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拆白

  玉婵回家待嫁,老佛爷宫里暂时没了女官,老佛爷身边又离不了苏嬷嬷,我自告奋勇的接下了给小十七赐银的差事,老佛爷估计是觉得小十七没有受封,怕两千银子不够,一下子又长了三千两银子,白花花的五千两官银让太监抬到了阿哥所小十七的住所,小十七不在,他的贴身丫头依依一边张罗让人收了银子,又亲自给我们一行倒了茶水,落落大方,进退有度。我心里替小十七高兴有这样一位丫头为他尽心尽力,不由多看她几眼,见她眉目清秀,很是面善,虽还年幼,可是可以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假以时日,一定会出落成一个大美人。
  我对她有了兴趣,反正坐着无事,微笑试探:“姑娘原就叫依依吗?是什么时候跟的十七爷?十七爷对你还好么?”
  依依小丫头无端羞红了脸颊:“我是汉军旗,原本叫杨桃花,是去年年选的时候进宫的宫女,也是去年到得十七爷这里,杨依依这个名字是我们爷赐给奴婢的名字,奴婢只是个胞衣奴才,十七爷是主子,十七爷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和善,从不随便打骂奴才们。”
  这小姑娘很机灵,说话滴水不漏,可是我还是从她先前的红脸,后来的刻意“我”变成“我们”嗅出了她对小十七的丝丝情意。不过可惜,小十七马上要娶嫡福晋了,她注定是要伤心了。
  可是我身负懿旨而来,不得不问:“奉老佛爷令,问你们话,你们爷府第那边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工修缮?切不可误了婚期。”
  小姑娘果然沉默不语了,旁边一个小太监大概是个管事之人,跪下回话:“回老佛爷话,正在筹备,尽量早点动工,不过......”
  我见他吞吞吐吐,横他一眼:“不过什么?据实回话。”
  他才继续说道:“我们爷这些年根本没有什么积蓄,娘娘也没什么银子帮忖我们爷,皇上赐给爷的宅子是前明官员的私宅,虽说规模宏伟,可是多年无人居住,已然荒芜了,必须大修方能入住,可是,万岁爷赏下的银子......”听到这里,我立马做手势要他禁声,我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这话一旦出口,被有心之人听去,传到康熙那里就大大的不妙了。
  我压低声音告戒他:“我明白你的意思,这话以后对谁也不要再说了,你们只管找人来修,银子的事情我会回奏老佛爷,帮你们爷想想办法。记住了,千万不要在对任何人说银子的事情,以免给你们爷召祸,明白吗?”
  小太监立马跪下称谢:“奴才小林子代我们主子谢谢盈主子,怨不得我们爷声声的称赞主子人好,这宫里除了老佛爷,就十三爷与您,真心待我们爷好。”
  小林子、依依两人千恩万谢的送了我们老远,小十七有福,身边有如此贴心护卫之人。
  老佛爷听了我的回奏,唏嘘不已,“我还以为房子简单修修就能入住,谁知竟然是此等状况,看来就那点银子,小十七很难风光大婚。皇帝也真是太。。。。。。唉!不能太委屈小十七,苏嬷嬷去把我压箱底的一百两金子找出来给小十七送去,先用了再说,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我拦住了老佛爷:“老佛爷,我知道您每年只有两千两的年例,慈宁宫的开销也大,您又要照顾那些年老的皇妃,这些年您也贴了十三不少银子,这一次拿给小十七五千两已经是很大数目了。怎么能再让您拿出压箱底的钱呢?”
  老佛爷愁眉不展:“不然怎么办呢?难道让胤礼那孩子因为缺银子而结不成婚吗?”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怎么才能既不让老佛爷为难,又可以让小十七风风光光的办喜事呢?
  我皱眉苦想,忽然计上心来:“老佛爷,只要您给我一道金晃晃的懿旨,说令我负责督办小十七府第的修缮工作,要求所有的成年阿哥们协办,我保证让小十七如期风风光光的大婚。”
  老佛爷有些不解:“你负责督办?还要所有的成年阿哥们协办?”
  我笑眯眯的点头:“对!”
  老佛爷反复念叨几遍,豁然开朗:“恩,盈丫头这主意不错,好,就这么办!”
  我撒赖般叮嘱老佛爷:“如果有阿哥来您这里告状,您一律挡驾不见,让他们伸冤无门,告状无路,好不好?”
  老佛爷笑眯眯的跟我眨眨眼:“好,就依丫头!”
  我正要退下,老佛爷对我招招手,“盈盈陪我出去走走吧!”走在林荫道上,老佛爷挥退跟随的宫女太监,拍拍我搀着她的手臂:“盈盈丫头,你说实话,你心里有没有怪皇阿奶偏心?”
  我一惊:“老佛爷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怪老佛爷您呢?”
  老佛爷笑笑解释:“你与十三成婚,我没给你们多少帮助,却给了小十七五千银子,一百两金子,我......”
  我慌得跪下,这是从何说起,“老佛爷您这么说岂不是要折死思盈?您待思盈的情分岂能用金钱衡量?”
  老佛爷笑盈盈扶起我,“快起来,我也不过说句玩笑话,怎么就当真了。”
  原来是玩笑,见老佛爷高兴,我乘兴凑趣,苦着脸诉冤:“老佛爷您吓死我了,还以为哪里出了纰漏呢?再说小十七是十三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就是再小气也不会嫉妒自己的小弟弟呀?”
  老佛爷伸手在我脸上一画:“哟,还喊冤呀?好啦,我知道你与十三都是大方的好孩子。看你为小十七费心筹谋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我带着春柳与秋桂,从三爷府开始扫荡,我宣读了老佛爷的懿旨,三爷领旨后询问:“十三弟妹想要我如何协办?”
  我假装思索了半天,说出我心里老早就打好的盘算:“这个呀?三爷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比如买料啦,请工匠啦,设计图纸啦,监工啦,等等,等等。反正事多拉去啦。”
  三爷脸色大变,貌似苦闷的解释:“可是我眼下领着皇上的差使正编书,哪有时间去办这些事情?能不能麻烦弟妹转奏老佛爷一声,说我事忙?”
  我立马回绝:“这我可不敢,我只管传旨,不管传话,王爷您要是不愿意领老佛爷的旨意,您自己亲自去慈宁宫回绝。不过,我在接旨的时候有些担心差使办不好,老佛爷还宽慰我说,‘你呀,别怕,先去三爷府传旨,以我对老三的了解,你三爷一定会有办法帮你完成这项差使。’”
  三爷身后站着的一人狐疑的盯了我片刻,我清空思绪,不带任何情绪的瞟他一眼。他忽然笑了,对三爷一揖:“奴才李绂倒有个主意,既可以让三爷解除困扰,可使这位钦差完成差使。”
  三爷责备的指点着李绂埋怨:“你有主意不早说?”
  李绂弯腰回话:“三爷既然没有时间,可以酌情资助钦差一些银两,让这位钦差找人去办理具体的事宜。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三爷笑而点头,转身问我:“弟妹觉得这样可行吗?”
  我把皮球给他踢回去:“我只负责传旨,至于要如何协办,还由三爷自己斟酌。不过,老佛爷也因为不能亲自去料理,交给思盈五千两银子,让思盈带给十七爷。”
  我给他一个比子,老佛爷年例两千两,出了五千两银子,他三爷是堂堂亲王,年例一万两,安家银子二十三万,比老佛爷多拉去了,我量他不敢比老佛爷出得少。
  果然,三爷的脸色一变,眉心微微打结:“老佛爷出了五千两银子?那......”马上又笑逐颜开:“我也出五千两银子好了!来人,去叫帐房过来.....”
  我带了三爷府的太监,抬着一箩筐银子浩浩荡荡直奔八爷府,结果八爷党的精英全在。我高兴的行礼,微微一笑:“正好,四位爷都在,我就省事了,用不着一一去府上叨扰了。”然后,郑重的宣读了老佛爷懿旨。
  八爷和煦的一笑:“弟妹这是打哪里来呀?”
  我如实相告,八爷马上表态:“我随三哥,也出五千银子。”
  我虽然知道八爷有大把的银子可花,可是眼下他被康熙老爷子罚了奉,于是婉言拒绝:“八爷也不一定要照三爷,我知道八爷眼下被......”我话没说完,八爷伸手一摆,“我虽然眼下没有俸禄,可是老佛爷的旨意不能不遵,兄弟有难也不能不帮。”
  十霸王也喳喳呼呼的表态:“我虽然只是个郡王,可是八哥出五千,我也跟五千吧!”
  美人九一声嗤笑:“就你积极,头脑发热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家里的那个母老虎能答应?那个女人可是个犯混撒泼的主,别跟上次似的,到街上去打滚现眼。哼!”
  十霸王发恶道:“她敢,反了她了!”既而又腻着美人九咧嘴嘿嘿一笑:“九哥,要不你先替我垫上?等我掏摸到银子再还你?”
  美人九鄙视的翻他个白眼:“哼,你要讨好卖乖,却要我花银子?想也别想!我自己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打饥荒呢?”
  美人九打饥荒?鬼才相信。椐我看来,就算康熙会打饥荒,他美人九也不会饥荒。想耍赖?门都没有,我岂能放过他这座金库不挖?
  我微微一笑,“其实老佛爷并没有要各位爷出银子的意思,她老人家只是说让各位爷量力而行而已,既然九爷您没银子,那就有什么出什么好了。您不是有木材行,建筑行,酒楼吗?那更好,十七爷府第改建所需的木材就由您供给,施工也让您的建筑行负责,整个修缮期间所有工友的伙食都由您的酒楼负责就行了。九爷,你觉得这样可好?”
  十霸王马上拍手叫好:“哎,这个办法好,可惜我没有什么生意,不然也可以照此办理。”
  美人九涨红了脸,一板栗敲在十霸王头上,“好你个头呀,你瞎起什么哄!”反身逼近我:“不像那家不落那家,跟老十三一样难缠,你个娘们简直就是个拆白党。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你这么个难缠的鬼。”
  我马上给他顶回去:“九爷这话我可不爱听,我这可是奉旨办差。您要是不愿意奉旨也没关系,我替您转告老佛爷一声就是了,我一定会帮您向老佛爷解释,说您不是不愿意奉旨,实在是因为有很多的生意要照顾托不开身,要您出钱吗,您自己又正打饥荒。”
  十四八爷抿嘴偷乐,十霸王毫无顾忌的大笑:“这话说得忒好笑了,既然生意繁忙,怎么又打饥荒,哈哈哈,这不明着撒谎,还不被老佛爷骂死!哈哈哈......”
  美人九恨得咬牙切齿:“我看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的主意,老佛爷插手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受你挑唆?”
  我依然笑容满面,亏却不吃半点:“九爷可以既不出力也不出银,您只需亲自去向老佛爷说明理由就可以了!”心里倒希望他死硬到底,去找老佛爷评理,到时候跪死他,我叫他跪死了还得乖乖出钱。
  我不理气哼哼的美人九,笑眯眯的看着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原本正偷笑美人九,见我看他,立马表态:“我也跟五千银子!”说完立马唤人去取银子。
  十霸王期期艾艾的看向着他的几个兄弟:“哥几个谁帮我先垫上,等我几时从那婆娘手里掏摸出来了再还给你们好不好!”
  我笑对十霸王:“十爷您最近不是没有什么差使吗?您如果愿意,可以帮忙监工,不准他们偷工减料,消极怠工。您的银子我先帮你垫上,你在我那里不是有股份吗?到时扣回来就是了。”
  十霸王嘿嘿干笑:“那感情好!”说话间见九爷家送银子的到了,连忙颠颠的跑去督促清理银子。
  十四家给的银票,这样更好,我接了银票到了谢。
  美人九脒眼斜着:“老四,老十三府里你还没去吧?怎么不预备也到他们那里去刮刷刮刷?”
  我也不驳他,吩咐春柳:“你去梦竹轩通知二小姐,让她准备一万五千两银票,就说我在四爷府等她,叫她速速办理。”
  我对八爷一福:“思盈谢谢旗主王爷援手!”再对十四、九爷一福:“谢谢两位爷大力帮忖。”
  又对十霸王一拱手:“有劳十爷把这些银子存到汇丰去,统统要一百两的小面额。完了您到宫门口等我,我们圆满完成任务,老佛爷肯定会宴请我们,说不定还会打赏我们。”
  临出门我再行礼道恼:“思盈还要到四爷府去传旨,就不打扰各位爷的雅兴了。告辞!”
  八爷,十四爷客气的起身与我辞别,只有老九别扭的坐着不动,那眼色却似利剑一般瞪视着我。
  八爷、十四爷客气的送我出门,我紧走几步离开两位爷的视线,得意拐下秋桂:“你算清了没有,总共刮了多少银子?”
  秋桂数着指头:“三爷八爷九爷十四爷每位五千两,一二三四,四位爷,总共......”
  我伸出两根手指:“总共两万两,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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