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他此时此刻如此说着,后背都忍不住升起一阵阵凉意,当初在蛊神洞府祭祀蛊神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墙壁上出现的眼睛,还有那伴随着出现的危险气场,和当初老祭司死亡时的危险气息是一模一样的,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是感到后怕。
所以当时他能够活着从万蛊山出来,已然是万幸。
“你让我如此相信你?”
南莫看着他,一字一句质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到现在才说出来,让人如何能相信?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因为我担心,若是再不说,下一个受害者,就是祭司大人!”萧无衣说完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南莫,似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都传达给他,让他明白。
而且很明显,他口中的祭司大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初樱,这一点,南莫肯定也是知道的。
南莫面色敛了敛,眼神也跟着顿了顿,认真的思索着萧无衣说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南莫,全身心的为初樱效劳,眼里也只有初樱,以及初樱的南疆。
他自己曾经做过对不起初樱的事情,如今得到了初樱的原谅,没有别的想的,唯一想的,就是想要用自己这一生去弥补自己曾经的罪过,好好照顾初樱,为初樱效劳。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唯一的事情,所以在萧无衣提到初樱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打算相信萧无衣的他,终于是动摇了。
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尽,深吸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做声。
因为萧无衣去万蛊山用落花洞女祭祀蛊神的时候,他也在场,和初樱在一起。
而那石壁上的眼睛,他也看到了。
不只是他,初樱也看到了。
万蛊山本来就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蒙铎住在那里的原因,但是后来蒙铎离开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萧无衣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着方才南莫倒酒的方向倒在了地上,长叹一口气,“今日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说完又倒了一杯,再顺着那个方向倒下去,“这一辈,是给风越的,那件事情,我承认,是我做错了。”
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不认为自己囚禁风越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想当祭司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拿秋濯去威胁风越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欺负秋濯是错的……
所做的一切,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细细想来,应该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慢慢的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吧。
他如此想着,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给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所以他现在爱而不得的痛苦,都是他的报应,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你毁了一个家庭!”
南莫没有抬头去看他,而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倒了一杯酒,祭奠风越,幽幽开口。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萧无衣自己心里有数,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他毁了一个家庭,害死了风越,也毁了秋濯。
若是没有他,风越和秋濯,应该就会是另一种结局吧,他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更何况现在南疆的祭司是初樱,他依稀记得,当初初樱和秋濯的关系,很好。
初樱还曾几次三番上门找他要人。
“放过她吧!”
南莫再次开口,没有题名道姓,说完之后抬眼望着萧无衣,眼神里带着请求,这是第一次,南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萧无衣却不说话了,只指沉默着,一直沉默着,不给出任何回应。
“给她自由吧,无衣, 你已经让她失去一切了。”
南莫再次出言相劝,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秋濯一直都在萧无衣那里,之前初樱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她,只是她没有跟初樱罢了,但是脚上那穿过脚踝的铁索,也让她根本就走不了。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莫名的越是难过,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南莫不知道萧无衣为什么要坚持把秋濯留在身边,但是他知道的是,秋濯需要自由,需要自己的人生。
“她原本应该无比精彩的一生,你已经毁掉了,所以,放过她吧,无衣,但凡风越有一点在天之灵,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稍稍过得好一点。”
但是现在的秋濯,过得一点都不好,现在的她,是一直被囚禁在囚笼里的鸟,被剪掉了所有羽翼,磨掉了所有对外面蓝天的向往。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在南莫的一再劝说下,萧无衣终于是开口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南莫不解,亦是不明白,“你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肯放过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让南莫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因为我爱她!”
这一句话,萧无衣几乎是喊出来的,压着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嘶吼,带着沙哑,带着让人心疼的无奈,望着南莫的眼睛里泛着血丝,第一次,他红儿了眼眶,看着南莫,那种情绪,让南莫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懊恼,后悔,痛苦,不舍,挣扎……一个人在同时可以表现出的所有情绪,都在他的眼睛过了一遍,南莫那个时候还不能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表达这么多种情绪,但是后来有一天,他在另一个男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方才明白过来,那是——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