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原来是她

  沧河下游。
  原本结冰的河面被人硬生生地敲碎了长约十几米的一段,露出冰面下奔腾的河水。
  岸边生着一堆篝火,火上还架着一口小锅,里面咕噜噜翻滚着黄褐色的液体。
  “怎么还没来?”顾宁在岸边走来走去,脸上一片焦虑。
  “急什么,这会儿才刚打上。”苏青崖远远地靠在一棵树下,闭着眼睛养神。
  火堆边,荆蓝和一个五大三粗的仆妇忙忙碌碌地煮着汤水,边上还放着一个大包裹。
  “顾公子,您还是坐一会儿吧,晃着眼晕。”荆蓝抬头笑道,“何况,我们这只是备用计划,要是一切顺利,聂将军就能把人抓回来了,没我们什么事。”
  “唉……”顾宁一声哀叹。
  上游处的喊杀声连这边都隐隐听见了,可他们却不能在现场,只能默默等待。
  慢慢的,喊杀声停止了。
  连苏青崖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就在这煎熬的等待中,终于,上游再一次响起了喊杀声。
  “这声音不太对劲。”顾宁停下了脚步。
  “人数有点太多了。”苏青崖也道。
  “那就是说,聂将军那边……”荆蓝道。
  “真急死人了。”顾宁抱怨道。
  “性子还太浮躁。”苏青崖一声嗤笑。
  明明顾宁在秦绾身边一直表现得挺好的,可怎么一个人的时候,原来那点毛病又会跑出来?
  “我……”顾宁转过头来,刚吐出一个字,却听身后的沧河传来“哗啦”一声大响,两条人影带着飞溅的水珠从冰冷的河水中一跃上岸。
  “来了!”一瞬间,所有人都跳了起来。
  “快接着!”荆蓝拿起一条又厚又大的毯子抛了过去。
  沈醉疏将手里拎着的人往火堆边一丢,接住毯子往身上一罩,丛毯子内部几下撕破自己的衣服,将几乎结霜的衣物扔出来,随后几步蹿到了火堆边,紧紧裹着毯子,迅速吸干身上的水迹。
  “沈大侠,红糖姜汤,驱寒的。”荆蓝从仆妇手里接过盛起的一大碗汤水端过去。
  “谢了。”沈醉疏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碗的时候几乎在细微地颤抖,一边说道,“看看还活着没,要是死了,可就亏大了!”
  “活着。”回答他的是苏青崖清冷的声音,然后他就叫过那个仆妇,指点了几个位置,吩咐道,“按照之前教你练习过的那样,把他腹中的积水压出来。”
  “是。”那仆妇赶紧上前,一下下按压着谭永皓的胸腹,让他吐出喝进去的河水。
  苏青崖捏开谭永皓的牙关,给他灌进去一瓶药。
  “总算活过来了。”沈醉疏喝完一碗滚烫的姜汤,才算止住了身体的颤抖,手脚也开始回暖。
  “沈大侠,你的衣服。”荆蓝将一套男装放在他身边,背过身去。
  这就是秦绾的备用计划,昨天晚上,他们带着一队士兵,先将下游的冰面打碎了一段,然后在聂禹辰准备劫人的地点也事先挖好一个冰洞,只是弄了一块薄冰盖住洞口,不注意的话,远看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然后,秦绾和沈醉疏埋伏在沧河两边,只是两个人的话,躲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秦绾负责找机会把谭永皓扔进冰窟里,沈醉疏负责将人带走。
  这并不是容易办到的事,为了让北燕军无法拦截,下游破冰的地方距离入口足足有两三里水路,这当中的河面是完全冰封的,若是半途出了差错,真的就是死路一条,尸体都浮不起来。
  秦绾反复确认过沈醉疏的水性足够做到这一点才定下了这个计划,尤其沈醉疏修炼的炎阳七转至刚至阳,运转间能保证心火不灭,不至于在冰冷的河水中冻僵麻木,无法支撑到下游。
  所以说,在这个计划中,最不能确定的是,被扔进冰窟还多半不会游泳的文弱贵族谭永皓会不会没命。
  不过,秦绾觉得,若是聂禹辰能成功,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呗,谭永皓活着是最好,就算死了,情况也不会比没抓到他更坏了。至少也能扰乱一下宇文忠的心神,让他和太子妃出现裂痕就更好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不出意外。
  因此,秦绾在下游做了充分的准备,连苏青崖都带来了,就是为了救回谭永皓一条小命。
  “这种事,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了。”沈醉疏穿好在火上烘烤得暖洋洋的干衣,一边用毯子擦拭披散下来的头发,一边道,“荆蓝,姜汤再给我一碗。”
  “好。”荆蓝赶紧再端了一碗热汤过来,佩服道,“沈大侠真厉害,王妃说的时候,我还觉得,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呢。”
  “其实也还好。”沈醉疏一手继续擦头发,一手端着姜汤啜着,笑道,“要是沧河没有结冰,其实水性好些的人都敢做,只不过在冰面下潜行,心理上的压力会很大罢了。”
  “可是,河水很冷啊。”荆蓝说着都打了个寒颤。
  “不,别看河水表面冰很厚,但其实深处的水并没有那么冷,要不然我也罢了,谭永皓肯定要没命的。”沈醉疏笑道,“最冷的,其实是从河水中出来吹风的一瞬间,若不是因为我的内力一直护住心口的热度,不死都要大病一场。”
  “那他?”荆蓝看着昏迷中脸色惨白的谭永皓。
  “至少死不了。”苏青崖凉凉地说道。
  荆蓝无言。所以,只是“死不了”吗?要只是大病一场就罢了,但多半是要落下后遗症的。
  “王妃来了!”顾宁一声欢呼。
  几人一抬头,果然见到秦绾施展轻功飞掠过来。
  “王妃!我们成功了!”荆蓝兴奋道。
  “干得不错。”秦绾点点头,又道,“你还好吧?”
  “没事……阿嚏!”沈醉疏终于还是打了个喷嚏,有些悻悻地揉了揉鼻子。
  “多少有些寒气入体,回去喝两副药,无碍。”苏青崖过来抓着他的手一把脉便道。
  “那就好。”秦绾舒了口气。
  就算沈醉疏再三保证过自己可以,但这么危险的计划,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噗——”谭永皓吐出一大摊水,又连连咳嗽。
  “渡气。”苏青崖道。
  “是。”那仆妇的动作有些生疏,但显然记得学过的内容,抬高谭永皓的脖子,捏开他的嘴就凑了上去。
  这也是秦绾多带上一个人的原因,谭永皓多半是要溺水的,谁愿意去给他渡气?姑娘们不愿意,就算男人……谁肯?
  “上面的战事也快结束了,动作快些。”秦绾又催促道。
  “知道了。”荆蓝赶紧收拾东西。
  顾宁取水浇灭了篝火,又迅速撒了砂土上去,盖住了上升的黑烟,然后帮着荆蓝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带走的捆上马背,多余的姜汤倒进沧河,连没烧完的柴火和沈醉疏脱下的衣服碎片也一并丢进河里毁尸灭迹——反正过了那十几米,河面依旧是冰封的,谁也找不到冲下去的东西。
  “咳咳咳……”谭永皓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顾宁拎起沈醉疏用过的毯子走过去,把谭永皓卷起来,像货物一样横搭在马背上。
  “走!”秦绾扬起了一抹笑容。
  一行人迅速回到江阳,因为人少轻便,倒是比聂禹辰的大军回来得更早。
  等到聂禹辰带着莫长风匆匆赶到沈家庄的时候,秦绾已经在悠闲地喝茶了。只不过,她喝的是茶,坐在她对面的沈醉疏喝的是药。
  “王妃!”聂禹辰跟着顾宁大步走进来,看到暖亭中秦绾一身杏黄色的罗裙,温婉大方的模样,又不禁迟疑了一下。
  那个把谭永皓毫不犹豫地扔下冰窟的褐衣女子,真的是王妃吗?
  “放心吧,谭永皓在本妃手里。”秦绾笑道。
  “真的是王妃?”聂禹辰惊讶道,“王妃是怎么……把人带回来的?”
  “走水路捷径罢了。”秦绾指指对面的人。
  沈醉疏的头发还没干,一副就是刚从水里出来的模样,一看就明白了。
  “这……沈公子水性无双,末将佩服至极。”聂禹辰拱了拱手,有些激动。他是真心佩服,带着一个不会游泳的累赘,在冰层下的激流中潜行几里水路,那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习武之人,不值一提。”沈醉疏苦大仇深地喝着药,只觉得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明明是他立的大功,居然还要喝苦汁子,简直没天理了!
  “谭永皓还活着?”莫长风紧张道。
  要说沈醉疏没事是因为他水性绝佳又内功深厚,可被王妃扔下去的谭永皓呢?他撑得住吗?要是带回来一个死人,还是白费力气的。
  “苏青崖在呢,就算要死,他也得回北燕再死。”秦绾一声冷哼。
  “王妃高明。”莫长风赞叹道。
  果然,有个神医在,要省多少心啊!
  “那么,什么时候跟北燕商议换人?”聂禹辰问道。
  “聂将军若是信任本妃,就不要管这件事了,专心守卫江阳即可。”秦绾微笑道。
  “末将自然是信任王妃的。”聂禹辰毫不犹豫道。若说之前他多半还是看在秦绾是无名主的身份加上御赐金牌的份上,那么经此一事,他就是真正信服了,不论是能力还是为人。
  “那好,本妃会和兀牙交涉,尽力救回陈将军的。”秦绾保证道。
  “那,有劳王妃了。”聂禹辰道。
  “咚、咚、咚!”城外又响起了沉重的鼓声。
  “北燕军又开始攻城了。”聂禹辰脸色一变,又有些庆幸。幸好只动用了一万人马,其中四千还是守城中派不上用场的骑兵,还不至于影响城防。
  “聂将军先去城上吧。”秦绾道。
  “是,末将告退。”聂禹辰也不拖沓,一拱手,带着莫长风告辞了。
  “顾宁。”秦绾叫了一声。
  “王妃有什么吩咐?”顾宁立即道。
  “去北燕军营做一次使者,敢不敢?”秦绾笑问道。
  “有何不敢?”顾宁一怔,随即答道。
  “那好,我也不教你怎么说话,你去跟兀牙说,五天之后,交换俘虏,本妃需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陈巍将军,否则后果自负。”秦绾道。
  “为什么要五天后?早点把陈将军换回来不好吗?”顾宁不解道。
  “那也得谭永皓马上站得起来。”秦绾的脸色有点古怪,“谭永皓昏迷不醒,要是兀牙以为他死了,我们拿一具尸体来骗他怎么办。也不能太激怒兀牙了,反正有谭永皓在手里,他不敢虐待陈将军的,刚好让陈将军也修养一下,万一换俘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也多几分把握。”
  “说的也是。”顾宁释然了,想了想,又道,“王妃还有别的吩咐吗?”
  “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不用跟北燕人太客气。”秦绾淡然道,“让他们知道,我东华的土地不是他们这些野蛮人可以肖想的,趁早打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顾宁汗颜。
  “当然,要立威,但别把兀牙气得把你拉出去砍了。”秦绾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顾宁抹了把汗。
  至少,他觉得自己真没有王妃的那股气势,明明是笑眯眯地说话,依旧霸气侧漏,换成他的话,同样的话说出来,感觉就要差几个档次。难道真是上位者生来不同?
  于是,秦绾干脆地连封书信都没写,全部交给顾宁自由发挥去了。
  “你还在想什么?”沈醉疏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总觉得,北燕这事干的,一环扣一环的,都是同一个人设计的。”秦绾道。
  “不就是说明了那个宇文忠请了个厉害的军师吗?”沈醉疏不以为然道,“前日还听聂将军说了,嘉平关陷落的速度有点快,陈将军连烧粮仓都来不及,北燕军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可是,这个人的行事手法我觉得很熟悉。”秦绾却皱眉道。
  “你认识的人?”沈醉疏也是一愣。
  “不好说。”秦绾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人挺厉害的,我认识的人,要说有这个能力的人,想来想去也就是虞清秋,可虞清秋还被我软禁在京城……”
  说到一半,她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沈醉疏忙道,“想到什么了?难道是虞清秋的同门之类的?”
  “天机老人肯定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去做宇文忠的军师,不过……”秦绾面色古怪,好一会儿才道,“虞清秋那个脑子有坑的师妹就说不准了。”
  “天机老人的女儿?”沈醉疏讶然道。
  “嗯,说起来,快一年没她的消息了。”秦绾感叹道。
  当初为了集贤令的事,冉秋心不得不离开,之后就再无声息,还以为她是放弃了呢——好吧,如果是她,那也算得上是放弃了,毕竟,她选择了李暄之外的另一个人。
  可是,北燕?
  秦绾表示自己不理解,就算南楚的皇位刚刚更替,尤其新帝无子,前路不清,可西秦的夏泽苍,怎么看都比北燕的宇文忠更靠谱些吧?先不说能力,就说年纪,夏泽苍还不到三十,正当盛年,在西秦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虽是太子,可皇帝其实也拿他没办法了,就缺一个登基的名义。可宇文忠呢?他都四十多了,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太子,北燕皇年近古稀,依旧对权势恋恋不舍,近年越发忌讳打压羽翼日渐丰满的皇太子,可以说,北燕的内忧迟早都会爆发的。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北燕人立国千年,因为国土的特殊性,至今还未完全摈弃草原民族的特性,就算北燕军马强大,能在战争中所向披靡一统天下,可之后他们怎么治理中原辽阔的土地?不弄得民不聊生才怪。
  冉秋心虽然稚嫩了些,可毕竟是天机老人教导出来的,用的心思比虞清秋更多,这姑娘也称得上玲珑心思,怎么会看不清,北燕是个下下之选呢。
  “你跟冉秋心有仇?”沈醉疏问道。
  不怪他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北燕这次的设计,并不在于折损东华多少兵马,反倒像是围绕着“士气”来兜圈子的,就好像是要还前日里秦绾打压了北燕士气的仇一样。这种针锋相对,倒像是和秦绾有什么私人仇恨似的。
  “其实我觉得,不算仇,明明是她心眼太小了!”秦绾一噘嘴。
  “嗯?”沈醉疏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心眼儿小?其实,被你多气几次的话,心眼儿不小的也会变小的,尤其是两个聪明的女人之间。
  “冉秋心找我家王爷,说愿意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秦绾道。
  “那有什么不好?”沈醉疏茫然不解。
  冉秋心是想当谋士,又不是想要爬床,有关系吗?
  “哪里好了?”秦绾一瞪他,“红袖夜添香,有我一个就够了!”
  “噗——”沈醉疏直接喷了,“醋坛子!”
  “王爷是我一个人的。”秦绾的表情很认真,“他找多少个手下都没有关系,但女的只能有我一个。”
  ·
  “阿嚏!”行军途中的李暄直接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冷卓然斜睨了他一眼。
  “不……大约是曦在惦记着。”李暄很平静地回答。
  “呵。”冷卓然一声嗤笑。
  自从遇到过一次刺客后,秦诀和莫问就和李暄寸步不离,就连晚上也总有一人直接睡在李暄帐内的小榻上,严防死守之下,倒是没再有刺客敢来。
  “扑棱扑棱”的一阵响,一只翠色的小鸟俯冲而下,犹豫了一阵,落在李暄肩膀上,抬起一只小爪子,模样很是骄傲。
  “这是?”李暄好奇道。
  “慧儿的翠鸟。”冷卓然低声先说了一句才道,“这是兽宗的宗主亲自培养驯化了几代的品种,送给慧儿的成年礼物。别看它比麻雀还小,但飞行速度快、力气大,最重要的是,灵智非常高,你身上是不是带着她给你的什么特殊香料?”
  李暄怔了怔,想起来腰上的猪头香囊,确实有一股几乎闻不到的淡淡香味,估计是专给这翠鸟闻的,便点了点头,取下翠鸟爪子上的小铜管。
  “鸽子只能做到定点传信,不过这小家伙却有本事千里之外闻香寻人,谁都不知道那老家伙是怎么养出来的,只可惜就只有一只,想交配都没办法。”冷卓然有些可惜。
  若是这种翠鸟能多一些,用在战场上传信,绝对是杀手锏一样的存在。
  “这世上总没那么好的事。”李暄笑道。
  “之前曦出事,这小家伙水米不进,眼看就要殉主了,还好她回来了。”冷卓然感慨道,“这不,修养了大半年才活蹦乱跳的,不过,它不是留在了无名吗?谁叫它来送信的?”
  说话间,李暄已经打开了薄如蝉翼的白绢。
  疏狂的大字力透纸背,便是寥寥几行字,便流露出一股凌厉的霸气,让人见之心折。
  “这信是写给曦的。”李暄扫了一眼便道。
  “大概是你身上的香料让翠鸟认错人了,毕竟是畜生。”冷卓然顿了一下才道,“是老主的信?”
  “嗯。”李暄点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无名出事了?”冷卓然一凛。
  “不是。”李暄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想我知道前日的刺客是谁派来的了。”
  “果然是王爷的烂桃花?”冷卓然一挑眉,大有一种你敢回答是就算你是摄政王也揍你的意思。
  “冉秋心。”李暄只吐出三个字。
  “……”冷卓然被噎住了,半晌才不可思议地道,“秋心?”
  天机老人老来得女,宠得如珠如宝,无名众位长老也见过小时候如同粉娃娃一般的冉秋心,这些年来更是没少听天机老人吹嘘他的宝贝女儿,不过,冉秋心怎么会刺杀李暄?因爱成恨?不对,那丫头被天机老人教得心里只有家国天下帝王权术,根本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暄顺手把信递给他。
  墨临渊只交代了寥寥数语,冷卓然一目十行就看完了,随即纠结道:“秋心怎么会挑了宇文忠?我本以为虞清秋的眼光已经够差的了,没想到冉秋心比他更差?”
  这时候他倒是忽略了,最先挑中李钰的不是虞清秋,而是欧阳慧。
  或许在家长心里,同样的错误,别人犯的就是蠢,而自家孩子绝对只是一时糊涂!
  “南楚新帝登基,立的却是皇太弟,前路如何暂时看不清楚,东华……她是不用想了。”李暄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至于西秦,夏泽苍这个人确实是一代英杰,冉秋心玩不过他,她的心太大了。”
  当初见到冉秋心的第一印象,李暄就知道,这个女子,野心比手段更高,她既想寻找一个有能力的明主,却又想让主君对她言听计从——可是既然是明主,又怎么会对谋士言听计从?像是夏泽天那样的男人,谋士只能负责出谋划策,但用不用、怎么用,谋士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意见。冉秋心又岂能甘心像个木偶似的只在幕后默默付出?
  相比较而言,宇文忠算是最好的选择了,要不然,她总不能去找西域、南蛮那些小国辅佐,就算那些国王把皇位都送给她又能够干什么?尤其,宇文忠和太子妃患难夫妻,府中连妾室都没几个,还都是不得宠的,算是皇室子弟中少有的不好女色之人,辅佐他,对一个女子来说,不会有后顾之忧。
  冷卓然只是一想,也就明白了冉秋心的想法,不由得叹了口气。
  “报~”远远的,一骑探马飞奔而来。
  “王爷,江阳城战报。”探马立刻呈上了折子。
  李暄看完,“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脸上杀气凛然。
  “怎么?”冷卓然一挑眉。
  “传令前锋凌子霄,加快行军速度!”李暄吩咐了一句,这才转头道,“冉秋心已经出手了。”
  “我是怕,秋心一直想跟慧儿分出个高下,当年没有如愿,现在把这个念头全部放在曦身上了。”冷卓然一脸的无奈。
  同出圣山,他也不希望同门相残的,只是,随着大陆烽烟四起,圣山各人的选择各异,终究还是免不了要敌对吧。
  ------题外话------
  好吧,大家是不是忘记冉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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