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谋算

  颉利神情肃然,又说道:“尤其是我突厥今年的草场不好,一旦到了冬天。突厥的儿郎,处境可就不妙了。这没有粮食,到时候如何渡过难关呢?”
  杜启说道:“这事情要解决,其实并不难。因为我还有一个条件,是没有说出来的。大唐方面,愿意在代州边境开设集市,和突厥互市。”
  “如此一来,突厥人可以通过羊群、马匹,乃至于是皮毛等,换取大唐的粮食、茶叶、丝绸绢帛等,以确保突厥人有粮食可用。”
  “互市,是互惠互利的。”
  “开放集市后,对突厥的稳定,是有极大帮助的。同时,对于我大唐边疆,也就好处。这样的一个安排,是有利于双方的。”
  杜启说道:“这是我提出的条件,也是我此番出使的最终目的。可汗,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如今要做的,即便是要和大唐开战,也得先稳定内部,再出兵吧。”
  颉利可汗点了点头。
  杜启这小子牙尖嘴利,倒是说了实话。
  颉利虽说如今,想按照杜启所言,极可能采取攘外先安内的策略。但颉利却并非普通人,他有自己的判断和打算。
  杜启继续道:“可汗,不过要开放互市,大唐方面还有一个条件。”
  颉利道:“什么条件?”
  杜启正色道:“这条件其实简单,便是可汗答应订立互不侵犯的盟约后,要派遣突厥的一人前往长安出使,在长安住下来。”
  颉利道:“这是要人质吗?”
  杜启摇了摇头,道:“大唐不需要人质,因为大唐不会和突厥开战。即便大唐和突厥开战,也是可汗导致的。如果突厥不入侵,这去长安的人,实际上等于是去享福的。更何况,总得有一些,让可汗稍稍忌惮的吧。”
  “不可能!”
  颉利立刻否定。
  他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好歹,他的实力更强,随时可以入侵大唐,最终却要达成条件。他派遣人到长安做人质,是谁都不愿意的,颉利也不愿意,也容易影响他的威望。
  杜启没有半点的急躁,道:“可汗,别急着拒绝。这事情你觉得对你不利,可实际上仔细的想一想,却是能助你攘外安内的绝佳机会啊!”
  颉利闻言,炸了眨眼。
  一时间,没想明白。
  颉利道:“怎么说?”
  杜启解释道:“可汗麾下,总有那么一些刺头,总有那么一些不服从管束的人。既如此,何不派遣这样的人去长安呢?”
  “一方面,和大唐达成了约定;另一方面,也解决了掣肘你的人。这样的安排,可谓是一箭双雕,是绝佳的安排。”
  “最关键的是,通过达成协议,可汗的心腹执失思力可以回来。”
  杜启正色道:“执失思力如果知道可汗,为了换回他,付出大代价,更会死心塌地效忠可汗。这么说起来,等于是一箭三雕,是极为不错的。”
  颉利听到后,眼中放光,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他被杜启说服了。
  好机会啊!
  颉利咬着牙道:“杜启,你会这么好心的帮助本汗?”
  杜启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是有私心的,因为帮助可汗时,实际上,也是帮助大唐。可汗不发兵南下,双方不进行争斗,我出使的任务才能完成。所以最终,这是帮助了我自己。”
  颉利点头,这一刻,他看着眼前的杜启,很是惊讶。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派遣杜启来。
  这小子当真厉害。
  小小年纪,这一份智慧和权谋,简直无比的纯熟,不亚于诸多的老狐狸。
  颉利倒是有些欣赏杜启,道:“杜启,你这样的能耐,着实不多见,你是一个人才。可你这样的年纪,在大唐这个讲究规矩资历的地方,注定了你难以得到重用。所以杜启只要是你,愿意来突厥,本汗给你最为重要的位置,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让你有足够的权势。”
  杜启道:“可汗的好意,杜启心领。可惜的是,我对于到突厥来做官的事情,暂时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家父不会同意的。”
  “罢了!”
  颉利摇头,一副惋惜样子。
  杜启道:“不知道可汗,对于我的提议意下如何?”
  颉利琢磨一番后,沉声道:“这事情,本汗要和麾下的人商议一番。这事情敲定后,我再告诉你。”
  “没问题!”
  杜启笑着就应下。
  他其实不着急,因为如今对大唐来说,就算一直和突厥无法达成协议,可只要是能稳住突厥,拖住突厥的军队,对大唐也是极为有利的。
  所以,杜启心态很好。
  颉利摆手,杜启便转身离开。
  颉利一个人坐在王帐中,他暂时没有召见麾下的人。他如今要做的,是仔细的捋一捋情况,把所有的情况安排妥当。
  在颉利一个人琢磨思考的时候,杜启已经回到了营帐中。
  长孙顺德走上来,询问道:“二郎,颉利找你去,说了什么?”
  杜启道:“颉利单独见我,是谈条件。他的条件是,让我们释放执失思力一行人,然后再给予五十万石粮食和若干的丝绸绢帛等。”
  “他的条件,我当时就拒绝。我提出了条件,愿意释放执失思力等人,但突厥也得订立盟约,不再侵犯大唐。”
  杜启继续道:“当然,为了给突厥人一些好处,我允诺在代州边境设立集市,双方互市。除此外,颉利要派人前往长安。”
  长孙顺德也是智将。
  作为老谋深算的人,一听杜启要安排互市,他眼眸眯了起来,道:“二郎,你的意图是通过互市,安排探子潜入突厥,打探突厥的情况。甚至于,策反突厥的部落之主。最终,达到分化突厥的目的。”
  杜启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知我者,长孙大将军。我的打算,是这么安排的。表面上看,互市的确有利于突厥,能让突厥人利用皮毛等换取粮食、丝绸等,实际上对我们而言,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长孙顺德解释道:“不过颉利也不简单,恐怕他不容易答应。尤其派人前往长安,恐怕颉利更是抵触。”
  杜启说道:“颉利是老狐狸,他虽说派人到长安,有损威严。可是,他可以派遣和他不对付的人,这是他的机会。”
  顿了顿,杜启又道:“虽说颉利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但他最终,肯定会答应的。因为先前我和颉利洽谈时,颉利已经有些意动,只是暂时还没有做出决定。”
  长孙顺德道:“即便颉利答应,最终订立盟约,不再侵犯大唐边境。但你也清楚,这样的盟约,未必真的能约束颉利。”
  杜启正色道:“长孙大将军的分析,我也有考虑。我的推断是,即便和颉利达成了盟约,可能都还有一战。”
  “颉利可汗的打算,极可能是先把执失思力等人换回去,再南下攻伐雁门。这一次的战事,便会比以往更强。”
  “到时候,如果能把这一战拿下来,取得胜利。那么大唐的边疆,才能得到数年的稳定。这订立的盟约,才有功效。”
  杜启继续道:“历来两国交兵,如果不把对方打痛,对方根本不会听话的。”
  “倒也是!”
  长孙顺德点头赞同。
  当下,的的确确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极可能还有一战。
  长孙顺德夸赞道:“还是你小子鬼精灵,看得透彻。”
  杜启道:“大将军谬赞了。”
  两人聊着天,谈完了颉利的事情后,杜启忽然道:“大将军,颉利这里一切抵定。我可以笃定,他会按照我们的谋划办。如今,我准备再去见什钵苾。”
  长孙顺德有些惊讶,询问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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