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节

  “前几日,鲍太医因着在宫中当值,王氏又犯了,没办法,找了外头的大夫,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说是鲍太医给王氏开禁药,毁了王氏的身子骨的消息。”
  “那齐国公最疼这个闺女,听了这个消息,哪里肯善罢甘休,跑到圣上面前哭诉,说是鲍太医害了她闺女,要鲍太医给她闺女抵命呢!”
  “那圣上怎么处置的?”王永珠关切的问,没想到没想到,王氏断骨居然还有这样的后续。
  杜仲景一笑:“圣上自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召了鲍太医,双方对质,鲍太医自然是喊冤。说早已经提醒过,这个药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让只在疼痛难耐的时候喝上一剂,平日里能忍着还是要忍着。”
  “说后来去齐国公府诊治的时候,见那王氏那药还没听,还特意提醒过齐国公,齐国公也答应了啊,怎么反倒怪上他了?他又不是齐国公府的府医,不能日日守着王氏这一个病人。这齐国公府不遵医嘱,怎么倒是大夫的不是了?”
  “鲍太医这话说得很是啊,那齐国公就这样算了?”王永珠眼睛一亮,这鲍太医也是个人才啊。
  “齐国公当时是一时语塞,可后来有胡搅蛮缠,说反正说来都是鲍太医不该给王氏开这个药如何如何。”
  “鲍太医就说,这个药是经过太医院验证过的方子,只要遵守医嘱服用,从来没有出过岔子,若是齐国公这样自己的问题,还要问责大夫,以后只怕无人敢给齐国公府的人看病了。”
  “圣上被他们吵得头疼,叫了我们太医院的人去,证明了这方子确实是验证过的,只要遵守剂量,不会出问题。”
  “可到底圣上念着齐国公往日的功劳,也就各打五十大板,齐国公不得再找鲍太医的麻烦,鲍太医被罚了半年的薪俸,才算了结了。”
  “圣上金口玉言,齐国公只得听了,出来后,听说脸色极为难看,我还隐约听说,齐国公放话了,说这事没完,他闺女的仇一定要报!”
  “这事说来跟你们有关,鲍太医那边有圣上发话,他一时是不敢动的,倒是你们母女,这些日子,尽量别出卫国公府,小心王家才是!”杜仲景细细的叮嘱。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醒来
  王永珠点点头,谢过了杜仲景。
  杜仲景抬头看外头,见时候不早了,也就提起医箱要告辞。
  王永珠一面让人去请宋五来接杜仲景,一面让杜仲景再略等一下,她包些茶叶给他带回去。
  杜仲景本来抬起的脚,听到茶叶也就顺势又放了下来,端正的坐好,端起茶盏,表示自己不着急。
  王永珠包出半斤茶叶来递于杜仲景,“没想到师兄也爱喝这个茶,本应该多送一些,只是这茶叶我也就这么些了。喝完估计新茶也下来了,到时候再给师兄送些。”
  杜仲景经常在宫中当值,知道的更多些,听了这话,抱着茶叶小声的道:“如今这茶叶,在宫里也是稀罕的。听说今年进上的也不过就那么些,陛下留下了一些,剩下的也就太后和德妃宫中有,其他的贵人,连味都闻不到呢!”
  王永珠又好笑,“这又快到清明和谷雨了,等今年的明前茶下来,我跟历九少那边要一些,师父也爱这个茶,只怕也得给他留些。”
  杜仲景自然不敢跟亲爹争,只得冲着王永珠拱拱手:“那为兄就等着了——”
  说着,宋五那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就过来了,正好碰到去请他的人,一并折回来,正好看到杜仲景告辞。
  又寒暄了两句,将宋五和杜仲景送到了院门口,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转。
  就被张婆子一把抓进屋里,一脸的懊悔的拍大腿:“闺女啊,娘对不住你啊!那么贵的玉佩,娘居然就将它给送出去了!娘真不是有心的,娘就看着那一匣子里,就只认得这个,别的那些要么黑漆漆的,要么血红血红的,都不认识是咋做的。”
  “娘琢磨着,那高夫人送你的玉佩也是这个颜色的,听说不便宜,想着怎么也不能太寒酸不是?真没想到,那个什么子什么风的,就这么值钱啊!比金子都值钱啊!”
  真是捶胸顿足啊!
  王永珠忍不住笑了:“娘,没事的!你这么想,反正这东西又不是咱们的,本来就是国公爷送给你的谢礼,谢你护着心疼你女婿呢。这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想给谁都行。”
  “再说了,这么一大匣子,您才送出去一个,还有这么多呢,有什么好心疼的?莫非您是怕你女婿吃醋不成?你女婿可不是那样的人!更不用说,这也没送给别人啊,给的是大师兄,咱们两家的关系,更不用计较这个了不是?”
  “我知道娘是替我跟宋大哥心疼,想替我们俩多攒些好东西。可是娘,我跟宋大哥都不在乎这个,只要娘高兴,那一匣子玉佩娘都送人,我们都替您高兴。更不用说,这次大师兄来,带了好几个消息,就这消息,都值好几块玉佩呢。”
  说着凑在张婆子耳边,将王氏的下场,还有王家可能会报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张婆子听了,果然乐得一拍巴掌:“闺女,你这话说的是,知道王家那个狠毒的女人如今过得不好,我老婆子就开心了!早知道,别说一块玉佩了,这一匣子给你师兄都使得!”
  王永珠故意逗张婆:“那可不行,怎么也得给你女婿留一块吧?”
  张婆子最爱的就是闺女跟她不见外的样子,当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剩下的都是重锦的!谁都不给!”
  哄得张婆子开心了,两母女又将宋弘送来的那金元宝和珠宝还有玉佩捡看了一遍,以王永珠的眼力,看得出来宋弘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想来是真想跟宋重锦缓和关系?
  只是也未免太看轻宋重锦和她们了,不过这送上门的东西,不收白不收。
  王永珠将东西收好,宋五那边就派了个亲兵将给宋重锦抓的药都给送了过来,还有一匣子的宋弘私库里的珍贵药材。
  说是要留给宋重锦补身子用的。
  王永珠老大不客气的给收了。
  宋重锦这一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他是被生生饿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王永珠侧身坐在他旁边,手里还拿本书在看,一会儿轻轻的翻过一页去,白皙的手指头,压着有些泛黄的书页,神色恬静,映衬着从窗户纸头过来的日光,分外的岁月静好。
  宋重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半日,刚要说话,王永珠就察觉到他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他睁着眼睛,微微一笑:“睡醒了?”
  一面就伸手来要扶着他起来,又叫人送来水洗漱,去做点吃的来。
  顿时满院子都似乎活了起来,人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走路都带起一阵风来。
  有人忙着端茶倒水,有人去厨房忙着,还有的着急去给国公爷和夫人报信,说大公子醒了。
  听说宋重锦醒了,宋弘到底吸取了教训,只派宋五来,送了几样菜,让他好生歇着,听杜太医的话,身体调养好。
  高氏也派姜嬷嬷送来几样珍贵的药材和吃食,还说要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只管打发人到她那里取去,要是家里没有,就去外面寻摸去,让千万别外道生分了。
  宋重锦躬身谢过了。
  就连老国公夫人也都派了方嬷嬷送了几样药材和玩器摆件来,让宋重锦好生歇着,安心等放榜就好了。
  有了这国公府三巨头表态,其他人就算心里再不服气,再不甘心,也得跟着三巨头行事。
  一时间,宋重锦和王永珠这个院子,那真是成了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先是宋弼的夫人于氏,亲自上门来探望了一番,说好一箩筐的好话,表现出十分的关心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于氏是宋重锦的亲娘呢。
  宋弦倒是亲自来了,看了宋重锦的气色,又要了药方子看了,殷切叮嘱了几句,送了几样文房四宝,也就回去了。
  这做叔叔的都亲自上门了,下面的晚辈就算想敷衍一下,让下人送点礼来也就罢了的,也被逼着亲自上门。
  然后几兄弟都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上几句虚伪的关切的话,一时间看上去,既然还有几分兄弟情深的架势。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服软低头
  宋重钧只觉得如坐针毡,上好的茶水喝进去也没滋没味。
  他们几兄弟还是第一次到宋重锦的这院子里来,这前院是宋重锦招待客人和读书温习的地方。
  本就是重新粉刷修整了一遍,里面的各色器具都是新放上去的。
  因着这几日宋弘和老夫人都送了不少好摆设过来,里面屋子没地方放,王永珠想着这前院以后宋重锦肯定要招待客人的,就选出几样来摆在了外头。
  宋重钧一眼就看到了那博古架上的好几样,都是他眼馋已久的,曾经在父亲的案头见到过,后来听说收到私库里去了。
  如今居然被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宋重锦的屋子里,宋重钧都快压不住内心咆哮的嫉恨了。
  要不是王家那边叮嘱他,面上一定不能显露出来,他都要甩手而去了,此刻只能强压着怒火坐着。
  其他几个宋家公子倒没想那么多,宋重钦自从被迫从董姨娘的院子里搬出来单独住后,宋弘专门派了夫子,时刻监督着,天天念叨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什么兄弟阋墙,家毁人亡。
  加上没了董姨娘护着,宋弘宠着,满府里下人们如今哪里不知道,这风向都朝着大公子那边去了,这得罪了大公子的小公子,自然就有那想讨好宋重锦的,暗暗里给宋重钦下些绊子。
  宋重钦能被宋弘宠爱,又不是傻子,他聪明的很。
  吃了几次闷亏后,宋重钦知道撒娇打滚已经在宋弘面前没有用了,有没人撑腰,到底年纪还小,也就老实了下来。
  虽然还有些恨恨的,可被夫子一念叨,知道若是这次不跟着大家一起来看望宋重锦,表示一下兄弟情深,恐怕以后真的要在宋弘面前彻底失宠了。
  也就抱着一匣子点心过来,只坐在那里不说话。
  至于宋重铭,他一贯最会见风使舵,到了宋重锦这院子,那真是舌灿莲花,喝一口茶,就夸茶好。
  吃一口点心,就夸点心棒,再顺带将这屋里的陈设一水都夸了一个遍。
  别人还罢了,就算听得嘴角只抽抽,也还能勉强忍住。
  唯独宋重钊,心中本就不服气,以前他亲大哥宋重钧是长子的时候,宋重铭可没这么讨好过。
  不仅不讨好,还总是寻了机会要给他们兄弟使个绊子。
  如今倒是捧起一个乡下泥腿子的臭脚来。
  当下冷哼一声:“喝茶都堵不上你的嘴?这般上赶着讨好卖乖,就不知道是不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也不嫌丢脸!”
  宋重铭以往为啥跟宋重钧和宋重钊兄弟过不去,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姨娘本就互相不对付。
  自己的姨娘本是大姨娘,却处处被侯姨娘压一头,自己也是。
  最讨厌的是,自己的姨娘本是高家的荣宜县君送来给宋弘的,就算是下人,也是皇庄世代的奴仆。
  侯氏也不过是高家的远亲而已,却口口声声,拿自己当高家人,开口就是自家姨娘是她家的丫头,闭口就是吃着他们高家的饭,连夫人都不曾如此作践自家姨娘呢。
  袁氏这个人,虽然小家子气,又没啥本事,可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那确实掏心掏肺的好,攒下的家私,连宋重绮也一分都摸不到。
  因此,宋重铭找着机会都要阴一把宋重钧和宋重钊两兄弟。
  此刻听了宋重钊这话,不仅不恼,反而故作惊讶:“三哥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本是亲近大哥,也是钦佩大哥,就算流落在外也如此卓越出色,不愧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我这个做弟弟的,表达一下对兄长的敬仰之情,怎么在三哥眼里,就是讨好卖乖了?”
  “按照三哥这么说,那以前三哥天天拍二哥马屁,也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不成?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兄弟和和气气,兄友弟恭,在三哥眼里居然是讨好卖乖!”
  “这般说我也就算了,我是做弟弟的,兄长就是没理,想训斥两句也是应该的。可到底这是大哥的屋子,三哥这般,是没将大哥放在眼里吧?”
  这话一出,宋重钊顿时僵住了,这话要是传到宋弘耳朵里,只怕他就惨了。
  要知道,这几个儿子里,在宋重锦没回来之前,老大最受重视,老幺最受宠爱,老四因为身体弱,也颇得宋弘几分疼惜。
  唯有在中间的他和老三宋重钥最没存在感。
  他还好,有个嫡亲的兄长,还能在宋弘面前刷刷存在感。
  宋重钥没有个帮扶的兄弟姐妹,加上姨娘又没有董氏受宠,一贯都是最沉默的。
  不过在宋重锦回来后,什么最受重视的,最宠爱的,都成了浮云。
  就算他嘴上不承认,心里也明白,如今这宋重锦只要这次春闱高中,这世子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不然今天,为何他们几兄弟都要来呢,来了这么尬坐着还不走,真是宋重锦屋里的茶水好喝?茶点好吃不成?
  其实都有点服软低头的意思。
  只是他一贯习惯了,仗着宋重钧的势,话里带刺的怼几个兄弟,就算有过分的,宋重钧也会站出来替他转寰,两兄弟一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此刻话说出口了,宋重钊才想起,如今的二哥宋重钧已经不是长子了。
  只是条件反射,习惯的看向了宋重钧。
  宋重钧没好气的瞪了宋重钊一样,蠢货!也不看看今儿个是什么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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