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争夺 (中)

  第十二章 争夺 (中)
  “明,明军,明军,追上来了!” 一名倭国武士策马跟在野村太郎身后,一边逃,一边不停地向后扭头。
  “小田君,你负责断后!” 野村太郎想都不想,立刻大声命令,“带着你麾下的所有人,堵住他们!”
  “是,啊,啊——” 倭国武士本能地选择了答应,随即,目瞪口呆。
  追上来的大明骑兵至少有一百四五十人,而他手下的武士和足轻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够二十。以区区二十名骑着没鞍子挽马的武士和足轻,去阻挡七倍于己的大明骑兵,那跟老鼠拔猫的胡须还能有什么区别?!
  这种找死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好在野村太郎将命令发出之后,也没心思逼迫他去执行,只管自己伏下身体,双手抱着挽马脖颈,舍了命一般狂奔。
  “小西君,大仓君,你们带着足轻跟我来!” 被唤做小岛的武士眼睛转了转,果断与野村太郎拉开距离,然后扯着嗓子向自己的嫡系招呼。
  野村太郎刚才显然也没指望他能挡住追兵,只是想让他带着麾下的人送死,给自己争取更多的逃命时间。既然如此,小岛武士也没必要在讲究什么忠心。带着自己麾下的武士和足轻,跟野村太郎分头跑路就是,看那支大明骑兵会选择先去追谁?
  聪明人,可不止小岛武士一个。其他几个倭寇小头目看到大明骑兵越追越近,也悄悄地拉偏了马头。不多时,原本结伴逃走的倭寇,就跑成了一个扇面形。并且随着前方的雪野越来越宽阔,扇面也拉得越来越宽。
  “守义,你一个旗队从右侧包抄。顾兄,你带一个旗队去抄左路。不急着杀人,把他们往中路赶!” 带领骑兵越追越近的李彤,发现倭寇居然打起了分散逃走的主意。顿时喜出望外,果断扯开嗓子调整部署。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就是提防战败者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掉头反咬。而倭寇们既然自己将队形跑散了架,就彻底失去了反咬的可能。对于明军来说,这个机会简直是白捡人头。
  “弟兄们,跟我来,割倭寇的脑袋!”张维善的反应不比李彤慢多少,听到好朋友命令自己不急着杀人,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战术企图,故意扯开嗓子,大声狂呼。
  “割倭寇的脑袋!”五十名弟兄齐齐以狂喊着回应,热血沸腾,心神激荡,加速抄向倭寇的侧翼,逼着他们重新向中央靠拢。
  “割倭寇的脑袋!” “割倭寇的脑袋!” 顾君恩带领另外五十名骑兵,也高呼着抄向倭寇的左侧雪野。带着特制防滑刺的马蹄铁,在地面上,掀起一团团积雪。转眼间,就在队伍后方形成了一条白色的雪龙。
  经历了一连串规模很小,却大获全胜的战斗之后,选锋营左部的骑兵们,早就摸清了倭寇的大致实力,对骑战信心十足。莫说眼下与倭寇总人数大体相当,就是以一敌三,都毫无畏惧。
  当然,如果遇到大股已经结成战阵,并且配备的鸟铳的倭寇,就另说了。倭寇骑战,步战水平,只能算一般 ,甚至还比不上大明的卫所兵。但倭寇的鸟铳手(铁炮手),却能给明军造成极大的威胁。毕竟那铅弹只有人的手指头大小,根本看不清它从何处射过来,也没办法挥动兵器格挡。无论是谁挨上一下,都得丢小半条命。
  非常让大明骑兵们感到庆幸的是,倭寇当中,到现在没有一人试图反击,更甭提跳下坐骑,去架起笨重的火枪。而倭寇临时从雪橇上换下来的挽马,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远不如大伙麾下的战马。只过了短短十几个呼吸功夫,张维善带着五十名骑兵,已经从右路切上了倭寇队伍的左翼,手中钢鞭借着战马的冲刺速度奋力横扫,“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瞬间传入周围所有人的耳朵。再看被张维善追上的那名倭国武士,像枯树桩子般从挽马上掉了下去,瞬间气绝身亡。
  “让开,或者去死!” 张维善对落马的倭国武士看都不看,继续挥鞭砸向第二名倭寇。对方听到耳后传来的怒喝,慌忙扭过半个身体,持刀格挡、
  “当啷!” 倭刀与钢鞭在半空中相遇,溅起一串耀眼的红星。倭寇的身体下没有马鞍和马镫,无法保持平衡,被刀身上传来的反推力,直接推下了马背。转眼间,就被跟上来大明战马踩得不成人形。
  “割倭寇脑袋,割倭寇脑袋!” 跟在张维善身后的大明骑兵高喊着继续加速,整个队伍像一杆长长鞭子,从右路将倭寇逃出来的“扇面儿”抽掉了一个角,逼着倭寇们像羊群一样,朝中央靠拢。
  倭寇的左翼,顾君恩也带着五十名骑兵快速追至,手中钢刀上下翻飞,将过于靠外的倭寇,一个接一个从背后斩落坐骑。其余倭寇见势不妙,嘴里发出一串惨叫,纷纷拨歪马头,再度向小野太郎身侧汇集。
  这是标准的“赶羊”战术,专门用在我军骑兵实力远远超过对方的情况下,为的是尽最大可能去全歼对手。李彤、张维善和顾君恩三人,原本对这一战术也不怎么熟悉,但倭寇的胆小和自私,却给了他们充足的机会去练手。
  随着位于外围的倭寇一个接一个被斩下马背,倭寇的队伍,从扇面形又快速向中央收拢为蟒蛇形。小野太郎带着几名身手最好的武士,在“蟒蛇”头部位置,逃得气喘吁吁。其余重新汇拢过来的倭寇彼此紧挨着,尾随其后。不时倭寇武士或者足轻,因为慌不择路,彼此相撞。缺乏马鞍和马镫借力的他们,立刻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摔成滚地葫芦。而其余逃命的武士和足轻,却根本顾不上拉马躲闪,策动坐骑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去,将他们踩成一团团肉泥。
  “割倭寇脑袋,割倭寇脑袋!” 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的张维善和顾君恩,也不敢带着身后的弟兄们直接冲进倭寇队伍。他们的骑术再精湛,遇到双方战马高速相撞,也避免不了被撞得筋断骨折。所以,干脆在倭寇的逃命队伍两侧,各自保持了五尺距离,相伴而行。一边追,一边挥舞着兵器,大呼小叫。
  被来自两翼的压力,压胆战心惊。众倭寇更是没勇气迎战。一个个拼命用双脚踢打马腹,将挽马速度压榨到了极限。然而挽马终究是挽马,根本不适合长时间冲刺,跑着跑着,就有马匹口吐白沫,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这些速度慢下来的挽马,要么被身后的其他挽马超过,要么被硬生生挤出队伍。不多时,整个倭寇的队伍,就因为马速的不同,断裂成了宽窄不同的十几节,彼此间再也无法相顾。
  “杀倭寇!” 从倭寇队伍后方控制着自家骑兵速度,不准大伙追得太快的李彤,看到时机已经成熟,果断举起铁剑,大声呼喝。他胯下的坐骑猛地向前一窜,带着他直接撞进了倭寇的队伍末尾。
  “杀倭寇!”弟兄们狂呼着加速,挥刀将倭寇砍下马背,一个个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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