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纯血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放松下来，卡罗琳明显的看到陛下紧绷的身体微微松了松，
抱着小殿下的手臂不自主的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寸，让小殿下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陛下感受到小殿下的存在。
墨菲佝偻着身体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枯瘦的双手：
“陛下，把小殿下给我吧。”
修下意识的侧身，没让墨菲的手碰到他怀里的女儿。
卡罗琳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这么多年来，自从小殿下的母亲因为墨菲尹下的换血术丢掉性命后，
陛下和墨菲尹下的关系就一直处于一个冰点。
两人见面，周围的侍从和灵守都小心翼翼，倍加谨慎。
卡罗琳深知陛下很多次都想杀了墨菲尹下，以解心头之恨。
但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却能容忍这么多年。
墨菲尹下也不像其他精灵一般惧怕陛下，远离尘嚣，住在这偏僻的小院里。
墨菲见状叹口气：
“陛下，您真的该放下点戒心了，这样活着太累了。”
卡罗琳闻言又有些鼻酸。
可不是吗，陛下这些年活得太累了。
他不信任任何人，哪怕他们这些跟随他百年的老侍从。
现在小殿下是他的命，他没办法安心的将小殿下交出去。
即使他知道，眼下只有墨菲尹下能治好小殿下的眼睛。
修抱着女儿在漫天的雪地里站了片刻，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转眼又在他的眼角融化。
他艰难的将女儿交到墨菲手里，嗓音比辛多灵最冷的亚什山脉还要彻骨：
“不要出现任何意外，不然新账旧账一起算！”
墨菲低下她作为大尹下的头颅。
她曾经嘲笑过这个王，嘲笑他当初不自量力，想凭一己之力推翻早已存在且昌盛的精灵帝国。
她也惧怕憎恶过他，憎恶他的不择手段，阳奉阴违，
惧怕他心狠手辣，残害同胞。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墨菲看到了这个王的本事和能力。
辛多灵就只能由他来掌权。
墨菲是信服他的，但同时也是可怜他的。
因为这个男人，除了他现在拥有的权力和地位，其他一无所有。
“放心吧陛下。”
......
曲奇是被热醒的。
她感觉到自己被丢在一个巨大的浴池里，周围全是热腾腾的蒸汽。
而且香气沁人，在她的鼻尖来回打着转，好似徜徉在一片无名的花海中。
“你醒了，来，坐起来一些。”
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曲奇心想这应该就是帕帕所说的那位墨菲奶奶，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曲奇摸索着扶着浴池的边缘，将身体坐直了些，问道：
“您就是墨菲奶奶吧？”
在池边洒药酒的墨菲闻言愣了愣：
“谁教你称呼我奶奶的？”
“帕帕啊，他说见过您以后，我的眼睛就好了。”
语罢，曲奇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惊喜的发现眼睛回来了。
但还是看不见东西，归尘星也没有反应。
墨菲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过一阵就能看到了，别着急。”
曲奇点点头，忽然抬头问：
“墨菲奶奶，您是不是和我帕帕认识许多年了？我听我帕帕提起你的时候，都不想别的精灵一般，称呼您尹下，而且卡罗琳听到您的时候，语气中也带着些熟稔。”
墨菲觉得小殿下有些太过机灵，一点点称呼上的不同，就能让她想到这么多。
“是啊，认识很多年了，我还和您母亲认识，你母亲在的时候，经常上我这里来要花种，她很喜欢我院里的“鳞人”，每次来都会要一些回去自己种着玩。”
提起往事，墨菲也打开话匣子。
“后来呢？”曲奇最喜欢听这些往事了，追问道。
“后来啊，你母亲生下你后，就很少出宫殿了，陛下也不让她出来，把你们母女俩看得可紧了，于是她就经常托人来找人带点别的花种给她，让她坐月子的时候能打发打发时间。”
“等你长到三岁多的时候，我才再次见到你母亲，她当时抱着你——”
说到这里，墨菲的话突然卡住，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曲奇听她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停下来，于是疑惑道：“怎么了？您继续说啊。”
墨菲坐在浴池边，摸了摸曲奇的黑发：
“那时候你的脸上都是血精灵的图腾胎记，头发也不是黑色的，是和陛下一样，白的发光。”
曲奇一怔，只听墨菲继续说道：
“那次啊，是陛下亲自送你们母女俩到我这来的，小殿下，我说句不中听的，你确实不该生出，陛下的血脉太霸道了，哪怕当时你活下来了，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因为紊乱的血脉暴毙而亡。”
“当时陛下带着你找了许多精灵尹下，得出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给你换血，要么是变成纯种的人类，要么是纯血的血精灵。”
“而换血，必定要牺牲父母中的一个。”
曲奇涩声道：“所以我母亲背着帕帕，偷偷找到您，用她的命换了我。”
墨菲解开她眼睛上的丝带：“她很爱你，当时陛下求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一个人，但你母亲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曲奇趴在浴池边，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曲恬是她心中的疤，揭一次疼一次，永远都愈合不了。
墨菲倾身搂住她的肩：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对你帕帕好一些，他这些年过的太不容易了，一直都在失去。”
一直在失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从未得到过。
......
之后的四五天里，曲奇每天都会去泡香喷喷的药浴。
泡完后，剩余的时间就会坐在墨菲奶奶院里的小花房里静养。
墨菲奶奶说她种的这些花都是有灵性的。
至于什么叫灵性，曲奇也不知道。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一点点的恢复知觉，身体也在逐渐接纳这对曾经被夺去的眼睛。
帕帕每天都很忙，但还是会抽出大量的时间来墨菲奶奶家陪她。
有时候实在太忙了，他就干脆在院内建了一个小书房，一边处理要事，一边越窗户看她在花房里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