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诸事,错了就开始改

  “婉婉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老婆子也就再管一次闲事。”谁让这孙女是她捧在手心的宝贝呢,再说,她这孙女,为的也不仅仅是她大嫂,同样也是为着骆家。骆家现在看着不显,但是日后,不出意外的话,鲜花卓锦,烈火烹油也不为过,凡事须得谨慎,有些事情,现在不管不问,完全纵容了,日后少不得就变本加厉,便容易被人乘虚而入。
  “劳烦祖母了。不过,不要闹出人命了才好,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尤其是这小的,因为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着实无辜。”在靖婉看来,要么就不要怀,如果怀上了就不要轻易的拿掉,如果是因为不得不为的原因还好说,如果单纯是为了某种利益,而下狠手,转头就依旧我行我素,再种恶因,最后又让女人来承受痛苦,就绝对不可原谅。
  “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放心,这次权当给他一个教训,如果他仅仅因为害怕前程受影响,就落了孩子,弄死那通房,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培养。便是一时支起了门户,也长久不了。”
  靖婉蓦然想到了裴族长,汲汲营营一辈子,一辈子利益至上,一辈子都打着为家族的旗号,结果呢……在他们回京之前,据说已经卧病在床,基本上起不了身。
  “行了,别管这些破事儿了,你在王府不过就是些庶务杂事,都还有一堆人帮衬着,回了娘家却操心着操心那,这像什么话,让王爷知道了,没准儿日后就不准你回来了。”骆老夫人拍拍靖婉的手,“去吧。”
  “他敢。”靖婉很是硬气的反驳。
  “他敢不敢,你自个心里最清楚。”骆老夫人揶揄道。
  靖婉顿时就有点蔫了,那混蛋还真敢,虽说平常基本都是自己说了算,可是某人一旦强硬起来,自己还真拗不过他。
  骆老夫人揶揄的表情越发的明显,晋亲王那种人,从他的某些行事作风就看得出来,是个绝对强势,且掌控欲很强的人,不是他自己乐意,让他事事听从别人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知道他对靖婉迁就包容宠爱,骆老夫人才越发的满意。遇到那样一个夫君,如果心志不够坚定,还真的是很容易被宠坏。
  宠坏了,性情极可能就不一样了,在某种程度上就很容易遭人厌烦,那么所有的宠爱都可能被悉数收回,如果一开始就没得到还好,得到了却被无情的剥夺,那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一个人的性情不管怎么变,甚至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如果都有一个人对其始终如一,才是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方面,骆老夫人倒是从不曾与靖婉说过什么,其一,这孙女便是宠坏了,也坏不到哪里去,其二,或许她从心里其实在期待着自己这个孙女被宠坏的样子。
  海棠雅居依然还留着,不出意外,六七年之后,这个院子会给萱姐儿住,所谓的意外便是骆家的两位大家长在这几年双双过世,骆家几兄弟分家,二房搬出这座宅子,这个意外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小。不过靖婉心下也思忖着,回头让龚九来骆家给两老诊诊脉,靖婉而今对龚九的医术是越发的信赖。
  靖婉抵达海棠雅居的时候,果不其然,孙宜嘉跟袁巧巧都在哪儿等着了。
  “见过王妃。”两人似模似样的的见礼。
  明明很正常的事情,靖婉却突然觉得被雷得不轻。“你们两个够了啊,故意拿我开涮是吧?”
  两人闻言,站直身子,嬉笑道:“你现在正儿八经的亲王妃,正所谓礼不可废。”
  “行,那你们两就蹲着吧,便是跪着,我也不介意,反正我是亲王妃嘛,受得起,也不怕折寿。”靖婉拂了拂衣袖就准备坐下来。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孙宜嘉说着,作势要去拧她。
  靖婉忙避开,三个人就笑闹成一团,因为身份带来的那点隔阂,在这瞬间消失无踪了。
  过了好片刻,才坐下来说话。
  “说实话啊,看到婉婉之前那模样,还真觉得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既威严又有派头,让人轻易不敢造次,还真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生疏了。”袁巧巧心有戚戚,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还真的会相当的遗憾。
  “想太多,婉妹妹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为了皇室以及晋亲王的威严,明面上端着是应该的,私底下嘛,别说是亲王妃,便是……我想婉妹妹也还是婉妹妹,这一点始终不变。”孙宜嘉倒是适应良好,毕竟她曾经接触的皇室中人不在少数,有很多人或许真的变了,但是,有些东西是始终不变的。
  孙宜嘉中间含混过去的词儿,袁巧巧没明白,靖婉倒是清楚,这仅仅是个比喻呢,还是这位嫂子闺蜜察觉到了什么。
  孙宜嘉刚好与靖婉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别说,孙宜嘉现在,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很多,若是与靖婉认识她之前相比,不知道的,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两个人,曾经清傲、疏离、高岭之花,现在柔和、温婉,做事却又干脆爽利,或许依旧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但不代表她就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二房又不管整个骆家的庶务,因此,她依旧很清闲,多数时候就是照顾丈夫跟孩子,出门遇到很正式的场合,才会绘画缠枝妆,掩盖脸上的疤痕,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素颜,骆家人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孙宜嘉跟过去的人与事,可谓是断得很干净,原本就因为性情的原因,巴结奉承她的人很多事,真心的朋友却基本没有,毁了容,嫁了人,而所嫁的丈夫不需要她外交拉关系,那些人自然就断得彻底,她娘定国公夫人,依旧在病中,好不了,也暂时没有死的迹象,她倒是想回去瞧瞧,奈何,回去一两回,她祖母饭都不给吃,就将她打发了。只让她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定国公府的那一堆糟心事儿,别看,别问,更别管。
  定国公府现在真的相当的混乱,因为孙老夫人尚在,定国公的那些兄弟都在府里,一个个都继承了老定国公的德性,贪花好色,这孩子自然就多,上一辈的兄弟之间,妯娌之间,下一辈的兄弟姐妹之间,堂兄弟姐妹姐妹直接,还要加上外边表兄弟姐妹,没了压阵的主事人,个个都想争权夺利,原本就有的矛盾,瞬间十倍百倍的爆发出来,而男人忙着外面的事情,不仅仅跟其他派系的斗,内部为了掌权,一个个也是卯足了劲儿。别的不说,就孙宜嘉的那个大哥,因为孙宜霖不在,就想着彻底的将定国公府掌握在手,谁知道,那一向存在感极弱的嫡亲二哥却又突然冒出来,原本不声不响的人,没想到也掌握着不小的力量,兄弟阋墙,势同水火,不是你死我活,就绝不善罢甘休。
  孙宜嘉得了点消息,就再不关心,反正,在她看来,定国公府迟早要完,而孙氏一族,还能保住三流世家的地位就不错了。
  可谓是一次又一次的感叹自己运气好。夫君上进,最关键的是不花心,对她跟孩子都极好,女人嫁人,就跟第二次投胎,求的无非就是这些,孙宜嘉觉得,她这一生,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当然,倒是还差个儿子,再养一年身子,再生就是了,即便是最终没有儿子,或许有点遗憾,但是她的人生也堪称完美了。
  “看你脸就知道,肯定是过得相当的滋润,也就懒得问你好不好了。江南我们可是没机会去,都有什么好玩的?”
  靖婉拂开孙宜嘉的手,“干嘛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都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捏人软肉,像什么话。”
  孙宜嘉嗤笑一声,抓住靖婉的手,还非在靖婉脸上捏了一把才干休。“你这脸皮儿啊,摸着就跟我闺女似的。”
  好么,原来这“手贱”的原因是因为孩子,太嫩太软手感好,于是就养出了要摸摸捏捏的习惯!
  袁巧巧的视线倒是落到靖婉露出来的手臂上,一把抓住,捋开袖子,雪白细腻的肌肤上,却绽放着朵朵红梅,“这是什么,是什么?”那眼神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激动又兴奋。
  靖婉对这两个越来越诡异的闺蜜很无语,“嫁人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你身上没有?”
  袁巧巧被靖婉噎了一下,咳嗽一声,“有是有啦,可是哪有你身上这么夸张。”
  “晋亲王果然很喜欢婉妹妹啊,总算可以放心了。”孙宜嘉跟嫁闺女似的,有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惆怅。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果然,没嫁人的姑娘才会纯情,嫁了人都变得黄暴了。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赶紧跟我们说说江南的风光吧。”
  相比之前,现在靖婉说得更详细,态度也更随意,毕竟是同龄人之间,而且是闺中好友,正所谓对长辈不能说的话,对闺蜜都可以说,这心态就完全不一样。
  隐下那些不能说的,靖婉说的虽然不是抑扬顿挫,两人也听得开心,心生向往。
  “你们想去,也不是很难啊,表姐就不说了,你家夫君外放,去江南就是了,反正他不是长子,你不留下伺候公婆也无所谓;三嫂就更简单了,直接让三哥带你们母女出去就行了,离下一次会试还有一年多,出去走上一年也没问题。”
  “你倒是说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得简单。”孙宜嘉又伸手去捏她脸。
  “好女子动口不动手。”靖婉瞪她。
  “那真是不好意思,你嫂子我就是个坏女子。”孙宜嘉笑盈盈的继续动手。
  说好的名门淑女呢,这画风变化太大了,把曾经那个孙宜嘉还回来。
  “事情真没那么简单啦,家里边是想着让夫君留京呢,在翰林院熬一熬资历,我估计公爹他们还想着让外祖父帮帮忙,将夫君的品级略微的提一提,之后会不会外放,还要另说。而且婆母还想着抱嫡孙呢,上面嫂子已经生了三个,都是闺女,倒是有一个庶出的男孩,可是因为生母不得我婆母喜欢,那孩子自然也不怎么被待见,我嫁过去才两月呢,就开始盯着我肚子了,我估计啊,这儿子生不下来,是别想痛快的甩手走人的。”
  袁巧巧就因为是她娘的独女,她娘为了求儿子,遭了多少罪,她可是清楚得很,不过不管是她爹还是她祖母,人都算不错,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她未必就有她娘那么幸运。所以说,就算婆家人没说什么,可是老盯着她肚子,她心里也不痛快。
  这些事情袁巧巧倒是没说出来,不过,袁巧巧本身就不太擅长控制情绪,靖婉跟孙宜嘉可不是瞎的,对于京兆尹家的情况,靖婉不清楚,孙宜嘉却是知道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既然对方是大姑母精挑细选的,想来也是不错的,靖婉便也不多问,“你成亲同样也没告诉我,给你的添妆,回头补上,大份的。”
  “哎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婉婉你现在超有钱,送我多少都是毛毛雨啦。”
  显然袁巧巧没太明白靖婉最主要的用意,不过,这种小事倒也无需计较,该明白的人明白就行了。
  “其实现在的日子也很好,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因此,我很满足,虽然对外面有些向往,却并非一定要去。下一次会试还有一年多,你三哥留在京城备考更好一些,毕竟有祖父指导,另外就是你三哥还花费了不少的事情在绘画上,这样的安排正好,如果想要出去走走看看,也可以等到你三哥外放。”是的,孙宜嘉并不贪心,她对现在就异常的珍惜。
  “我倒是画了一些画作,回头你们去王府,再叫上应霜,我给你们瞧瞧。”
  两人自然欢喜的点头。
  “不过说到应霜,她最近怎么样了。”
  “养胎呢,算算时间,差不多六个月了,人胖了好大一圈。”
  靖婉轻笑,“这走半年回来,遇到的可都是些喜事儿。”都是喜事儿,自是再好不过。
  说到孩子,难免有回到靖婉身上,只是还不等她们开口……
  “王妃,颖姑娘求见。”丫鬟来报。
  “颖姑娘?”靖婉疑惑,哪儿哪儿又冒出来一个什么颖姑娘。
  “骆思颖,是族里的一位孤女。四妹妹不是在睿亲王府染疾去世了吗?三婶痛失爱女,就想在族里收养个女孩以解相思之苦,不曾想,族里真有一个女孩,跟四妹妹长得异常的相像,若说两人是双生姐妹都有人相信,恰好此女无父无母,依靠族里生活,三婶就将人带了回来,养在身边,改名思颖。”孙宜嘉解释道。
  靖婉立马就明白了,三婶果然不放心骆靖颖在外面,一如预想中的那般,用了最简单可行的办法,将人重新带回身边。
  她会来见自己,靖婉倒是不意外,事实上,准备的礼物中,也有骆靖颖的一份。
  “请进来吧。”
  “王妃,那颖姑娘很怕生,那意思是,能不能请你移驾?”
  “这叫什么事儿,她一个民女,自己来拜见亲王妃,还要堂堂亲王妃移驾,多大脸才能做出这种事情?”袁巧巧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显然,这是不知道真相的,不过,这种事情,涉及到皇家的颜面,能不知道就最好别知道,相信,便是这尚书府内,知晓这事儿也是寥寥无几。
  “多大的事儿,说不得这姑娘真的有些胆小,我去瞧瞧就是了。”想来是骆靖颖有什么话对她说,又不想让旁人知道。
  看到靖婉起身离开,袁巧巧撇嘴,“就算是成了王妃,婉婉也还是这性子。”
  “好啦,你既然知道,还多说什么。”孙宜嘉的想法倒是跟靖婉差不多。
  海棠雅居里面,离院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亭子,靖婉去的时候,骆靖颖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见到靖婉,骆靖颖起身,规规矩矩的与她见礼。
  “无需多礼,坐吧。”靖婉打量着她,虽然还是姑娘的打扮,但,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相信只要不是知道真相的人,哪怕再像,也不会将她与曾经的骆靖颖视为同一个人。
  曾经有多艳丽张扬,现在就多素净甚至是寡淡,而且有些暮气沉沉的,半点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与活力,看上去就一活死人。靖婉心下一声叹息,骆靖颖过去可恨是可恨了点,但是造成的杀伤力挺有限,都当着她面自杀过一回了,以往的事情自私是既往不咎,当然,前提是她不会继续再作,否则,绝对没有再被原谅的可能。“四妹妹要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民女虽跟王妃的四妹妹长得像,却也当不得王妃这般称呼。”
  这是连自己都要彻底的否认过去?“如此,我就叫你思颖好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骆靖颖沉默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靖婉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其他人,不是跟她娘一样各种絮絮叨叨一通,就是压根就不理会她。静静的看着靖婉,其实到现在,已经不太理解世上为什么会有骆靖婉这样的人,她怎么就能轻易的宽恕别人呢?“民女听说,骆靖颖以前老是针对你,算计你,你怎么会……原谅她?”
  靖婉失笑,到现在还计较这个呢?“小孩子打闹罢了,而且,这过日子的是自己,是过得舒心畅快,还是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及负面情绪扰乱自己的生活,选择权在自己手里。”
  “所以,说到底还是没将那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
  这是又钻牛角尖了?“她如何,跟思颖你不是没关系吗?还是说,因为三婶将你当成她的替身,你不高兴了?三婶且不论,骆靖颖是骆靖颖,骆思颖是骆思颖,你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曾经的骆靖颖干扰现在的骆思颖?思颖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骆靖颖依旧静静的看着靖婉,然后,泪珠子不自觉的就滚了下来,慌忙的擦掉。事实上,自杀后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就没哭过,不管她娘抱着她哭得多凶,不管是说什么对不起她,还是日后会好好照顾她,她都没有半点感觉,现在眼泪却轻易的掉了下来,她是否认过去,却也只是嘴巴上而已,心里还似耿耿于怀,不然,真的否认了,真的放下了,她不会是现在这样。
  “谢谢王妃。”她娘也只是颠来倒去的说那些有的没的,一次两次或许会感动,次数多了,反而会让人滋生厌烦情绪,她娘让她原谅她,可是要如何原谅,她娘纵使有错,左不过是曾经灌输给她的一些想法不对,可是她也知道,造成最后那般情况的,也是她自己,说得越多,就只会让她自己越发的厌憎,对她娘也各种迁怒,只是过去她会大吵大闹,现在就是保持绝对的沉默。原来,她其实是可以彻底的放下,换来完全的新生。“我做梦了,梦见了骆靖颖,她说,她欠王妃一声对不起,欠王妃一声谢谢,还有,希望王妃平安康泰,一生顺遂。民女告辞了。”
  靖婉点点头,“你亦如此。”
  骆靖颖走了,至于会不会真正的新生,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靖婉又折回内院,孙宜嘉跟袁巧巧在闲聊,看到她,“这人这么快就走了?”
  “几句话的事情,说完自然就走了。”靖婉坐下来,“离京半年,京里边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啦,估计是因为江南的事情,圣上没有去避暑行宫,反正,因为圣上心情不好,朝堂后宫都是乌云密布,说起来跟我们没啥关系,而像祖父这样没沾事儿上身的人也是淡定得很。另外算得上事儿的,大概就是每位成年的皇子都纳了至少一个侧妃,包括五王爷在内,其实你也知道的,在之前他们基本上都没有侧妃,这一回完全是圣上直接下的旨意,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的侧妃都是出自敌对派系的人,就比如睿亲王的两个侧妃,一个出自定国公府紧密相连的一家姻亲,一个出自冠军侯府,是恭亲王妃的堂妹,而康亲王的那个侧妃又是右都督沈书韩的侄女,其他的基本都是类似的情况,影响最小的大概就是五王爷了,毕竟他因为体弱的关系,实实在在没插手半点朝中的事情,因此,他纳哪家的姑娘都无所谓。”
  说起来,这些王爷留着侧妃的位置,很大程度上是想在关键的时候联姻拉拢人脉,现在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可惜了那些侧妃,纯粹就成了家族的弃子,而作为敌对派系的人,她们的夫君也不可能善待他们,稍微有点良心的,或许就当成摆件一样养在后院,遇到那恼羞成怒迁怒她们的,还不知道会被糟践成什么样子。”靖婉声音淡淡,心里边对乐成帝的做法又恶了三分,这种做法,除了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子,还能起到一个铜板的作用?即便是扼制了用姻亲的方式拉拢人,也还会有别的法子,真以为他这些儿子就能乖顺了?
  “可不是。”孙宜嘉心有戚戚焉。
  “婉婉,你们现在回来了,圣上会不会也直接给晋亲王指定一个甚至两个侧妃?晋亲王怎么都是她最宠爱的儿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袁巧巧有些忧心的看着靖婉。
  “晋亲王克妻,就他那命格,能遇到婉妹妹一个就不错了,以前那些身份低下的女子就算了,没名没分的,在贵女中还想左拥右抱?美不死他。有婉妹妹这样一个妻子,他如果还做出对不起婉妹妹的事情,就该天打雷劈。”孙宜嘉神色冷然。
  袁巧巧对孙宜嘉突然转变的态度有点诧异,“宜嘉对晋亲王有意见?虽然以前名声臭,但是跟婉婉定亲之后,似乎就没传出过他跟其他女人有染的事情,现在瞧着对婉婉也挺好的,我们对他的看法是不是可以稍微的改变一下?”
  “我不是对他有意见,我是对婉妹妹的夫君有意见,作为婉妹妹的夫君,做再多都不够多,做再好都不够好。”
  别说袁巧巧无语,靖婉都有点无语,这什么,貌似她对自己的夫君要求都没这么高。
  “你们也无需操心,真有这么回事,我们会处理的。”这会儿,靖婉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她大概隐约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遇到这么个夫君,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某人总要自己时常的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对他的在意,这是没有安全感呢,还是怎么着?没安全感什么的,应该不太可能,毕竟吧,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她又没有选择权,她又不能离婚,她又不能有第二春,只要他不放手,自己就只能被他拽在手心里,在乡野或许还有有夫之妇与人私奔的事情,她这样的,敢那么做试试,明面上为了面子不会抄家灭族,背地里也绝对搞死你全家;这私奔别说成功率极低,就算是成功了,天涯海角也能把你给揪出来。
  所以说,没有安全感的只会是女人,不可能是男人!——她现在都不会没有安全感好吧!
  所以说,纯粹就是他心里偏执!
  思及种种,靖婉勾着嘴角,兀自的笑了起来。那男人还真是越来越招人稀罕了。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孙宜嘉又忍不住想去捏她。
  靖婉拂开她的手,“一边去,一边去。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儿?”那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
  旁边的两人对视一眼,这么春心荡漾,没问题才奇怪了。看来晋亲王对她,或许比她们预计中还要好一点。那行了,不用她们操心了。
  “另外的事儿,大概就算忠亲王府走水,伤亡惨重,阮芳菲直接被烧成了焦炭,忠亲王的另外两个侧妃同样丧生,只是一个当场死了,一个多撑了几天,忠亲王本身还算命大,不过伤势也很严重,至今仍在养伤,而忠亲王的众多子嗣,倒是保住了那么两三个,却都基本上绝了生育能力,而王府的下人,也死了大半。”
  靖婉的呼吸窒了窒,“人为的?”如果只是意外,伤亡何以如此的惨重。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是查来查去都找不到真凶,最后还是不得不以意外了结此事。”
  靖婉微微的蹙着眉,这件事显然是有问题,而靖婉的第一反应就是,阮芳菲搞的鬼。然而,阮芳菲困在忠亲王府后院,孤身一人,她有那么大的能耐拉着整个王府陪葬?这件事自家那位肯定知道,只是没告诉她,回去得好好的问问。
  “还有吗?”靖婉继而问道,将这事暂且放下。
  “另外的,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就是这家嫁女,那家娶妇之类的。”
  靖婉颔首,她觉得,她应该回去直接问留守在京城的暗卫,他们肯定比身边的这两位闺蜜家亲人知道得多,也更清楚。
  说了这么多,其实时间溜得挺快,萱姐儿开始找娘了。
  萱姐儿别看比瑞哥儿小了整半岁,这分量却没少多少,不过因为身上的肉肉很紧实,看着倒不是很胖。
  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跟两颗水灵灵的葡萄,看着格外的灵动。
  靖婉倒是没再抱她,毕竟自己身上的饰品有点多,正是好动的时候,担心会伤到她,就捏着萱姐儿的小手玩。
  之前说到孩子就想问问靖婉,却因为骆靖颖出现,岔过去了。
  “你肚子里真没动静?”袁巧巧盯着靖婉的肚子,话说得相当的直白,“整半年都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的,怎么就没怀上?”
  靖婉送她一白眼,“年后二月我才十六呢,急什么,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孙宜嘉秒懂,看来她的某些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她现在在骆家,祖父对夫君以及几个叔伯都用心调教,多多少少的给他们透露了一些事情,而骆靖博基本上没瞒着她,依照孙宜嘉的聪慧,或多或少都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靖婉现在的话,基本上算是一种肯定了,坐上皇位的人,还是关系更亲近一些更好。
  靖婉看了她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倒是袁巧巧,依旧是一头雾水,这生孩子,还要特意挑时候?
  时间就那么溜溜达达的走过。
  到了午膳时间,热热闹闹的,倒是没闹出幺蛾子。
  午膳之后,靖婉将自家夫君丢到一边,在骆老夫人屋里午睡,起来后又花费了一个时辰陪伴骆老夫人,直到李鸿渊忍无可忍,亲自到骆老夫人这里逮人,靖婉当着长辈的面上,主动握住他的手,顺毛,才没让他发作出来。
  不过李鸿渊依旧冷着脸提出了告辞。
  骆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下颇为好笑,传言中的风流浪荡子,实际上是个痴情种,不得不说,还真是相当的意外。“回来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毕竟王爷的身份不同,留太久确实不太好。婉婉跟王爷早些回去吧。”
  “你要实在想他们,过些日子再来就是了,而今我们刚刚回京,多少眼睛盯着,待太久,并无半分好处。”李鸿渊耐着性子说道。
  靖婉看了他一眼,口是心非,这男人分明就是恨不得自己彻底忘了娘家人,心里都只放着他才好。
  “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过,若是有什么事,祖母一定要派人告诉我一声。”
  “行,知道了,你这丫头就是爱操心,你多操心操心王爷才是正经。”
  李鸿渊颔首,没错,这话实在是太对了。
  府里人都聚集在一起,恭送他们。
  大门外,正要上马车,靖婉突然回头,“娘……”
  “哎哎,婉……王妃有何吩咐?”谁都看得出张氏有话对她说,这一路出来,那眼神可是一直都在靖婉身上,依照她眼泪浅的程度,能忍到现在都没哭出来,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
  “娘,再过段时间,落梅居的早梅就要开了吧,到时候你给我剪几枝,送到王府来,好不好?爹不会心疼吧?”
  张氏自然是连声应好,骆荣彦因为是男子,就算是亲爹,也没机会跟靖婉说话,闺女要点东西,哪还有不应的,别说几枝梅,他是恨不得将整株的树都盘出来给她,不过,骆荣彦也知道,女儿哪里是要梅花,要的是“感情”,他们跟她之间有些隔阂,现在靖婉愿意修复,自然是千好万好。“到时候爹亲自给你剪。”
  靖婉笑着点点头,又跟几个庶弟庶妹叮嘱了几句。
  三个人都显得有点激动,毕竟,靖婉跟他们着实不算亲近,而且她现在身份高,他们更不敢自己找上门。
  上了马车,李鸿渊自然的将靖婉拥在怀里,起初的时候都安静的没有开口,大概在一盏茶之后,李鸿渊轻声的开口,“岳父很有为官的天赋。”
  “嗯?”靖婉有点不明所以。
  “岳父之前找我聊了聊,问了些事情,然后,我发现岳父对官场上的事情相当的敏锐,如果他下定决心走仕途,那么,他日后必然不在你祖父之下。”
  靖婉先是有些诧异,而后又变得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祖母说过,父亲其实是他们几兄弟中最聪慧的一个,父亲曾经甚至是祖父准备培养的官场上的继承人,不过后来父亲着实是对官场上的事情没兴趣,他不喜欢勾心斗角,他不喜欢跟官场上的那些人打交道,他也不算是个纯粹的文人,他喜欢风花雪月,喜欢摆弄金石之物,如果他要走仕途,大概是因为我。”
  在靖婉眼里,他爹就是个喜欢浪漫,追求随性,而又淡泊名利霁月风光的人。
  “你有我就够了,用不着他来给你撑腰,他大可以继续洒脱下去。”
  靖婉失笑,“父亲的骨子里其实很固执,听说当年他不想走祖父的路,祖父并非一开始就放纵他,父子两‘斗’了相当一段时间,最后妥协的却是祖父,虽说祖父还是有注重后辈自身意愿的心思在里面,但也足见父亲是个认准了就难回头的性子,他如果当真已经决定了,便是你我劝说,怕是也无用的。”
  “如此,就随他了,他现在做的事情还不显,慢慢的往上爬,日后,自有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反正,只要是有用之才,用谁不是用,本王的岳父,想来更会尽心竭力,用起来自然就更顺手,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就算是岳父,敢来抢夺他媳妇儿的注意力,也就别怪他下狠手的压榨,况且是岳父自己送上门的,媳妇也不能说他不把岳父当人,而是当畜生一般的使唤。
  一路上慢慢悠悠的,两人正你侬我侬的耳鬓厮磨,却突然从外面传来女子的泣音,带着幽怨,也带着柔肠百转——“……王爷,王爷你出来见奴一面,好不好,奴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求求你,求求你,奴只想最后见你一面,如此,如此奴便是立即死了,也能瞑目了,王爷,王爷……”
  靖婉抬头,幽幽的看着李鸿渊,“这外面的女子,叫的是王爷你?”
  李鸿渊毫不心虚,“大概。”
  “七日盛宠中的一个?”
  “也许。”李鸿渊甚至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那么,王爷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这难道不是婉婉的事情吗?这种事情,不要本王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婉婉才是。”
  靖婉点头,起身,出去,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护卫羁押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将人绑了,从哪儿来,送哪儿去,如果没地儿去,就堵了嘴,拴上石头,丢护城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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