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劫争上
第七百五十九章 劫争上
斋戒数日,几乎每日都有消息传到刘备的耳中。
似乎这位赵国的新皇帝根本就按捺不住自己,几乎每日都在破戒。
“古来的昏庸帝王谁又会在这斋戒的时候破戒?”刘备冷哼一声,对于这袁买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连斋戒竟也破戒。
戏志才却是笑道:“陛下,这古来的帝王在斋戒的时候破戒,谁又曾大书特书?如今这袁买若非是让奇士府盯着,谁又能够知道他破戒了?”
“你说得倒也是!”
刘备在这龙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久了这腰都忍不住痛:“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准备,让这袁买在朕的控制之下登基继位吧!”
“诺!”
大晋永和五年,赵永兴元年,三月。
春风拂过大地,吹散了寒冷,也吹散了冬日的死寂,给这大地换上了颜色,也添上了几分生气。
曲梁,府衙中堂。
沮授的心情似乎还停留在寒冬,并没有因为这春天的到来而换上颜色。他负手在这堂中来回踱步,手上攥着一份帛书,也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而这堂下摆放的是一盘尚未下完的棋。
“将军!”旁边的高览抱拳,道:“既然是袁公子所召,还是应当北上才是!”
沮授并未立即回答,只是却停下了脚步,他将目光看向高览,道:“你也以为我当去吗?”
高览点头,道:“如今新皇登基,我等身为臣子自然应当去才是。”
沮授停下的脚步却又走了起来,他一边踱步,一边向着高览道:“我考虑了这么久,最终决定还是不去信都了。”
“可将军,若是不去似乎不和礼数啊!”高览道。
沮授却是摇头,他已经思考了很久,驻足之后将这帛书放到了书案上,方才向高览道:“我不去有几个重要的原因,其一咱们正面还有徐庶的兵马需要抵抗,我一旦离去徐庶趁势发动进攻的话,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再者,公子登基的地方在信都,信都和清河如今都姓齐不姓赵!我手上掌控者雄兵如数,去了信都刘备必然不会叫我再回来。”
“将军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高览道:“刘备岂敢扣住将军?”
“我看啊是你想得太少了!”沮授苦笑着摇头,他自然清楚刘备的打算,如今便是要趁着这新皇登基的时候火并其他赵国势力。
他走到这门前,看了一样外面的春雨,深深吸了一口这弄堂中的春风,方才向着高览道:“我不去,公子方可安然无恙。毕竟刘备得掂量掂量,我手上这十余万雄兵。一旦我倒向王辰,对于刘备而言那可是灾难性的。在没有做好万全之策的时候,他刘备是不可能将我逼到那一步的,所以至少在那一步之前,公子能够安然无恙。”
“一旦我冒冒失失的去了,刘备必然会将我扣下,然后寻一个人重新来南面主事。你说,那时候公子是立是废完全就是看他刘备的脸色了。”
看来沮授是要比高览考虑得更周全一些,听到这里高览也不再催促沮授北上了,他的面色也渐渐发愁。
原先还以为新皇登基,赵国有望了,如今听了沮授一言只怕这复国的路上还充满了荆棘啊。
“如今北面的粮仓落入了王辰的手上,整个战局堪忧啊。你以为刘备是真心想要扶持公子登基吗?不过是为了控制公子,减少内耗而已。彼时驱走了王辰,我赵国仅剩下的积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哪里还有什么能力能够与他齐国作对?公子一日不从信都逃出来,我赵国一日不可复兴也!”
沮授的面上越发的愁苦,他站在门前长长叹了口气,身为赵国元老对于赵国的未来他第二次感觉到了迷茫。第一次,乃是三龙争位的时候。
只是如今这一次的迷茫,却叫他更是看不到丝毫希望。
如今的赵国就像是这天气一般,暂时还看不出到底是秋末还是春初!
“将军,难道我们就这般干坐着吗?”高览起身,面色略有些激愤,听完沮授的话之后他对于面前的齐国也产生了一种抵触,特别是听到对方想要挟持自己的新皇帝的时候。
沮授转过身来,报以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放下心便是,如今局势当如何走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但是在公子这边,我们应当以不变应万变。”
“诺!”高览面色不悦,没想到如今却叫人将自己的咽喉死死扼住,而自己却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就如下棋一般,博弈时候总会时常陷入僵局。有时候一些僵局并非是博弈双方实力相当,甚至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会陷入僵局。于弱势的一方而言,维持僵局寻找机会乃是上策。于强势的一番而言,尽快打破僵局才是上策。如今维持僵局于我们是上策,这僵局维持的越久我们越有机会击破王辰。”
说到这他走到了这尚未下完的棋局面前,道:“要打破这僵局依靠的不是胡来,也不是依靠将士的奋力搏杀。而是需要等候良机,找准一点,一破百破!王辰能够沉得住气,我们自然也要沉住气,不能叫王辰一破百破!明白吗?”
沮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的愁楚显而易见,只是他的对面却并无对手,而黑白二子都放在他的面前,难道他是在与自己下棋?
只是他这一番言论高览却是不太清楚,连连摇头,也不说话。
倒是沮授却在口中喃喃,道:“劫争啊劫争,现在敌我双方都在寻这关键的劫。”
正如沮授所言,局势有时候就像是博弈,天下就像是这棋盘,敌我双方各执黑白二子在这棋盘上纵横厮杀。
僵局的形成并非是实力相当,在力量悬殊较大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形成僵局。
淮水河岸,与北面安静的对峙不同,这里每隔几天都会掀起一场厮杀,明争暗斗阴谋阳谋不知动用了多少,但是宋军依旧没能跨过淮水。
廮陶,府衙后院。
凉亭之中一男一女对坐,享受着这渐渐袭来的春风,在这一丝寒冷之中博弈。
二人面前的棋盘上已经落了不少子,只是现在二人都尚未继续落子,反而是在笑谈着些什么。
“现在陷入了僵局,就看谁最后劫胜了。我已经下了劫材,就看对方如何应劫了,躲不躲得过这一劫。毕竟,此番争的是一个最关键的位置,一旦这子被我们提走,对方必然大败!”贾诩的拂过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面上更多的是自信的笑容:“我敢肯定的是,不知道我究竟要取何子,也断然不知我落下的劫材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劫!”
“明面上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要的只是这一颗子,但实际上这落下的劫材形成的新劫才是关键。只是我觉得刘备不可能会知道我们这劫材,更不知道我们关键的棋子。毕竟,这可是一个循环劫。下错了,我们败,应错了他们败!”
蔡琰点头,随手在这棋盘上落下了一颗子,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却叫贾诩眉头一挑。
“皇后殿下这一手好棋,打破了面前的僵局。也罢,贾某服气了。”贾诩向着蔡琰抱拳,看样子已经认输了。
只是蔡琰却含笑摇头,道:“这也亏得先生心思不在这棋局之上,只是这才刚刚打破面前的僵局,先生为何就认为自己输了呢?打破僵局,并非是关键,重点还得看后面的棋当如何下?”
贾诩也未曾说话,只是起身告辞。
未几,便见王辰从这亭外进来,坐在了贾诩的位置上。
“怎么样?你们商量了这么久的计策,可有结果了?”王辰认真打量着面前的棋局,看向蔡琰,问道。
“只能先将僵局打破再说!”蔡琰叹了口气,她推演了一番面前的棋局,面色沉重。
“这不打破了吗?”王辰道:“我看你的棋面似乎占尽了优势,劫胜之后更是打破了面前的僵局。”
“如何就以为我胜了?”蔡琰道:“你只是看到了我的强势,却没有看到先生应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下一步准备。我太过侧重于这一劫,反而忽视了面前的大局。劫胜之后,局面上依旧是我占尽优势,但是贾先生只需再落一子,局面就将完全变化!”
说罢,她取过一颗黑子落在了自己想到的位置上,果真整个棋局彻底扭转了。
“所以说,我们不能只顾着面前的劫,也要看看大局。不要到时候胜了这劫,却败了整个局面。”蔡琰叹道:“贾先生没好明说,只是将这话都放在了棋局之中。看来,这贾先生也不简单啊。”
“哼!”王辰笑哼了一声,贾诩何许人也只有他最明白:“若是文和亲手操持布局,这天下只怕还没有几人能够破他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