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再见秋濯
初樱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那黄泉客栈许久不曾开张了一般,淡淡笑了笑,嗯了一声:“小生意看不上,大生意也须得靠运气。”
她如实说着,看着波涛汹涌的忘川,面上毫无波澜,似是早就将当年发生在这忘川上的事情给忘记了一般。
可是很多事情就像是烙印一样,刻在心里,结了痂,撕下之后便是疤,永远都忘不了。
“黄泉客栈的生意本就不好做,冥婆无需过分忧心,一切随缘便好。”
老叟似是担心初樱因为生意不好而心生愧疚,毕竟当年老一代冥婆在的时候,黄泉客栈虽不说门庭若市,但是至少是经常有生意做的,无论神鬼魔,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自从初樱去了之后,很多前去的人都是打着做交易的幌子去看初樱,黄泉路上关于初樱的故事他早就听来来往往的鬼差抑或是鬼魂说了,初樱闭门不做生意也是情有可原的。
初樱心中其实毫无愧疚感,冥婆给她挣下的黄泉客栈她都可以过活几千年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三五几年,但是老叟既然好心 提醒,她也不会反驳,而是谦虚接受了他的安慰。
十四是小鬼,见到老叟不免有几分畏惧,从上船开始便一直躲在初樱的身后,不敢说话,亦是不敢跟老叟对视。
有的时候,这种佝偻着身子的老叟尤其可怕,十四来的时候也是坐的这艘船,当时老叟带着斗笠,他看不真切脸,他也不说话,却能轻易将图谋不轨的鬼魂敲成碎片,可见他很厉害的。
那老叟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十四,跟初樱说话的空当看了十四一眼,问:“这小娃娃不去投胎跟着你做什么?”
“我的客人。”
初樱亦是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老叟笑了笑,追问了一句:“可有冥婆的消息,她若是再不回来,这黄泉客栈可能就要关门了。”
“老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她既然放心将黄泉客栈给你,想必就是足够相信你的。”
老叟也不是吃素的,说完初樱果然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船只靠了岸,初樱船上下来,拎着十四,跟老叟道了别,就离开了。
初樱眼前不太习惯顾臻白天打伞,但是现在却是深有体会了,毕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经不起太阳的折腾。
十四带着她一路往南走,很快就到了南疆,初樱看了看不远处的南疆,再看向十四,问:“你生前住在这里?”
十四点头。
初樱有些恍惚,看着那熟悉的南疆,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吧,姐姐,很快就到我家了。”
十四并没有看出初樱的异样,异常开心的提醒道,然后整个人都跟着笑,那样子,当真是想要回家了一般。
初樱跟着他进了城,一路过去,最后在一处府邸前停下。
初樱看着面前的府邸,面色平静,心情却没有那么平静。
因为这里,是萧无衣的住处。
“你之前说你姓萧?”
初樱反问,十四点了点头,“姐姐,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们快进去吧。”
初樱看了十四一眼,眼神愈发的复杂了。
十四见她不走,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脸上尽是兴奋,这世界上没有那个小孩子在要见到自己的娘亲的时候是不开心的。
初樱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一起穿过门进去,走着熟悉的路,最后到了熟悉的房间。
十四在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咳嗽声,停下来,脸上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很是伤心。
“走吧,进去看看。”
初樱说着,要进去,却别十四一把拉住,初樱回过头看向他,就听得他问道:“姐姐,我们可以不进去吗?”
“不进去怎么把寿命给你娘亲?”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初樱大致已经猜到了。
“进去了就会被娘亲看到,我不想让娘亲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十四很是神伤,初樱听他如此回答,直言道:“你娘亲看不到我们的,放心吧。”
“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初樱反问,十四也瞬间放下心里来,跟着初樱一起穿过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秋濯,初樱深思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此去经年,她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秋濯,尽是这般景象了。
“娘亲!”
十四一看到秋濯就扑了上去,却是瞬间抓了个空。
“娘亲,是我不好,是我不乖,我不该不听爹爹的话,不然也就不会离开娘亲了。”
十四在床边哭得伤心,初樱深吸一口气,感念这世事无常,走上前,站在床边。
秋濯跟以前的样子大不相同了,加上卧病在床,虚弱不堪,初樱没有明说,但是也看出来了,她许是活不了多久了。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想法,定是觉得秋濯死了也是一种解脱,这些年,被萧无衣囚禁在这宅子里,失去自由,失去尊严,失去生活,如今,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看到十四哭得这么伤心,她便不这样认为了,因为秋濯活着,不仅仅是给了她自己希望,也是给了十四希望。
她将手轻轻放在十四的头顶上,不消片刻,一团白色的光晕便从十四得头顶出来了,被初樱握在了手里。
十四抬头望着她,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光晕,那便是自己十年的寿命了。
初樱看了他一眼,再看向秋濯,将手中的光晕缓缓送进她的身体里。
秋濯闭着眼睛,但是眉头却是拧成了一块,脸上也满是痛苦,她并不好受,她还不知道,她日日思念的孩子,此时此刻正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传遍有昏黄的烛光,摇摇晃晃,犹如她的生命一般。
若不是十四将自己的年龄给她一般,她最多活不过十日了。
那光晕进入她的身体之后,她似是有所感性,睫毛微颤,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朝边上摸了摸,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