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坏事了
见她不答应,“九渊”又轻缓冷寂道:“你若要跟他走,我不拦着你。如果你认为他比我重要,我身边也再留不住你,我不会拦你,我会随你去。但是往后我也不会再担心你、在乎你,我身边会重新带着一个女孩子,我会宠她比宠你更甚,我会把一切好的都给她,然后忘了你……”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清池的心上,令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清池喃喃应道:“我没有要跟谁走,我就是回来找你的呀……”她害怕,害怕北九渊会离开,比害怕这满河怨气更甚。
她有理由相信,那是九渊。那些话她都还记在心上,九渊只与她一人说过,就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
她喜欢九渊,是万舍不得离开他的。她不想叫他失望,更不想叫他难过。
清池一脸惺忪,又带着酸楚,无论如何她也要答应他,好叫他放心。她的防线被怨气入侵,身心都不由自主,缓缓扭动着脖子,回过头去望一眼,哪怕就往一眼。
就在她将将转了转脖子准备回头,冥王虽没看她,可脑后却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突然冰冷地出声:“就这么想死是吗?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冷不防这道声音,犹如冰泉向清池兜头浇下,让她浑身一激灵,灵台恢复了清明。她回过神来,端端正正地坐好,不再试图回头去看,心中又暗叹好险,方才只差一点点,就中了那些怨鬼们的圈套了。
清池嘀咕道:“那些是九渊和我说过的话,为什么它们会知道?”九渊的声音还响起在她耳畔,试图说服她回头一看。她怕自己心智不坚,索性捂住了耳朵,不去想也不去听。
冥王的声音她却能听得清晰无误:“那是因为怨气能入你的身心,窥取你的记忆。”怨鬼们所呈现出来的,往往是一个人心中最重要的部分,如此才能让过河者回头。
北九渊的声音过去了,前方的雾气开始变得稀薄。后面又响起一道声音,让清池浑然一惊。
“清池啊,这些日放你在外游历,可还一切顺遂?等你长大以后,可别把为师给忘了。”
清池抬起头来,十分震惊:“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这一直是她心中的执念。眼下她终于听见师父的声音了,哪还能坐得住,她张皇四顾,当即就回过了头去。
她如愿看见了师父的影子,就漂浮在河面半空中。可就在她视线接触到的那一刻,那光影突然碎成尘埃,接着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怨气,全一股脑朝清池涌来。
对于河中不知淹溺了多少年的恶鬼来说,清池实在是太年轻了。因为她看重的东西越多,才会越害怕失去,便轻而易举地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把柄。
小船剧烈晃荡,十分不稳。森森白骨扒着船舷,正试图要把清池拖下水去。
冥王见状,真是对清池失望透了,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一句,转身便闪身立在了船尾,红衣翻飞,发丝如墨。
他斜眯着眼,眼瞳透红无比,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鬼压令满河汹涌澎湃的恶鬼都退避三舍,不敢造次。
清池只见面前红影一闪,定睛时他便挡在了自己面前,扬手间袖摆盈风,手中木浆宛若绝世神器一般,被他挥出长虹贯世的气势。
方圆一丈之内,洪水猛兽般的恶鬼怨鬼,全部被他击退。
清池睁大了眼瞧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可河里的鬼数量实在是太多,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地汹涌过来,平静的黄泉河顿时动荡不堪,好似下一刻便要被彻底掀翻过去。
这一叶扁舟在茫茫河面上无所依靠,随波荡漾,随时都有可能倒扣翻转了去。
这般情形固然凶险,但不知怎的,约摸是见识了冥王的厉害,清池心里竟不觉有多害怕了。
冥王脸色奇差,低头瞪她一眼也充满了杀气,道:“苍微老道怎会有你这样蠢的徒弟!倒不如淹死你罢了!”
清池被他震慑得往后躲了躲,弱弱道:“我师父是岐山真人,不是什么苍微老道……”
“我管你师父是谁,都改变不了你蠢笨的本质!”
冥王气得凶狠,回头一声鬼唳又将恶鬼震退。恶鬼不敢招惹他,但是却觊觎着清池这个活物,死活都要再贴上来。
如此闹腾下去,只怕阴间戾气横行不得安宁,船也迟迟靠不了岸。必须要尽快到达对岸去。
冥王见清池还在往后躲他,更加坏脾气,道:“难道本王比这些猛鬼更可怕吗?过来!”
要说猛鬼,眼下船头立着的不就是整个阴间最猛的一头猛鬼么……可是事态越来越严重,眼看就要到了难以掌控的地步,清池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懊悔和惶恐,若不是她贸然回过了头,也不会搞成这样。
冥王凶是凶了点,可也没负气地把她推下河去,反而在努力保护她。她给人家招了麻烦,眼下这是人家的地盘,怎么的也得听人家指挥。
害怕之余,清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乖乖地挪了过来靠近他身边。
冥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把木浆递给她,道:“你来划船。”
接着红衣笼罩过来,整个盖住了清池,她眼前一抹黑。竟是冥王用自己的法衣把清池裹在了怀里,以此护她周全。
两人重重坐在小船上,冥王坐在清池的身后,她的后背全无缝隙地贴着他冰冷的胸膛,那种森冷的触感又让清池浑身一激灵。
冥王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耳边和鼻端,那种气息带给她无尽的虚无和阴冷。有了他的法衣相护,猛鬼们再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人气,更不敢进犯冥王分毫。
于是乎周遭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好似刚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四周的白骨和恶鬼不甘心就这么退散开去,一直漂浮在小船的周围伺机而动,只等着清池露出破绽。
小船毫无方向地漂浮在水面上,许久都没近前一步。冥王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往清池耳边呵斥道:“不是让你划船么,怎的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