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只是李霄没料到,耿曙战神威绝非名不副实,他竟是以数万军队,一举打垮了自己在汉中的布置!
  汁泷呼吸急促,与姜恒交换眼色,姜恒又朝群臣道:“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汁泷道:“我以留下来,姜恒,你得走。”
  姜恒逼近汁泷一步,与他对视。
  “我必须留在这儿,”姜恒说,“聂海会回来的。”
  最后汁泷妥协,没人再怀疑耿曙的动机了,曾嵘则抽身离,前去考虑对策。
  这个消息暂时没传出去,在今日盟会结束后,不管是否达成一致,必须马上让诸侯们离。
  汁泷坐上席位时,所人的目光一致看着他,眼下无人知道,中原地域正在飞快沦陷,兴许一到两天后,代军便会攻入洛阳。
  今天李靳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却是来了,想必了对策,正在等待代的消息。
  姜恒知道他们两万人,守住洛阳,等待耿曙回援,仍希望。
  “今日想来是要推选出天了?”芈清笑了笑,说道。
  熊丕一夜宿醉,头脑不清醒,嘲讽地看着汁泷。
  姜恒说:“昨日议题后,想听听各位君的说法。”
  龙于说:“我们倒是想听听,这位将来的天,会如何管理天下,这是对我们的一个承诺。”
  熊丕笑道:“汁琮治下的雍是怎么样,未来的中原,自然也就是怎么样了。”
  这话引起各群臣的一阵低声讨论,汁泷却道:“看来在座的各位,对先父略微词。”
  岂止“略微词”?说深恶痛绝都不为过。
  只见席间噤声,汁泷叹了口气,说道:“雍变法,各位已看在了眼中,这正是雍地为中原四所展现的,未来的模样,我们想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朝廷,却不再完全是四百年前,家天下的模样。”
  汁泷十分紧张,声音发着抖,姜恒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帮助他镇定下来,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他必须摒弃杂念,认真考。
  “一,”汁泷说,“五大争由来已久,如今止战,必须消弭所的界,任由百姓自由流动,务农、工匠、商贸,自行所择为业。未来的天下,将没分,没郑人、梁人、郢人、代人、雍人分,俱是天下人。”
  “俱是天下人。”龙于说。
  “不错,”汁泷说,“俱是天下人。百姓的融汇,族与族的血统,地域争,俱必须告一段落,既是天下人,便须一视同仁。”
  芈清似乎点出神,看着姜恒。
  “那么将不,”诸令解说道,“原本政令,令出何从?既没边界,如何推行政务?”
  “这就是二。”汁泷又道,“改为州,天下的规矩,由洛阳朝廷制定法令并颁布。”
  这话顿时引起会场大哗,只听汁泷解释道:“政务则由地方自行裁决。”
  龙于也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结果,竟是去!
  毕绍期待地看着龙于,龙于却没多说,春陵冷冷道:“封王又怎么办?你们不如将我等统统杀了,不是来得更痛快么?”
  “三,”汁泷说,“各君,依旧享封地税收、徭役等晋廷尚在时制,但听命于朝廷,身为封王,‘察举’权,向洛阳朝廷派驻官员,参与法令制定与政务裁决。”
  忽然间,喧哗又沉寂下来,这代表着什么?天朝廷与诸侯从六百年前,便各自独立运作,如今汁泷抛出了集权于洛阳的第一个变革,看似剥夺了诸侯权。却又放了另一道口:这意味着,从此天下,将由五各出能臣,共同治理!
  这说起来轻松,要实施非常难,五人各盘算,要推行到位,不知将多少明争暗斗、腥风血雨。但那都是未来的事了,汁泷不管执行,只管提出,具体事宜,自当让天朝廷进行消化,必须缓慢推进,绝不操过急,妄想一步到位。
  而这个举措,最力的一点便是化外战为内斗,哪怕各地派驻到中央的朝廷官员,斗得你死我活,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也不关百姓的事了。最后谁是赢家,未知,至少将棋局拉到朝廷上来,便避免了无辜的百姓,在战争里死于非命。
  “四,”汁泷又道,“关于驻兵,各地兵马解散,放归封地屯田养民,诸侯保留一定数量的家兵,具体数目,另行裁议。除封王握兵权,守护各地外,余下人等不得再豢养超过一千的家兵。”
  汁泷没给他们多少考时间,一口气说了出来:
  “五,统一币值、度量衡,促进天下互通,公卿与士族,领地一律不变。去兵除界,防止外战争,改继承制为嫡庶生俱得封地,避免阋墙内斗。”
  汁泷了个头,所人都过于震惊,乃至已不关后面的话了——毕竟各君只要向朝廷派进官员,便左右天下的发展,不仅干涉本,更干涉。
  “天下本不该分,”姜恒最后道,“争端,乃一切动乱根源。我知道各位大人中所想,只要成功左右了朝廷,便能为己谋事,是不是?”
  所人中的念头,都姜恒说了出来。
  “但换言,”姜恒提醒道,“这么一来,就再也没‘己’与‘贵’这一说法。臣是天下人的臣。假以时日,大家会慢慢发现,争端将消解,放下多年来的芥蒂,才是唯一的出路。”
  王廷收回订立法令权力,天下政务归洛阳决定,地方具体执行与行政,归回地方,诸人渐渐明白了汁泷朝廷的野,他将不遗余力,等待通过商贸、人口流动等方式,来完成神州百姓的融合,直到根基稳妥后,再将行政权慢慢收回中央。
  这也许将是数十年,或百年后的事了。自然,极能也将变成原本的封王通过对天朝廷的渗透,而渐渐一家独大。
  双方都在权衡,消去立场,将战场改到朝堂,替代征伐与死亡,却是最能接受的办法。但汁泷最后轻飘飘提出的政策,才是姜恒所抛出的最大杀手锏——改诸侯嫡继承制,嫡庶俱获分封,这将导致诸侯与公卿地,在两三代人后,越分越小,便于朝廷进行管理与控制,直到积弱难返时,方一举收归中央。
  诸侯王也许不太愿意,但公卿一定愿意,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与王族宗室着姻亲、联盟等大大小小的关系,这么一来,诸侯的各便将分到王族权势与封地,相当于无形中壮大了士族的力量。
  兄弟阋墙,乃是大争世中严削弱家族的力量,姜恒推行此举,是促进更多的内斗,是为了在继承权上一视同仁,实在不好说。
  只是当下,所人都未曾注意到这个微小的、混在五条新策中提出的细节,而这细节,将在百年后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
  “如果郢人不愿意呢?”芈清说。
  “那么就只能像从前一般了。”汁泷这次表示出了强硬,就像他的父亲一般,他的面容里依旧着汁琮的影,只不过不似汁琮般充满戾气。
  “像从前一般是什么样?”芈清又道。
  “我同意。”毕绍打断了芈清言。
  春陵色变,正要阻止时,毕绍却说:“总人要这个头,雍王说得不错,不想打下去,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诸令解与龙于低声商量片刻,龙于答道:“也该结束了,郑人同意雍王议,但具体细节,须得谨慎,法令当由各参与,并共同商议。”
  “那是自然。”汁泷说。
  诸令解朝龙于点头,姜恒看在眼里,十分清楚诸令解将为郑效力,来到天朝廷,成为天的臂膀。
  “但我一个题,”诸令解说,“天若不能胜任,又该如何?”
  “天下共讨。”姜恒沉声说,“七年前,你们不正是这么做的么?”
  他的声音里却没任何责备意,这是必然。
  汁泷又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不再是我,我是天下的百姓,神州法,既不能由我随所欲制定,全由诸侯参与,大家以用商量来解决,你们在担什么?”
  席间沉默,片刻后,芈清道:“我们不附议。”
  姜恒冷淡地说:“当真惜。”
  芈清道:“郢人的命运,由我们自己决定。”
  姜恒成功地争取到了两个盟友,却早知郢无法赞同新制,既然没希望,便顺自然罢。
  “那就请罢,”姜恒说道,“来日只能战场上见了。”
  席间顿时大哗,熊丕怒吼道:“这是威胁!”
  李靳冷笑道:“你们自己覆灭就在旦夕间,尚如此嚣张,敢威胁郢?”
  “啊,未过代意,”姜恒转向李靳,说,“你们觉得呢?”
  李靳站起身,以嘲讽眼神看着姜恒,说道:“以叫刀斧手了,让耿渊再来一次试试?”
  “没刀斧手,”汁泷淡淡道,“耿渊已故多年,人死不能复生。”
  姜恒笑了起来,说:“你以为我会用杀人来解决吗?”
  汁泷朝龙于、毕绍等人点头为礼,又与姜恒对视。
  “盟会就此结束。”姜恒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总不枉当初天托付于我的初,这就是你们选择的人生,也是各位所亲手选择的未来,千秋万载,历史当记下今日,各位,谢谢你们了。”
  “来人,”汁泷吩咐道,“护送郢君,以及李靳将军回。”
  刹那间,在姜恒言里,诸人生出奇妙的感受,这一刻,他们正在缔造历史。
  姜恒拿起金玺,递给汁泷,在所人的目睹下,完成了最要的交接。汁泷接过后,朝向诸人,说道:“洛阳并不安全,各位请尽快启程回,等待我的信报。”
  李靳依旧站着,仿佛考什么,但就在此刻,王宫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姜恒马上转头,见信使前来,界圭当即站到了姜恒身前。
  李靳转身,面朝姜恒,背对门外,快步退出,沉声道:“芈公!跟我们走!”
  霎时会场大乱,界圭一手按剑,正要出手,十步外便将李靳斩死当场,姜恒却喝道:“住手!”
  李靳万万没想到姜恒会留他性命,汁泷却道:“李将军,来日再会。”
  霎时郢人全部起身,快步离了会场,与李靳逃离王宫。
  而这一切,龙于、毕绍等人都看在眼中。
  汁泷朝众人道:“各位无需担,既决定召盟会,我们就按规矩来,绝不会再发生当年事。”
  姜恒这时才朝信使:“什么事?”
  “代军来了,”信使道,“距离洛阳不足一百里,城中李靳的驻军哗变了。”
  “距离兵临城下,至少得一天。”姜恒朝龙于镇定道,“龙将军便请护送梁王、郑王尽快启程,离洛阳回,他日再会。”
  赵慧正要抽剑,姜恒却及时喝止了,大声道:“赵慧!冲动!跟龙将军走!”
  赵慧看看姜恒,再看汁泷,汁泷朝郑事地,点了点头。
  “我将保护各位宾客,”汁泷说,“各位请放。”
  第195章 反叛军
  诸人马上散了, 城中却传来刀兵之声,且越来越大。姜恒飞奔到殿内,喊道:“曾嵘呢?!曾嵘去哪儿了?!”
  汁泷匆匆进殿, 界圭寸步不离,跟在两人身边,扫视殿内一眼。
  周游快步冲进,大声道:“他们来了!咱们的兵马在哪儿?”
  姜恒当机立断道:“通知卫贲,把有守军全部安排到城墙上去, 武英公主会来的!”
  汁泷说:“把官员都叫进来。”
  “不!”姜恒道, “这个时候不能把人都集中在一起。”
  与此同时,宫外忽然传来惨叫声, 三人刹那全静了。
  “卫贲在哪儿?”姜恒突然有了不祥的念头。
  “我不知道。”汁泷说,“界圭, 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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