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周遭的空气明显逐渐收拢,将她挤压的近乎透不过气来,沈清不傻,此时的她,联想起陆景行前些时日来电询问的那番言语,对待流言蜚语的看法?
这个男人,素来不会同她谈论什么可有可无的事情,结合今日的听闻,沈清若是还不能猜想出些什么,当真是脑子有问题。
“可别瞎说,外界传闻陆少稀罕沈清的很,”一女子明显不信其话语。
“稀罕有什么用?自古帝王不都是爱情事业两难全,你看看古代那些个皇帝有几个是立了自己心爱之人为后的?严家在首都统领半分军权,就单单是这一点,足以让陆景行抛弃沈清选严安之。”“男人都现实的很,事业与爱情冲突时,绝对会选前者,你看我们圈子里那个姓曾的,不同样抛弃了自己二十来年的青梅竹马选了豪门之女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谈什么稀罕不稀罕?人家要的是仕途,前程以及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语结束,沈清坐在隔间脑子晕乎乎的,片刻,流水声响起,占据了她的思维,以及整个人的行动力。
“那你说,沈先生知道吗?”那人似是不死心在问了遍。
“摸不准,不都说沈清不受宠吗?即便是知道了,他也能当不知晓继续来办这场宴会,可万一人家真的是不知晓呢?毕竟这股子阴风尚未刮到江城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姐嫁到首都豪门去了,上周她生日我们过去了来着,然后就听见了,那些豪门阔太聊起来津津乐道,将沈清贬的一无是处,听得人真是寒心,饶是你在江城是第一美女又如何?首都那种地方只认身世背景。”
啪嗒,木质门带上的声响,声音逐渐被隔绝。
沈清坐在马桶上久久不能回神。
是呢!首都那种地方只认家世背景,这话,没错。这场宴会,于沈清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所收获,毕竟,知晓了一些她从未想过去知晓的东西不是?
比如,陆景行回首都,她从未想过要询问他在首都干了些许什么,只因,在某些方面,她尤为信任这个男人。她所认识的陆景行,冷静,克制、不轻易给自己制造任何麻烦,可此时、这两个女人的话语竟让她信任陆景行的这颗心开始随风飘扬。
女人坐在卫生间隔间里,心痛难耐,
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人按着你的头将你塞进水缸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窒息而死。
沈清怎也没想到,她会从外人口中听闻这些话语。
难受,太难受。
一场豪门宴会,让她站在了悬崖边儿上。
“哐当”隔间门被推开的声响,但这声响,并非来自沈清,而是另有其人,紧接着,流水声哗哗响起。
沈清心头一颤,呼吸戛然而止。
啪嗒,木质门被带上,猛然,她推开隔间门追出去,只见一淡蓝色旗袍身影远去,目送其离去时,沈清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缩紧,手背青筋直爆,骨节分明,倘若此时手中有何异物存在,下场定然很惨。
这厢,高亦安从男士洗手间出来,见其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满面阴桀,周身气场骇人,不由顿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许是沈清内心之火太过旺盛,并未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直至离开,也未曾像身后看一眼。
大厅内,宴会正在被推向高氵朝,沈清路过纷纷扰扰的众人,竟有些步伐不稳。
人真的是中很奇怪的生活,当你猛然间发现对方是如何看你时,便会觉得全世界都如此。
此时的沈清,只觉众人望向她的目光,或怜悯,或可惜,种种种种。
这个一身傲骨,绝不服输的女人此时内心在极力咆哮着,但其面色,一如往常,除了提着裙摆的手骨节分明之外,你在也看不清她有何异样。
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即便内心汹涌澎湃,其面色依旧隐忍。
她是沈清,江城第一,怎能在自家的宴会场上被人看了笑话呢?
即便内心世界风雨飘摇又如何?
精致隐忍的面庞,提着裙摆骨节分明的掌心,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其正在与内心世界做斗争。
倏然,肩头一暖,沈清侧眸观望,只见高亦安站在身侧,披在她肩头的是男人的西装外套,有着淡淡的烟草味。
“走吧!”高亦安伸手搀扶住她的臂弯,将她带离纷纷扰扰的人群,回到他们刚刚占领的阵地。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眼光时不时扫过来,若此时有市井妇人在,定能看见指指点点的人。坐下,高亦安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沈清,一杯自己端在掌心,沈清接过酒杯,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盖世英雄?”沈清笑问。“举手之劳,”男人答。
笑意浅浅,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其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磨搓着,一下一下,似是在思考什么。
黑夜中的女子,在外人看不清面色的情况下才敢有一丝丝松懈,此时的她,端着酒杯小口小口饮着,压下内心的波澜壮阔以及翻江倒海。
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在隐忍,但又怕自己忍不住。
一杯酒下肚,沈清缓缓起身,将肩头外套还给高亦安。
男人见此,并未起身,反倒是微微仰着头看了其一眼,只听沈清嗓音平平道;“我先走了。”
高亦安闻言,搁下手中杯子,接过外套,道了句;“一起吧!郭岩在外面。”
沈清没拒绝,毕竟,按照她此时的状态,能有人送最好。
路上,高亦安数次将眸光投向沈清,见其始终面向窗外,也就未言语。
而郭岩,即便始终是在前座开车,也觉得这气氛万分诡异。
“有心事?”男人问。
“很明显?”沈清侧眸望向其,轻扯嘴角笑问道。
“还好,没把这三个字写在脸上就不算明显,”高亦安笑着揶揄。
试图用简短的话语来缓解车内尴尬的气氛。
沈清闻言,轻扯嘴角,而后靠在车窗上撑着脑袋浅浅失笑,其笑意,无关乎心情好坏,关乎的只是高亦安这么显而易见想要揶揄她的话语。
“笑什么?”高亦安见其失笑,问了嘴。
“不知道,就想笑,”某人撩了楼下头发,将视线转向脚底下。
眼神中带着些许失落与无奈。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迎着她的便是来自陆家人的算计,在来是自家老公的算计,每一次算计,她都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却不想,迎着她的是无数次。
今晚的那番话语,听得她心生寒凉。
原以为陆景行那样的男人,不存在出轨,不存在对婚姻不忠。可贸贸然从别人口中听闻那些流言蜚语时,就好似有一只爪子在抓着她的心脏似的,让她不能呼吸。
她在江城安安分分,陆景行在首都绯闻满天飞。
真真是两个世界啊。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高亦安疑惑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见其撑着脑子的手缓缓放到额头上,嗓音淡淡道;“你说、平常人的生活如何?”
沈清问起了虚无缥缈的话语,问的高亦安有些发蒙,看了她许久才问道;“每一个人,生而平凡。”
此话落地,沈清清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而后,将眸光投向窗外,用沉默终止了这场话语。
每个人,生而平凡,是呢!没错。
可她想要的是更平凡。
是那种起早贪黑,财迷油盐酱醋茶的平凡。
而不是这种锦衣玉食享之不尽的平凡。
高亦安将沈清送回沁园,清冷的女子下了车,而郭岩透过窗户看着其背影,久久未开车,只跟高亦安道;“我觉得、、、沈总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开车,”高亦安伸手拍了拍驾驶座,示意其开车。
多管闲事作何?沈清的生活她自己会过。
这厢,沈清初初踏进沁园,只觉扑鼻香味席卷而来,许是她今日心情不佳,闻不得如此芳香四溢味道,于是站在客厅中间扫了一圈,见远处花瓶里插着明晃晃开的正旺盛的百合花,女人面色垮了半分。
“南茜,”微怒嗓音响起。
南茜闻声而来,见女主人面色不佳,微微弯着身子站在跟前,听候发落。
“五月的天,香味太浓容易招惹蚊虫,”她尚未指明,但南茜何其聪明,怎会不知晓其意思?
于是,点头浅应;“好的、太太。”
总统府出来的佣人,不会看人脸色又怎能坐上管家的位置?
今日周五,陆景行说会晚些回来,若是往日,沈清归家定然会询问陆景行,但今日、、、没有。
她提不起那个心情。
女主人参加完宴会回来心情不佳,一时间,整个沁园的人都知晓了,无形中,园子上空压上了一层薄雾,挥散不去。二楼衣帽间,沈清换下礼服,着一身睡衣进了浴室,精致妆容尚未卸下,只见有一穿着火红色吊带连衣裙睡衣的女子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之人,远远看着,犹如厉鬼,尤为恐怖。
年老之人总喜欢拿夜半三更不要对着镜子梳头的迷信来哄骗小孩。
说是夜半三更对着镜子梳头会有穿着红衣服的厉鬼出来将你带走。
而沈清,抬手抚上镜面,眼眶微红,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在此时才敢流露出来,隐忍了一路,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才敢表露情绪,可见其这辈子,活得到底有多累。
片刻,女人双手撑在洗漱台琉璃面儿上,整个人低垂着头颅,细细回想着这几日陆景行的话语以及今日所闻。
良久,伸手按开水龙头,挤出卸妆膏,开始缓缓在脸上打转,一下一下,起先是轻柔,在来,是狂躁,在后来,哐当一声,一瓶洗面奶贡献给了土地爷。
此时,正要上来送东西的南茜听闻声响吓得一个惊颤,而后快速敲响浴室门。
只听闻里面传来一句;“没事、不小心摔了东西。”
她将信将疑将手中东西放在衣帽间,而后带上门离去。
沈清听闻关门声,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洗面奶,整个人只觉万分苦恼,伸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短发,而后捡起洗面奶,放在原处。
她想,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会迁怒一瓶洗面奶。
这夜、说要晚些时候归来的陆景行,真的晚了些时候。
他回时,沈清正站在阳台眺望远方,感受着五月的微风。一望无际的黑夜在眼前铺展开来,这世上,与沈清而言,有三种东西望不见底,其一,是这漫长无痕的黑夜,其二,是广袤能纳百川的海平面,其三,是陆景行的心。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算计她们婚姻时丝毫不带手软的。
她误以为的那些情情爱爱,夫妻之情,在政治,在仕途面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不过都是次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他的家族,是那些追随他的人,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大家舍小家。
一次又一次,此时的沈清,心里有种翻腾的想法。
若时光能倒流回去第一次,她便会将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不给陆景行第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可世上没有如果。
当远方响起直升机轰隆声时,沈清抬眸看了眼远方,微眯眼,试图将一切都看清楚。
可最终发现,有些人不是你竭尽全力就能看懂得,有些风景不是你眯着眼就能看的透彻。
如此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直升机停在停机坪上,站在阳台上许久的女人缓缓转身,进了屋子。
而地下守夜佣人听闻阳台门关上的声响,明显、松了口气。
这日夜间,值班保镖两次来回均看见自家太太着一身火红色睡衣立于阳台之上,短发随风飞舞,如此场景,跟站在高处的索命鬼竟无半分区别。
直至第三次,她们再度回到这个地方时,不见其人,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私底下,不免有人议论。
陆先生下了飞机跨大步朝主宅而来,守夜佣人欲要起身伺候,男人开口道;“不用了。”
而后,佣人脚步止在了原地。
二楼卧室,原本立于阳台之人此时躺在了大床上,呼吸均匀,薄被盖在腰间。
男人见此,迈步过去,伸手将滑至腰间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盖在肩膀上。
继而俯身,准备在自家爱人面庞上落下一吻,却被躲开,只见原本呼吸均匀的人睁开了眼帘,万分清明。
陆景行身处宽厚大掌,落在其柔顺的短发上,话语轻轻道;“吵到你了?”
女人并未回应,反倒是极为不耐的翻身,一拉杯子,将自己盖住,一副不想搭理其的模样。陆景行只认为是自己动作太过笨重,吵到将要入睡的人,伸手摸了摸爱人脑袋,转身,进了浴室。
而床上那人,久久不能眠。
陆先生洗完澡满身热气躺下来,伸手将人带进怀里,动作轻柔,沈清欲要挣脱,却最终只得忍住。
良久之后,原以为已经安然入睡的人压住心中翻腾情绪缓缓开口;“首都那边如何了?”
男人闻言,动了动圈着她的臂弯;“还好。”
“还好是多好?”某人问,语气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即便如此,陆景行依旧听出了她话语中淡淡的情绪,半撑着身子起身看了其一眼,见她眼帘微闭,面上无半分情绪,稍稍提起来的心渐渐落下去。他怕,怕什么?
怕首都的妖风刮到江城来,他与沈清之间的婚姻,只怕是岌岌可危。
但事关重大,不能大肆宣扬,得确保万无一失。
此时的陆景行,这条路,走的比任何时候都艰难,一方面,想护住自家爱人,一方面,为了稳固权势,地位,得掌控住首都那边事态发展。
都说执政者,权利与婚姻不可两全。
可他,私心也好,野心也罢,都较重,二者,他皆要。
男人伸手捏住自家爱人放在被窝里面纤细的小爪子揉了揉,缓缓道;“同往日一样,睡吧!累了。”他确实是累了,不然,今晚怎能这么容易放过沈清?
男人的真实言语,在沈清听来就是逃避。
她压着心底的燥縢不去同陆景行大肆无理取闹,只因还有一丝理智在告知他,凡事不可听取外人的片面之词。
瞧瞧,这就是沈清,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用理智说话。
次日清晨,她尚未睡饱,吵醒她的是男人的耳鬓厮磨。
微睁眼,见陆景行正在“忙碌”着,抬手,欲要搭在眼帘上,却被男人一把擒住,放在唇间,缓缓亲吻着。
“醒了?”磁性又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
沈清淡淡应允,心想,你这么闹腾,不醒的岂不是死人?
上午时分,沈清一个回笼觉转醒时已是临近中午时分,穿戴整齐下楼未见男人身影,寻了一圈见其悠哉从屋外进来,手中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白色百合。
南茜见此,心下一沉,在转眼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的自家太太,面色淡淡,未有任何波澜。
“醒了?”男人将随手在园子里摘得百合交给南茜,跨步朝她而来。
沈清轻扯唇间,算是回应。
沈清抬步下来时,并未忽略南茜面上担忧的沈清,昨夜自己因不喜这百合花,让其将收了。
今晨陆景行手捧百合而来,自家太太却面色淡淡,南茜怎能不惊讶。“找个花瓶养起来吧!”沈清笑颜同她语。
南茜缓缓低头,应允了声,拿着百合去了后院。
心里却在思忖着这花到底插在哪里才算好。身为旁观者,不难看出,自家太太心里有情绪却在压抑。
周末,因陆景行在家,沈清的神情言语都较为平常,没有何特别之处。
该与之交流与之交流,该浅笑嫣然浅笑嫣然。
高深如陆景行,都尚未看出其有何不同之处。
周日晚,依照惯例,陆景行离开之前必然会压榨她一番。
可今夜,当夫妻二人耳鬓厮磨之际,男人放在床头手机响起,按照往常陆景行断然是不会接的,可今日,他伸手捞起看了眼,而后低头同自家爱人道歉,撑着身子欲要起来,却被沈清伸手按住了腰。
清明的眸子布满情欲瞅着他。
陆先生见此,心头一疼,吻了吻其鼻尖,好言好语哄着。
片刻后,伸手,扒拉开她落在腰间的掌心,而后撑着身子起来,围着浴巾,拿着手机,进了衣帽间接电话。彼时,沈清躺在床上只觉心头抽抽的疼着,而后微微侧身,将眼帘埋进枕头,放在被面上的手狠狠抓着被单,整个人隐忍难耐。
片刻后,男人在出来,已穿戴整齐,一副欲要离开的架势。
“阿幽,”轻柔嗓音在卧室响起,沈清抬眸看了眼穿戴整齐的男人。
只见其俯身吻了吻自己面颊,而后道;“乖乖、好好睡一觉。”“陆景行,”沈清出声轻唤,嗓音冷冷。
陆先生闻言,抚摸着她柔顺短发的手狠狠顿了顿,知晓,她心里有气。“乖乖、”男人伸手将人连被子一起抱起来,抱在自己深浅,英俊的面庞蹭着自家爱人清冷面颊,开口解释道;“首都那边出了点事情,要回去解决,别多想,恩?”
陆景行本身就怕,此时事情尚未发生沈清已如此脸色,若是真有了些什么,她们之间,可怎么办?
思及此,陆景行搂着自家爱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但愿,首都那股子妖风不要刮过来才好。
“陆景行,”沈清连名带姓在度轻唤,这声,比上一声稍稍带了些许感情。
她在道;“你是不是有何事情瞒着我?”
沈清想,若陆景行同她直说,那这件事情尚且还有转机,她很自私,很傻,傻到还想给他们之间的婚姻一个机会。
从前,一直以为能阻碍他们婚姻的无非就是家族,门第之间的种种关系。
现如今,流言蜚语告知她,阻碍他们婚姻的或许有第三人。
沈清这人,素来容不得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这也正是为何她愿意亲自开口询问的原因。
倘若她们的婚姻败在了第三者上,该是她人生中多大的败笔啊?陆景行闻言,心头一颤,搂着她腰间的手不自觉缓缓缩紧,而正是他如此不经意间的动作,让沈清心寒一截。
她的视线,从陆景行的掌心,在转变到其面上。
眸中带着惊恐,诧异,以及不可置信。
男人见此,知晓自己太过紧张,缩紧的掌心缓缓松开,;“丫头,无论如何,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不会再有第二个。”
陆景行的话语,严肃,正经,不容置疑,但不看看出,他在逃避沈清的质问。
可沈清,不敢信。
这样的事情,陆景行干过太多次了。
她不敢信。
“只是爱人?”沈清问,将这四字咬的尤为清晰。
不自觉的,她响起了卫生间里两个女人的对话,自古帝王封后有几个是封了真正爱的人?
所以此时,她显然有些不能接受陆景行这句话。
“阿幽,”男人言语止在喉间,而后将脑袋搁在自己爱人脖颈之间,千言万语换成一声轻叹。这声轻叹,直冲沈清心灵深处。这夜,陆景行走后,沈清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男人离开时僵硬的背影,以及那些话语都足以成为其夜不能眠的罪魁祸首。
沈清失眠了,这晚,她坐在床上一整夜。
次日清晨,周一,当沈氏集团展开季度董事会议时,沈清缺席了,电话不通,短信不回,沈风临因此大发雷霆将章宜从里到外骂了个透彻,丝毫不留情面。
而章宜,除了低头挨训之外,在也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反驳。
沈风临走后,沈南风迈步而来,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后者接过,望着他,只听他淡淡问道;“沈清没跟你说去哪里了?”“没有,”章宜答。
闻言,沈南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缺席董事会议,无异于让人抓住把柄捏着尾巴,沈风临大发雷霆情有可原。
沈清此举,确实不向她以往行事作风。
这厢,清晨,沈清乘坐首次航班飞往首都,只因想验证首都的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否属实。
要验证这一切是否真实存在。
以至于其将江城董事会这等重要之事都抛之脑后,飞机落地首都已是上午十点光景,机场有一女子脚踩七公分高跟鞋,白色雪纺衫米色西装裤,浅色包包,即便气场强大,但也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子淡柔之味,墨镜框在脸上,让人看不清其神色。
首都机场,全国重要交通枢纽,来来往往皆是离去与归来之人,而沈清,是离去?还是归来?
不肯踏足这个城市的原因在于这个城市给不了其归属感。
在江城,她尚且还是沈清,可若是在首都呢?
她是谁?
是什么?她什么都不是,如众人所言,她不过是个江城来的女人而已,在首都,她算什么?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踵而至,女子站在出租车上车处静静看着这个城市的交通情况,上次来,是深夜,今日来,是清晨上午时分。
“去哪儿?小姐,”上车,司机询问地址。
“帝都大厦,”她爆出地址。
不是说,去任何一个顶尖场所都能听见那些豪门阔太的言语声吗?那就去听听。
司机听闻其直接了当的道出这四个字,不由多看了其一眼,而后一脚油门,朝目的地而去。
首都沿路的风景在美,沈清都提不起任何兴趣,为何?只因这座城市功利之心太过严重,到处都充满利益,每一处都有腐败的痕迹发生,谁说天子脚下大家会有所收敛?都是假象。
越是靠近权利中心,斗争越是狠厉。
江城也好,首都也罢,都少不了权利政治的斗争。
但倘若要分出一二的话,首都,只是漩涡中心。
思及此,原本睁着眼的某人缓缓阖上眼帘,不愿在想。
“小姐,帝都大厦到了,”司机的轻唤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给钱,下车。
帝都大厦,首都有钱人的象征。
从沈清跨进门槛儿开始,便有侍从前来接应,她道出地点,有人引其上去。
顶层露天咖啡厅,俯瞰整个帝都商圈景色,女子挑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点了杯价值不菲的咖啡,侍从递过来杂志,她浅缓翻看着,从始至终墨镜都未摘下。
转而,有极为中年女子相邀而来,坐在其身后,话语中浅笑嫣然淡淡聊着,但不难看出她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严太太,我说你们家安之也是命好的呢!太子妃的位置这首都多少人望红了眼都坐不上去的,你看看你们家安之,有能力,有本事,有长相,有气质,进了翻译部,这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献媚的语气,话语中含着些许巴结的味道。
沈清靠在座椅上,听闻其言语,原本翻着杂志的手微微一顿,严太太?
真是好运气,她心想。
微微低头,嘴角苦涩蔓延开来。“你们可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这要是风言风语的传出什么事情来,我可找你们的啦!”当事人娇嗔的话语响起,不见其面都能让人知晓她这话语中某种欲拒还迎的嘚瑟之味。
沈清听闻此言只觉有只手在扼住自己咽喉,不得动弹。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有人应承着;“行行行,找我们,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就行了。”“就是就是,这一国之母的位置可是安之的囊中之物呢!”阿谀,奉承,话语间的各种劣性根一下子就涌现出来。
而此时,背靠着她们的女子整个背脊僵硬无比,若是细看,定能见其手中杂志始终停在第二十三页,在未翻动过。
身后,豪门阔太们在谈论首都这些时日来的流言蜚语,让这位欲要一探究竟的当事人直直撞上,不仅撞上还撞上了当事人的母亲,真真是好运气。
思及此,沈清嘴角下压,心头一狠,拿出手机按了录音键,而后不动神色将手机放在桌面上。
静静听着他们那些狂妄到欲要飞上枝头拆人家庭的言语,身为当事人的她,除了苦笑,似乎也找不出何种表情。“可别乱说,陆少是结了婚的,”严母话语中带着些许轻啧。
但嘴角笑意不减。
闻此言,坐在身后的沈清翻着杂志的手狠狠缩紧,一时间,她竟莫名其妙的想看看到底是何种母亲才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明知对方有婚姻,却还欲拒还迎的接受众人对其的阿谀,奉承。片刻,沈清取下脸上墨镜,摆正,搁在桌面上,透过墨镜反光原理将严母的面容尽收眼底。
当触及到那副明知人家有家庭却还假嗔说出轻啧话语的面孔时,沈清只觉手中杂志都不够她“消遣”的了。
许是对方不要脸的话语让其心头微缩,微眯着眼,伸手端起眼前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竟丝毫不觉苦涩。
苦涩的咖啡在其唇间缓缓打转,片刻后,咽下去,女子修长的手指将咖啡杯完整摆放在桌面上,手中杂志从二十三页翻到了二十四页。
良久之后,身后四人,有一人起身,道了句“去趟洗手间。”沈清闻言,伸手将桌面上墨镜框在脸颊上,拿着手机,提着包包,转身,也朝洗手间方向而去。
沿路走时,嘴角狠厉笑容无限蔓开,提着包包的手缓缓缩紧,手背青筋直爆。
步伐僵硬且带着丝丝狠厉与决绝。前方,那人姿态婀娜,行走之间难掩笑意。
后者,步伐稳重,步态之间带着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