陆严岐出现在包厢里,气氛吵到了高潮,江珍妮笑着调侃他,“陆严岐,你看虞慈现在变得?好漂亮哦,你有?没有?后悔啊?”
  然后这群光鲜亮丽的男人女?人开怀大笑起来。
  陆严岐想不?到虞慈会在这。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礼裙,很简单,没有?一点多余修饰,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了身材曲线。  瘦,腰身细,身形修长,短发配上珍珠耳坠,优雅成熟,配上她与生俱来的安静大方,像是?跟着一道追光灯,靓丽迷人,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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