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陋习

  郭汜内心的打算,的确是给张绣半真半假的讯息,以便于报复张绣。就算不能令张绣的军队覆灭,至少,要让张绣吃一些苦头。
  可张绣一句话,就破灭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根本不敢说谎话。
  一旦说谎,被张绣的探子发现,消息传回,他就不仅仅是屁股受伤,恐怕真得掉脑袋。就刚才挨了五十军棍的情况看,张绣这人,绝对言出必行,说得出做得到。
  如果消息不实,张绣一定会宰了他。
  张绣审视着郭汜,再度问道:“郭汜,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郭汜凄然一笑,神情很无奈。
  他也没办法了。
  惹不起张绣。
  张绣拿了纸和笔交给贾诩,吩咐道:“文和,询问和记录的事情,由你来负责。关于李傕的营地所在,兵力部署,粮仓情况,都要问清楚。”
  “卑职遵命!”
  贾诩郑重回答一声。
  他也不耽搁时间,当即就让士兵抬着受伤的郭汜退出营帐,去提审郭汜。
  营帐中,只剩下庞统和张绣。
  庞统沉声道:“主公,据贾先生所言,关中之地的情况,怕是非常不乐观。我们如果占领了关中,是否会被拖后腿。至少暂时,肯定难以再发展。”
  张绣思索一番,回答道:“你的担忧有一定的道理,但从长远看,占据关中,就等于掌握了一条命脉,我们才真正有立足之地。这是必须夺取的地方。”
  庞统叹了一口气,道:“确实如此,要取得好处,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张绣道:“这是值得的。”
  庞统话锋一转,建议道:“关中的情况,完全是一团糟,甚至可以说,根子都彻底烂了,非得用重典,以大杀戮才行。一个乱得一锅粥的地方,徐徐图之,收效太慢。卑职建议,夺取关中后杀鸡骇猴,整顿地方。”
  张绣一副赞许神情,说道:“士元所言甚是,乱世当用重典。以德行感化百姓,终究不是乱世能行得通的。”
  庞统不再多言,转身就退下了。
  张绣一个人坐在营帐中,整理着呈递上来的政务,以及根据当下得到的消息,推演着下一步的战事走向。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傍晚时分,张绣吃过晚饭,便走出营帐,准备在武关巡视一番。只是他刚一走出营地时,忽然间,一个士兵冲了出来,在距离张绣十步远的时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张绣登时停下。
  士兵大声道:“张将军,请您为小人做主啊!”
  张绣打量着前方跪在地上的士兵,此人身材精瘦,匹夫黝黑,个子也不怎么高。一眼看去,就不是他麾下士兵的气质。
  这是隶属于郭汜麾下西凉军的士兵。
  这时候,营帐门口的士兵已经冲出,准备制住冲出来的西凉军士兵。
  张绣摆手制止,上前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道:“小人马凉!”
  张绣道:“马凉是吧,你到本将的营帐外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马凉以头叩地,说道:“启禀将军,小人本是军中的一名伍长,下辖五名士兵。就在今天下午,军队整编,把我们划在黄忠将军的飞熊军中。”
  “黄忠将军一上任,分发了甲胄和武器。我等对此,感恩戴德。除此外,黄将军还每人发放一百钱作为补贴,让我们补贴家用。”
  “上面给予的是一百钱,可到小人等士兵的手中,一个人只有十文钱。”
  “小人一开始也不清楚。”
  “就按照十问钱发下去的,麾下兄弟们一开始觉得不错,毕竟还能有钱。可不久后,得知另外有一部分士兵,得到的竟然是一百钱,才知道下发到每个士兵的补贴是一百钱。”
  马凉以头叩地,道:“小人冒死,请张将军为我们做主。”
  张绣眼眸眯了起来,审视着眼前的马凉,询问道:“你没去找黄忠吗?黄忠是飞熊军的主将。他负责飞熊军的大小事务,出了事情,自是黄忠负责。”
  马凉道:“不敢去!”
  张绣问道:“为什么?”
  马凉解释道:“在黄将军的营地附近,有百夫长、什长等人设下的探子,我们无法靠近。小人实在是没办法,才冒死求见将军,请将军替我们做主。”
  张绣闻言,眼中露出冷厉神色。
  郭汜的西凉军中,真是陋习颇多啊。张绣可以笃定,从黄召和张石等人麾下调拨过来的士兵,一旦下发了粮饷俸禄,不可能克扣半点。
  黄忠既然要补贴所有的飞熊军士兵,那么原本效忠于张绣的西凉军,也肯定得了钱。恰是如此,才有人知道补贴的是一百钱。
  张绣问道:“你可知道,有哪些人涉及到这次钱财的克扣?”
  马凉依旧俯伏在地上,回答道:“小人的上司赵永什长,以及百夫长岳青檀,这是克扣了钱财的。其余的情况,小人不知道。”
  张绣心思转动,思考着应对计策。
  对张绣来说,事情可大可小。
  他要处理,也很简单,甚至只需要一句话下去,黄忠就可以马上处理。但张绣心中琢磨一番后,却不打算轻松处理。
  因为这是西凉军中的陋习,必须要刹住。
  这更是底线。
  不容践踏!
  但凡践踏的人,都得死。
  张绣心中很快有了决定,眼神锐利,下令道:“来人!”
  “在!”
  一名士兵上前,抱拳行礼。
  张绣吩咐道:“通知黄忠,召集所有的飞熊军,到校场中集合。”
  “喏!”
  士兵得令,立刻去通知。
  张绣看向跪在地上的马凉,说道:“你有胆识,有良心,本将很欣赏。你让本将替你做主,本将现在就处理。走吧,随本将去校场。”
  “谢将军!”
  马凉麻利的站起身。
  他脸上升起希望,期待着张绣能一扫前尘旧氛。
  他曾经在郭汜麾下的时候,也是曾担任百夫长的人,只是脾气耿直,不善钻营,因为顶撞了上官,才被贬为伍长,但马凉依旧不该习惯。
  军队中的克扣,是常有的事情。
  在郭汜麾下,马凉习惯了,因为郭汜本身就是刮地三尺的人,四处搜刮,找郭汜申诉无用。
  在张绣麾下,他脾气又犯了。
  要试一试。
  马凉希望的军队,是同袍之间可以托付生死,而不是彼此为了利益相互勾心斗角。
  这不是马凉愿意看到的。
  他随张绣一起,不多时就到了校场。
  “踏!踏!”
  脚步声,快速传来。
  黄忠领着八千飞熊军快速的赶来,命令士兵列阵。黄忠安排完士兵,就来到张绣的身前,抱拳行礼,道:“主公!”
  张绣问道:“汉升,听说你今天发了补贴,每个士兵补贴一百钱。”
  “是!”
  黄忠也不犹豫,直接道:“隶属于郭汜麾下的西凉军,贫穷无比,被克扣了无数的兵饷。因为克扣太多,卑职也弥补不了。”
  “只能发放补贴,弥补一二。”
  “故而,卑职发放了补贴,每人发放一百钱。”
  黄忠继续道:“除此外,卑职也调整了俸禄,把郭汜麾下西凉军士兵的俸禄,调整为和我们军中士兵的俸禄一样。”
  张绣道:“做法不错,就是没有贯彻下去。”
  黄忠登时皱起眉头。
  他是军中的老将,熟悉军中的情况。一听张绣说没有贯彻下去,就知道极可能出现了克扣的情况,否则张绣不会亲自把他找来。
  黄忠心中也抱着一丝的希望,万一不是军饷克扣呢?他镇定心神,问道:“主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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