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

  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的热。
  顾宁趴在桌上睡觉，桌上的书堆着像个城堡，窗外的阳光晒进来，照亮桌边一角。
  黑板旁挂着倒计时，距高考还有325天。
  高三这一年，是生命中最好的一年。
  每天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桌上堆积着永远做不完的试卷，忙碌却充实。
  20XX年5月，空气中飘着栀子花的清香。顾宁和同学们站在铁架台阶上，鲜衣怒马少年时，方寸照片定格最明媚
  灿烂的笑。
  顾宁翻开理综《五三》，听老师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同学们，熬到大学你们就解放了！胜利就在眼前！”
  6月，黑板旁的倒计时只剩下薄薄几张，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严肃刻板的声音：“……严禁高三学生撕书乱扔，违
  纪者作警告处分处理。”
  走道上传来一阵打闹欢呼声，几个男生把一名男老师抬了起来，围着柱子转圈圈，嬉闹声不绝于耳。
  教学楼天台上，夜风清凉。
  孟衍倚在栏杆上，手里夹着一根烟，姿势慵懒，正如顾宁鼓起勇气告白的那个下午。
  临近18岁的他身姿越发挺拔，眉眼间夹杂着少年人的青涩，而又多了几分成熟内敛，眼眸依旧漆黑而淡漠，唯在
  看着顾宁时满眼柔情。
  顾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很多年后，每当顾宁回忆起高中三年，脑里浮现的不是黑板上的方程式，而是教学楼天台上的风和窗边出现的蓝
  白校服。
  6月8号下午5点，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顾宁放下笔走出考场，内心平静释然。
  晚上毕业聚餐，热腾腾的火锅汤底翻搅着，气氛很嗨，顾宁微笑着举杯给各科老师敬酒。
  灯光幽暗的KTV，十几名男生搭着肩红着眼眶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徐沁猛灌了一大口啤酒，又哭又笑：“他说他不喜欢我……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顾宁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徐沁埋到顾宁肩上大哭，衣服很快湿掉一大片，“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年少时的欢喜简单却又仓促，往后岁月山河，都与你无关。
  终于从嘈杂的KTV包厢里解脱出来，顾宁头晕沉沉的往外走，孟衍还在外面等她。
  一个穿着清凉的卷发美女向他搭讪，露出胸前深沟，“帅哥，一起去喝一杯？”
  顾宁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姿态亲昵地搭上他的手臂，“抱歉，这位帅哥已经和我有约了……”
  孟衍弯唇，顺势搂过她的腰，卷发美女悻悻然走开了。
  “喝酒了？”孟衍弯下腰，硬挺的鼻尖凑到顾宁唇角闻了闻，有淡淡的酒香。
  “一点啤酒。”顾宁痴呆呆地笑，拉过他的手摩挲自己发烫的脸颊，“你的手好凉好舒服……”
  寂静无人的公园长椅上，顾宁靠在孟衍肩上吹风，鼻端是熟悉的清冽薄荷味，昏沉沉的脑袋舒服了不少。
  “他们好多人都哭了，我没哭，我很开心。”顾宁抱着他的手臂，“徐沁哭的特别伤心，我安慰了她好久……”
  孟衍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偶尔应一声。
  “班主任对我们总是很凶，可是昨天有人忘了带准考证，她急得眼睛都红了……”
  “我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应该可以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吧……”
  他弯唇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填一样的志愿。”
  没有回答。孟衍侧目，看见她眼睛闭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
  6月18日，是孟衍18岁的生日。
  去年他过生日时顾宁亲手给他做了一个蛋糕，顾宁求了蛋糕店老板，浪费了好多材料，才做出来一个像模像样
  的。
  蛋糕只有6寸，上面用果酱写着“孟衍生日快乐！”，孟衍不爱吃甜食，但还是把它吃得干干净净。
  今年是18岁，自然要更郑重一些。顾宁思索了很久，好像他什么都不缺。
  网上有人说：“把自己洗干净打包送到他床上，肯定喜欢。”后面还配了一个猥琐的表情。
  顾宁正喝着水，险些把自己呛到。
  算了算，和孟衍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也快两年了，这些日子里，擦枪走火的事情时常发生，不过他一直有所顾忌，
  还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顾宁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网购Durex的界面，甚至还翻看了一下买家评价。
  原来这个还分型号的啊……
  嗯？还有螺纹？顾宁美目微瞠，感觉发现了新大陆。
  买家评价有好多大尺度的言论，“很好用，一夜七次不是梦！”“很薄很滑，我老婆很享受。”
  顾宁面红耳赤地翻着，突然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孟衍。顾宁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顾宁晃晃脑袋将脑子里的废料甩出去，然后把手机放到耳边。
  “起床了吗？”他问。
  “起了。”顾宁抿了抿唇，试探着问：“还有几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你啊。”孟衍似真似假地说。
  顾宁心跳迅速加快，声音发颤，“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孟衍笑了一下，说：“逗你玩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声音很小，孟衍听到了但不确定，“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没什么，我不说了！”顾宁害羞不肯再说。
  “我听到了。”他的语气意味深长，“没有机会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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