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商量不成
“巧玲，巧玲啊，你咋恁傻，恁傻啊？为啥要离家出走？为啥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你咋恁狠心啊……。”杨进宝抱上巧玲就哭，声音惊天动地，嚎啕不止。
他才不管这是啥场合？反正是老子自己的地盘。
在我的罐头厂，老子抱自己的媳妇哭，关别人毛事儿？
所以，尽管好多工人不干活了，机器停了，大家全瞪大眼睛瞧，他也没在乎。
肖雨涵跟侯三也有点傻眼，他俩做梦也想不到董事长会从天而降。侯三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可肖雨涵却拉扯了男人，不让他过去。
她还冲他摇摇头，那意思：没瞧见进宝在抱着巧玲哭吗？你凑啥热闹？
侯三只好止步，瞧着他俩。
巧玲没有哭，而是懵了，男人的出现给她的是惊讶跟震撼，她的心狂跳起来，汹涌澎拜。不知道啥滋味。
忽然，她猛地将男人推开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出车间，上去二层的办公小楼，咣当！将房门关上了。
杨进宝一口没亲上，发现巧玲跑了于是拔腿就追，跟着女人上去了办公小楼。
巧玲房门关闭的时候！当！正好撞男人鼻子上，杨进宝的鼻子差点碰扁。
“巧玲，巧玲你开门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倒是说句话啊……？”杨进宝没办法，只好拍门。
巧玲在里面抽泣一声：“进宝，你来干啥？不是发誓再也不来大西北了吗？不是发誓再也不见我了吗？你走吧，回去跟彩霞好好过日子吧。”
杨进宝说：“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想你……！没有你的这一年，我寝食不安啊……。”
他真的很想念巧玲，每天晚上睡觉都在呼喊她的名字，一千遍，一万遍。
“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忘了我吧，就当咱俩不认识，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巧玲接着抽泣，她是绝不会跟男人走的。
真的回去彩霞咋办？小天赐咋办，二女共侍一夫？那不扯淡吗？
她也知道男人不会赶彩霞走，同样不会放她走，家庭的混乱关系该怎么处理？
唯一解决的方式，就是其中一个退出，别让进宝为难……巧玲选择了后者。
隔着门缝，杨进宝听到了前妻的哭泣声，他心酸难忍，再次想起了当初的一切。
从前的巧玲是多么可爱啊，一双羊角辫子，清纯绚丽，好像一朵初露绽开的牡丹花。
女人豪放泼辣敢做敢爱，毫不犹豫钻进了他的被窝……虽说第一次是假借怀孕威胁自己将她迎娶回家的，可正好证明了她爱他啊，爱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不顾一切。
巧玲的爱汹涌澎拜，终于把男人感动了，为了责任，杨进宝只能把她娶回家。
从女孩变成女人的巧玲还是那种二杆子脾气，跟小叔子打情骂俏，对乡亲们豪爽大度，对自己男人更是热情似火。
他俩一起在家里的土炕上嚎叫过，翻滚过，荡漾过。也一起手拉手去过打麦场。
无数个夜晚，打麦场的麦垛全部被他俩摊平碾碎了，比脱粒机都厉害。
他俩还在玉米地里搞过，高粱地里搞过，谷子地里搞过，废旧的宅基地里搞过……。
娘娘山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他俩摸爬滚打以后的痕迹……那些痕迹是抹不掉的，就像一个个烙印，深深地烙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心上，哪怕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曾经感情的潮水也永远不会消散。
而且他还欺骗过女人，隐瞒了他跟豆苗相好的事实，也隐瞒了跟彩霞一起怀上小天赐的事实。
直到孩子的身份真正浮出水面，巧玲才知道自己被骗，一颗心立马伤透了。
她离家出走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绝非偶然。所有的过错都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怪不得巧玲。
所以，杨进宝说：“巧玲，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对不起你，实在不行，你就打我一顿吧。”
巧玲哭得更猛了，眼泪也流得更猛：“进宝，你没错，彩霞也没错，错得是我……是我当初一厢情愿，现在我给你俩腾炕了，你还来找俺做啥啊？”
杨进宝说：“行！你不打，我自己打，你不出来我就打死自己。”说完，他果然开始抽自己耳刮子，一掌一掌扇，眨眼的时间就把自己抽得嘴巴出血了。
“进宝，你这是干啥啊？”彩霞从后面扑过来抱了男人。
“爹，你别打自己，别打自己啊……。”小天赐同样扑过来抱了爹老子。
“彩霞，天赐，你俩别管，这是我自己的错，作为一个男人，错了就该担当，这几巴掌是我欠巧玲的……。”
啪！啪！啪！杨进宝接着抽，实打实在抽，恨不得把自己抽死。
“进宝，你别打了！别打了好不好？”巧玲在里面哀求道。
“那你出来见见我……要不然抽死我算了。”杨进宝还挺犟，抽自己还抽上瘾了。
“就算我见了你，又有啥用啊？你，彩霞跟天赐才是完美的一家，才是完美的组合，我只不过是你人生的匆匆过客，你还是……忘了我吧……。”巧玲接着哭，肩膀一抖一抖。
她的心里何尝不是凄苦难言，真的舍得男人吗？从前的恩爱缠绵，甜言蜜语跟海誓山盟一起展现在脑海里。
当初杨进宝说过，他俩相约到百年，那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现在回头瞅瞅，原来那个等待男人的根本不是自己，是彩霞，或者豆苗。
杨进宝等得那个也根本不是她，同样是彩霞或者豆苗。
她就是个局外人，不该掺和到这个家庭里面来。
杨进宝说：“巧玲，就算你不出来，总要让我见见咱的娃吧？孩子出生我还没瞅过一眼嘞，念宝也还没有见过亲生的爹……”
听到男人这么说，巧玲在里面擦擦眼泪，跑到床边抱起了熟睡中的闺女。
抬手拉开窗户，她就把女儿丢进了杨进宝的怀里，说：“这是你的孽种，你慢慢瞧吧，好好瞧，抱回家仔细瞧，以后咱俩就没关系了，从此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杨进宝刚把孩子接过来，巧玲又瞬间把窗户关闭了，女人再也不理他了。
杨进宝仔细瞅了瞅孩子，小念宝长得像巧玲，也像自己。
这丫头遗传了母亲美丽大方的优点，也遗传了父亲的一身豪气。小小年纪眉宇间就显出一股不服输的英气。
这是他曾经跟巧玲相好的结晶，杨进宝当然爱不释手，用自己的脸腮贴在了闺女的小脸上。
他再次哭了，孩子出生两年多，一次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过，我他娘的简直不是人。
彩霞也瞅到了巧玲跟杨进宝的娃，女人没有嫉妒。
从前巧玲是不能生产的，被她哥马二楞一脚踹得不孕不育，是杨进宝的独门秘方让她复原了。
当初巧玲走的时候怀孕，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想而知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女娃吃了多少苦？生活是多么不易？
于是，彩霞咬咬牙也开始拍门，说：“巧玲你出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巧玲道：“有啥话你就隔着门缝说吧，我听得到……。”
彩霞说：“巧玲，还是你跟进宝一起回娘娘山，我留在这儿，你俩毕竟是原配夫妻，我一个人孤独惯了……。”
巧玲说：“彩霞，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你咋想的，想可怜我对不对？我不需要谁来怜悯，也不需要谁的同情，更不能剥夺你的幸福……。”
彩霞说：“现在是我剥夺了你的幸福，我于心不忍……要不然这样，咱俩一起回去，进宝每个月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
巧玲在里面差点气笑了，一跺脚：“我还没那么贱！跟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彩霞道：“你以为我有那么贱？这不是没办法嘛，谁让天下只有一个杨进宝，谁让他那么优秀？”
巧玲道：“孩子你们看了，该说得我已经说了，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进宝……咱俩下辈子有缘再做夫妻吧……。”
杨进宝说：“巧玲，你如果再固执，我就动粗了……。”
“你想咋着？”女人问。
“我就把这小楼拆了，抱你回家……。”杨进宝没办法，只能威胁了。
哪儿知道巧玲一听，瞬间抄起一把剪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冲门外的男人怒道：“你敢拆这座小楼，我立刻死在你面前，血溅当场！！”
隔着门缝，杨进宝瞅到了巧玲手里明晃晃的剪刀，也瞅到女人将剪刀横在了脖颈上。
他吓一跳，赶紧苦苦哀求：“巧玲别！别呀！我不拆楼了，不强制你回家了，你先把剪刀放下来。”
“那你答应我，立刻返回娘娘山，跟彩霞好好过日子。”
“我走了那你咋办？咱闺女咋办？我不忍心瞧你俩这么飘着……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跟孩子，我还算个男人吗？”杨进宝恋恋不舍道。
“放心，我还有罐头厂，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员工，有雨涵姐跟侯三哥，有陶掌柜跟王掌柜，有老范叔在帮我，我谢谢你送给我这个罐头厂，给了我和女儿一方天地……。”
“那你这辈子都不再见我了？”杨进宝可怜巴巴问。
“进宝，你认命吧，咱俩的缘分……尽了。”巧玲眼睛一闭，泪水再次滚滚而下。
多余的话她不想重复，别管是为了成全彩霞，还是成全天赐，她都不能回去。
杨进宝的手一松，孩子差点从怀里滑落下来。
他知道又白来了，这次跟巧玲仍旧是擦肩而过，或许两个人的缘分真的到此为止了。
再缠下去真的没意思，他只会打扰女人到的生活。
所以，杨进宝咬咬牙说：“好，我走！！以后尽量不来大西北，那咱的娃……？”
巧玲说：“那是你的种，爱抱走你就抱走，不爱抱走就留下，我来养！”
杨进宝又瞅瞅彩霞，彩霞却摇摇头，女人的意思，不能把念宝带走。
念宝跟巧玲一直相依为命，分开他们母女巧玲会很孤独的，这非常残忍。
杨进宝也好想把孩子带走，可为了女人，他只好说：“巧玲，对不起，孩子还是你来养吧，放心，我每个月会给你打一笔抚养费，直到她长大成人。”
“谢谢，不必，我自己有钱。”巧玲再次抽泣一声道。
“有天孩子长大，你会不会阻拦我跟她……亲近？”杨进宝又问。
“那是你的娃，她跟你亲近是应该的，我管不着……。”巧玲回答。
“好，你保重，一定要好好保重，我在娘娘山会一直祝福你，直到永远……。”杨进宝说完，将孩子交给旁边的肖雨涵，然后扭头下了楼。
他的脚步很沉重，背影很沧桑，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