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出去一趟

  回到医院，乔治教授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迷迷糊糊喊过几次疼，ICU医生把吗啡又加了量。
  烧伤使人高烧不断，缺水，血压急降，
  生命体征一度警报线徘徊，医生护士都紧张的不得了，巴不得全守在房内了。
  房外几人也不好过。
  安子兮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人出入着房间，看着教授女儿担忧得眉间深而紧的皱痕，看着伊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看着合作的大学领导、政府高管到了又走。
  她还看见房里她最敬爱的教授，苍白的脸和干涸的唇，身上一圈一圈的绷带，周身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
  教授不该受这样的苦。
  不该是他受苦。
  她才是原罪。
  坐在安子兮身边的穆非再一次侧过脸来，细细端详女人的神情。
  她太安静了。
  让他心头不安。
  他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地碰了碰她的手。
  “是不是饿了？我去买杯热可可给你好不好？”
  女人也侧过脸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就像脆弱的蝴蝶翅羽，不知道透过他在看着谁。
  “安子兮！兮兮！和我说说话！”穆非急道，手上轻轻摇了摇她薄弱的肩。
  安子兮回过神，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无法不动作做些什么，轻轻说，“我要出去一趟。”
  容颜绝色的男人平日清冷淡薄，这会儿气势沉沉压下，眉眼让人心悸，“去哪里？现在都凌晨了，你要去哪里？”
  安子兮不怕他，垂下眸子，起身慢吞吞地说道，“S市。”
  S市离这里快两小时车程，现在凌晨叁点了，这是急着去干什么？
  穆非心中不愿，却总是拿她没办法，没问缘由没问终点，
  “我和你一起去。”
  车子又重新启程。
  安子兮一整天似乎都在奔波在路上。
  她发现自己没法再在医院里待着，每分每秒都是对她深重的控诉，脑里记忆和各种念头重迭交织，像冰冷的水从脚底慢慢溢满已经到了颈脖之处，水压紧紧地她住她的心脏和胸腔，她只能努力地抬起头试图用力呼吸。
  “地址是什么？”穆非一开始不肯让女人开车，怕晚上走夜路危险。她拿那双圆润乌黑的眸子无言地盯着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好几次，张开嘴又说不出口，他眼睁睁看她上了驾驶位。
  身体顿了一顿，气得想转身就这样离开，脚却不听他的意愿。
  只能低头开门坐进副驾驶。
  上了高速，四周寂静，偶有一两辆车超过了又离开。
  “你好好开车，我给你导航。”男人掏出手机，打开上面某个软件。
  安子兮报了个地址。
  穆非修长的指在上面轻轻点动，输入到手机里。
  天生的敏感，从小耳濡目染的习惯，手机上显示出这个地址的地理位置让他感到不妥，皱起了眉。
  女人手上开车，侧头看他一眼，竟笑了起来，“怎么了？”
  男人凝住地址没说话，浑身气势有些像刀子般刮人。
  她笑得更明显了，“我和人同居的地方，”盯着线条流畅优美的男人的脸色渐渐变白，“你还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