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生死不负做决断
“林仁肇将军有底线,此等机密怎会告知家人与幕僚?将军忠心,其中的秘密只告与孤知。”
李煜不由顿了顿,眼眶里有泪珠,心里尤其伤感。现在,愈觉得良臣难遇,良将更是难求。
李煜重重地吸一口气,说道:“临安附近,有一座山,叫浮玉山。山中有峡谷、瀑布、森林、云海,奇峰等景蔚为壮观。林将军早年游历到那,机缘巧合救了一位少年。少年是浮玉山上天目帮帮主独子。老帮主请他进天目帮,发现帮中人数不少;细问之下,山中的徒众,数目竟达万之众。多数徒众外放的,被士族阶层豢养来为做打手保镖,看家护院,甚至跟班死士。但,如若帮主召唤,需急速回归;不然,帮规戒律难饶。”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江南人才辈出,实在不虚!”慧妃感叹道。
“林将军走时,帮主为报答其恩惠;说,只要是林将军召唤,帮主将率领帮众一起助力于他。遇山开山,遇敌杀敌,绝不畏缩后退。”李煜望着别处;“将军那时,就想用天目帮帮众,来充实到部队的;……”
李煜停住;……好一会,没再说话。
慧妃不由倒吸一口气;“林将军他有恩于天目帮。陛下,您却将林将军赐死!他们,不得为林将军报仇?陛下还去找他们?”
“此事,不然。”李煜慢慢坐在榻上,又说道:“前几年,老帮主已仙逝。离去前,将帮主之位传给了独生子。其子孱弱,怎能压得住那些环伺帮主之位、心狠手辣的叔伯?听说,少帮主一日行走时,不知道怎么的,跌了一跤命就没了命。帮主之位,落到一姓石的头目身上。”
“咦,竟还有此等事?可谓是峰回路转;……”孟青沅觉得好笑;点头道:“陛下的意思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要派人去游说那姓石的新帮主?”
“青儿,知我也。”李煜抬眸,摩挲着她柔滑的肌肤,肯切地望着她:“天目帮好勇斗狠,心狠手辣,却是有谋略的。它,不同于一般的江湖帮办。我朝若重金招募,又许以高官厚禄,他们能不动心?”
“陛下的意思,青儿懂了。”孟青沅低头沉吟片刻,抬眸道:“此事可议!但,陛下,能否告知,有几成胜算?”
“胜算?……”李煜重瞳一凛,苦笑道:“为今之计,孤还有得选吗?不战,城破人亡,等着宋军血洗城池。若是奋力抵抗,幸许能赢得一线生机。”
“陛下;……”孟青沅心有戚戚。
“爱妃,人固有一死。死,何足惧?”李煜神情激昂;“若兵败,城破;……孤,誓与金陵城共存亡!”
李煜高昂着头,脸上显出决绝的神情。他,是江南国主;城池若不在,他,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陛下,……”孟青沅抽出匕首,在食指上划了一道;顿时,食指上殷红的鲜血流出。“陛下放心!今日,我孟青沅在此发誓——城若破,我焚烧寺庙,自焚敬天地;不留给宋贼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块瓦片!”
“青儿,……”孟青沅食指血流不止,李煜也心疼。他撕掉衣袍的一角,帮她紧紧缠绕好。“孤何等惭愧,风雨飘零,山河破碎;……不能给爱妃宁静的日子,还让爱妃与孤一起受苦;……”
“陛下,……青儿不苦!”
孟青沅说着说着;不禁感慨万千,眼泪扑簌簌留下;……
两个人紧紧依偎着;互相抱着坐在一起,坐了很久很久。各中滋味,非言语所能描述。
“陛下,青儿没事。”孟青沅擦拭下腮边的泪花;抬眸,说道:“陛下,既已定下了计策,得赶紧派人去浮玉山。”
“爱妃所言极是!”李煜重重地点头;“为今之计,得挑选几位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功夫也不差的人,速速去那浮玉山!”
“陛下,表哥杜永衡已从润州返回,就派他去吧!”孟青沅脱口而出。杜永衡,是她最可信赖,也能依靠的。
“杜卿吗?……”李煜不由蹙眉。他望一眼自己的慧妃,说道:“他,可以!不过,他刚从润州回,想必也极辛苦;再从兵部挑选几名少将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一切遵从陛下安排!”孟青沅没细看李煜的表情,一心想着赶紧去帮救兵来。“陛下,臣妾写好一张交子票,明日,让杜永衡来取;去铺子里盖上印。他们就可以出发了。”
“爱妃,怎可让杜卿来回奔跑,如此劳累?……再说,他是外臣,与宫里的妃子要保持距离;礼仪不可废除!”李煜阴阳怪气地来一句。
“陛下,……您,……;”
孟青沅突然想到,她方才,与杜永衡的争执;……天,陛下,难道早就来了?
杜永衡是慧妃举荐的,人生得仪表堂堂,办事老练稳妥,文武双全,很有些本事。李煜心里倒是很欣赏他。但,方才在墙根下听了墙角;……他的言语,多有讥讽和不恭;李煜的心里,对他有些不放心。
“呃,爱妃,孤的意思呢;……杜卿要赶远路,不应来回奔忙,尽量保持体力。”李煜揽着她的腰,和悦地说道:“明日,令叶司籍出宫来普济寺取,送去你铺子里盖了印,再送去给杜卿吧。爱妃看,孤这样安排,可好?”
“谨遵陛下的旨意!”慧妃道。
君王的颜面,慧妃突然意识到了。君威不可逆,她不敢再说别的。
“爱妃,或者,与孤一同回宫去!叶司籍就不用往这跑了。”李煜捏着她的手,温和而热情;“你若在宫里,朕也能天天看到你,陪着你!”
“陛下,臣妾觉得此处甚好;……拟旨,让叶司籍明日出宫办差。”慧妃盈盈一拜;“大宋的铁骑越来越近;……陛下,您将会很忙很忙。”
“爱妃;……”
李煜很觉她不晓事;但,最后那句,他的心一沉;没来由地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