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怀孕了，你不开心吗？

  “你怀孕了。”
  叶荣欢整个人都懵了。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怀孕了？
  “怎么会……”她下意识就说。
  她难以置信的反应，让纪清河笑容微不可察的有些僵硬，他们两个终于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她不开心吗？
  “多、多久了？”叶荣欢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声线难以掩饰地颤抖。
  “医生说有五周了。”
  叶荣欢张着嘴，仍旧反应不过来。
  五周了？
  可是在这之前，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才没注意到。
  “荣欢，你不开心吗？”纪清河带着些许试探，问道。
  叶荣欢过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啊？”
  她愣愣地看着他，忽然问：“那是、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还有他、宝宝、宝宝好不好？”
  忽然想到最近她的情绪不是很好，总是失眠，心事也重，还吃了一些药，这会不会有影响？
  想着就不由自主露出焦急的神色。
  纪清河看着她眼里小心的期待和担忧，怔愣一瞬，笑容忽而就柔和下来，“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不过不管是男是女，不都是我们的孩子吗？”
  又说：“现在宝宝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医生说……情况不是特别稳定，所以要格外小心。”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语气里都是对孩子的期待和忐忑，以及难以掩饰的欢喜。
  云鸣和裴含光听着，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裴含光默默走了出去。
  云鸣看了叶荣欢一眼，发现她正认真又紧张地听着纪清河说话，都没发现裴含光出去了。
  他眸光暗了一下，也转身出去了。
  他们两人都走了，邵崇杉自然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当电灯泡，就道：“我们先出去了啊，你们好好说说话。”
  然后冲谷焕招了招手。
  谷焕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起来了，他跟叶荣欢说：“表嫂，我不走，就在医院里，你随时可以找我啊。”
  纪清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有他在这里，什么事需要找这个小屁孩？
  谷焕看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冲他冷哼了一声。
  叶荣欢无奈又心疼，“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乖，你先回去吧，怎么身上衣服都没换？这样会生病的。”
  “我身体可好了，才不会生病呢。”谷焕又磨着叶荣欢说了几句话，感受到纪清河开始凝聚杀气的目光，才瞪他一眼赶紧溜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叶荣欢才注意到纪清河身上的衣服，“你衣服怎么也没换？”
  他挨在床边上，床单都被弄湿了。
  “没事，舅妈让人拿衣服去了，我等会儿再换。”没有其他人打扰，纪清河很高兴，他仍旧抓着她的手，感觉有些凉，就双手握着给她捂。
  看见她脸色苍白，因为脖子有伤脑袋还不能随意动，就觉得心疼。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医生都跟我说过了，不过可能有些没记清楚，待会儿我再去问一遍，都用笔记下来。”纪清河说，“我知道你想帮外公，但是你看你现在，身上都是伤，动都不能动，还有宝宝，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以防万一，你都要听我的，老老实实休息，好好养伤，知道吗？”
  叶荣欢想点头，脖子却又不能动，就轻轻“嗯”了一声。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真好。”纪清河忍不住俯下身子，他想要将脑袋靠在她肚子上，感觉感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可是她后腰也有伤，小腹上缠着一圈绷带，他不敢轻易触碰，就怕弄疼了她。
  轻轻接触一下都不敢。
  于是只挨近了，仔细地去感觉。
  叶荣欢觉得有些好笑，“这才五个星期，我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你听什么动静啊？”
  道理纪清河是知道的，但是哪里能控制得住呢？
  “我就想听听……”
  他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现在连碰她都小心翼翼。
  趁叶荣欢看不见，他咧开嘴，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声的笑，看起来傻里傻气。
  抬起头来，又恢复稳重认真的样子，认真嘱咐叶荣欢平时该怎样小心。
  他和以前是不一样了，但是某些东西并没有改变，只是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了，自觉有义务保护她，给她遮风挡雨，所以要稳重、要成熟，要给她安全感，让她觉得可以依靠。
  两人小声地说着话，叶荣欢的手被纪清河的掌心紧紧包裹，变得温暖起来。
  她渐渐地有了睡意，纪清河先看出来，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叶荣欢浅浅地笑了一下，遵循身体本能，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上十分不太平，谷舅妈和纪清河一起跑去了医院，谷知鸿还有谷外公谷外婆就在家里善后，给宴会结尾，等将宾客都送走，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谷外婆一直忍不住往医院打电话，得知叶荣欢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下紧绷的神经，差点就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抓着老伴的手，眼眶都是红的，不住地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接到纪清河打来的电话，谷外公脸色变得很难看，挂了电话就赶紧叫来谷知鸿，开始彻查家里的佣人。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里扒外，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偷他企划书就算了，竟然还勾结人想要他外孙的命！
  审到半夜，终于查出来，人是厨房做事的阿姨，在谷家待了也有四五年，因为五十万，就给外人卖了消息，还帮对方偷拿了三楼房间的钥匙，以及保险柜的密码。
  谷外婆知道结果简直不能接受，“我们谷家哪里对不起你？逢年过节都给你准备奖金礼物，还帮你给乡下的亲戚找了工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厨房阿姨平时和谷外婆相处得很不错，从谷家得到的哪里只是这些，被揪出来之后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的鬼迷心窍，希望能获得原谅。
  “原谅你？我外孙媳妇都差点死了！你还有脸让我原谅你？！”谷外婆气得不行，指着对方的手指头都直哆嗦。
  谷舅妈走进来，又添了一把火：“而且荣欢还怀孕了，医生说孩子差点就没了！”
  谷外婆一听，差点就没站稳，谷外公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报警！让警察过来把她带走！”
  于是刚离开谷家的警察又调头回去，将哭嚎不已的厨房阿姨给带走了。
  同时谷外公还报案，将企划书被偷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刚才纪清河打电话来说的线索也都告知了警方。
  警察一走，谷外婆就抓着谷舅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事？荣欢怀孕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
  叶荣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还被纪清河紧紧地抓着。
  他眼下一片青黑，见她醒了，脸色较昨晚好了一些，就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帮她理了理额前的发，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你没休息吗？”叶荣欢轻声问道，神色有些怔忪，他不会是，一整晚都坐在这里吧？
  “有休息的，”纪清河说，“旁边不是有床吗？我只是醒得比你早。”
  又问她想吃什么，听了她的答案之后又去问了医生，医生点头，他才让人去弄，之后又亲手喂她。
  一顿早饭吃完，已经过去了许久。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谷外婆和谷外公就来了，身后跟着谷舅妈一家人，几乎站满了整个病房。
  谷外婆一晚上都担惊受怕，总是不放心，非要亲自过来看一眼。
  关于叶荣欢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她比叶荣欢还要紧张，听叶荣欢说她可以把偷企划书的嫌犯给画出来，协助警方找人，话刚说完，谷外婆就一口反对：“画什么画？这些事不是有警察吗？他们那边能用的人多的是，可以让他们过来，你说，别人画，但是你自己可不许动手，没听医生说要好好休息吗？”
  她拉着叶荣欢的手，唠叨了好半天。
  叶荣欢安静地笑着，耐心地听她说。
  她不敢让叶奶奶知道她受伤的事，怕她担心，但是这种时候叶奶奶不在身边，她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而谷外婆完美地弥补了这个空缺，她听着这些温柔的责备，心里暖暖的。
  谷外婆对叶荣欢印象本来就很不错，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让她对叶荣欢又一次改观。
  她叹气，“昨晚还要多谢你救了小焕，要不是你及时把他推下来，可能……”
  “不用这样说，”谷外婆一说，叶荣欢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大家都这样温柔，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感激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他可能也不会出什么事……”
  “谁知道呢？那个人可是就冲着杀人来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救了小焕，这就是事实，而且……”让谷外婆更为动容的是，在那样的关头，叶荣欢竟然第一反应是保护谷焕，他们这才认识多久啊。
  谷焕也在一边，抓着叶荣欢另一只手，不时地点头，对她感激到了极点，好感度也几乎刷到了满。
  他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已经懂事了，自然明白叶荣欢的行为有多值得他感激，如果说之前叶荣欢只是他比较喜欢的表嫂，现在他心里已经将她当成真正的家人了——和谷舅妈一样的家人。
  叶荣欢听着耳边的感谢，心里有些羞愧，她也不是多么具有牺牲奉献精神的人，当时为什么会第一时间保护谷焕呢？除了这个小表弟她很喜欢之外，不过是因为他总让她想起郁扬。
  明明性格身世都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可是她总是透过谷焕想起郁扬曾经的样子。
  那是她的弟弟啊，她怎么能不救他。
  ——郁扬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可是叶荣欢早已经习惯，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切都只觉得理所应当。
  纪清河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之后叶荣欢发现他神色有些奇怪，就问道：“怎么了？”
  纪清河有些无奈地道：“叶海菱想要来看你，结果到了机场，被教导主任抓回去了。”
  他抽抽嘴角，“听说她逃了晚自习，被人举报了。”
  一起被抓回去的还有郁扬，只是纪清河没跟叶荣欢说，他一点都不想跟她提那个名字。
  叶荣欢有些哭笑不得，她亲自给叶海菱打了电话。
  叶海菱情绪很激动，非要让叶荣欢开视频，看看她的样子，看到叶荣欢脖子都动不了之后，她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从视频里直接爬出来。
  又忍不住骂她：“我让你跟我一起学防身术的时候你还不去，学格斗也不去，整天就只知道抱着画纸画画，你看看你现在，当时要是都听我的，现在能这么惨吗？别说被人捅刀子了，说不定你还能反手把人给捅了！你画画有用吗？我还以为你能画画感动凶手让人不捅你呢！”
  上次这样毒舌地说叶荣欢，还是在得知叶荣欢和纪清河结婚的时候，乖了这么久，叶海菱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叶荣欢知道她就是担心她，嘴上有多硬，心里就有多软，她也不生气，就笑着听她骂，叶海菱骂够了她才开口，好生安抚了一通，才让叶海菱的气消下来。
  “回来的时候记得要跟我说一声啊，我要去接你！”叶海菱眼眶泛红，声音也软软的。
  叶荣欢连连答应：“嗯，好。”
  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叶海菱就飞快地道：“年级主任回来了，我回去继续写检讨了，要让那胖子抓到我用手机，肯定又要给我没收了！对了郁——”
  话没说完，视频就被纪清河挂断了——因为叶荣欢不太方便，手机是纪清河给她拿着的。
  叶荣欢看他，他说：“抱歉，一不小心给挂了。”
  叶荣欢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真是不小心挂的？
  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她就没追究，只是好奇道：“海菱说她在写检讨？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纪清河点头，“昨晚被抓回去之后，就被批评教育了，让她写好检讨今天早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承认错误，结果因为写得太敷衍，就又被罚了，好像是昨晚要求的是三千字，现在变成五千字了，年级主任把人拎到了办公室，不写完不让走。”
  叶荣欢很同情，然后笑出声来。
  叶海菱是有过前科的，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纪清河看她笑，神色也放松下来，转移话题和她说其他的。
  ……
  叶海菱藏好手机，偷偷摸摸窜回自己的座位。
  她身边，郁扬看了她一眼，叶海菱正想说话，年级主任就走了进来，她急忙闭嘴，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年级主任背着手在两人身后检查了一遍，见郁扬写得认真，已经写满了半页纸，叶海菱的也还勉强能看，就教育了几句，又晃悠出去了。
  叶海菱抻着脖子，看见人是真的走远了，才对郁扬说：“我刚刚本来想跟我姐说一下你的，但是都没来得及，不过现在胖子走了，你可以给她打过去。”
  想了想，她语气有些酸地道：“不过也许你不用打，我姐把你当亲弟弟呢，她会主动给你打的，你只需要等着就好。”
  郁扬抿了抿唇，唇角泄露出些小开心，只短暂一瞬，又很快隐藏起来。
  接下来他写得不太认真，整个人注意力都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上，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一眼。
  因为手机开的静音，他怕错过她的电话。
  然而等啊等啊，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手机有动静。
  叶海菱一开始还有些酸，后来有些诧异，到最后就满脸都是幸灾乐祸，“哎呀，我姐把你给忘了啊？”
  她拍拍郁扬肩膀，“也不要这么失落啦，她受伤了啊，可能只是休息了。”
  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她本来还一直不愿意开口，但是这会儿心情很好，她一点都不介意道个歉：“啊对了，今天早上的事真是抱歉了啊，我昨晚上真的只想参考参考你怎样写的，才让你发给我看看，毕竟你们学霸嘛，文采好，写出来的检讨肯定也不一样，不是我们学渣能比的，完全就没想过要抄啊，结果可能是因为太困了，就不由自主，咳，不由自主照着写了两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郁扬脸黑了黑，将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给扫了下去，没搭理她。
  照着抄了两句？
  叶海菱可真谦虚，这有百分之八十都一样了，竟然还只是抄了“两句”。
  叶海菱摸了摸鼻子，也有些心虚。
  她本来是想着，抄抄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各自交给各自的班主任，谁能发现两份检讨是一样的啊？
  结果没想到，胖子竟然让他们在课间的时候上台念一遍！
  这样一来，可不就露馅了吗？
  于是两个都挨罚了。
  重写，还是五千字。
  叶海菱看着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几百字，有些绝望地趴在了桌子上。
  看了眼有些黯然的郁扬，可能是因为那两分愧疚和心虚作祟，她难得释放了点善意，主动道：“不是休息了也可能是她那边有事啊，可能要之后才给你打，你要是等不了，那就打过去啊，你一个男生，就不能主动点？”
  郁扬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主动打了过去。
  电话还没通，叶海菱就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开免提开免提，我刚刚还有话没说完呢，我觉得我还能再说两句！”
  郁扬皱了皱眉，被她磨得没办法，就开了免提。
  电话被接通，郁扬有些担忧有些忐忑地开了口：“姐……”
  那边响起的却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个声音，“荣欢休息了，有事？”
  郁扬的表情僵住，“——纪清河？”
  纪清河说：“是我。”
  郁扬冷淡地说：“我想和我姐讲电话。”
  纪清河道：“她睡了，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会转告她。”
  郁扬拧眉，“那我之后给她打。”
  正要挂电话，却听纪清河说：“之后打，也是一样，她的手机这段时间由我保管。”
  话音落下，两边几乎是同一时间挂了电话。
  郁扬的脸色沉沉的，很是不好看，这时候叶海菱和他统一了战线：“这个纪清河，怎么这么讨厌啊！”
  ……
  纪清河删掉通讯记录，走进去，叶荣欢问他：“响的是我手机？谁的电话啊？”
  纪清河笑笑，“是我的，公司那边打来的，怕吵到你我就出去接了。”
  过去帮她拉了拉被子，“怎么又醒了？我吵到你了？”
  叶荣欢下意识摇头，又顿住，“没有，我是睡不着。”
  纪清河就坐过去，和她小声说着话。
  “我要给阿扬打个电话，他肯定很担心我。”
  “别打了，你现在声音这么虚弱，他肯定一下子就听出问题来了，不是更担心？”
  叶荣欢想着，也对，郁扬肯定还不知道她受伤的事，还是不要让他跟着担心了。
  纪清河一心二用，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想着其他事情。
  审问过那个男人之后，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对那个幕后之人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只是有些细节还没弄明白，比如那个男人说，有人告诉他，他父亲之所以顶了所有罪名，被逼迫至死，是叶荣欢做的。
  可是又有人告诉他，真正操纵这一切的，不是叶荣欢，而是他。
  那个男人并不知道告诉他这些的人都是什么身份，纪清河也还没查出结果，甚至也不知道，栽赃陷害叶荣欢的那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害他的他可以理解，并且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但是叶荣欢……实在是想不明白。
  到底是谁，竟然对她怀有这样大的恶意，甚至想要她死？
  他忽然又想到昨晚接到的电话，昨晚郁扬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小心，有人要害他，甚至可能牵连叶荣欢，然而还没等他问到底怎么回事，三楼就出事了。
  郁扬知道这么多，他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
  事情闹得太大，纪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十分担心叶荣欢，又知道她怀了身孕，更是不放心。
  于是第三天，纪清河就带着叶荣欢回了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