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八福晋梦想过自己成为一国之母的那一天吗？
梦想过的。
作为八爷的枕边人, 八福晋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八爷的野心，对此她并没有觉得八爷异想天开，或者是癞hama想吃天鹅肉, 因为在八福晋心目中，八爷是几乎接近完美的人。
他自幼聪慧，却不像太子那样志满气骄，他骑射皆佳，却不像直郡王那样粗率莽撞, 他温文尔雅，又待人亲切随和。
八福晋至今还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到八爷的时候, 他一身月白色常服衬得他气质越发温润如玉，他看见她冲她礼貌地一笑时, 那一瞬间，八福晋觉得自己心里的花都开了。
在八福晋心目中, 八爷没有一处是不好的，即便出身不好, 但是她并不觉得那是他的错, 甚至八福晋反倒会因为八爷的出身不好而替他抱怨上天不公。
所以知道了八爷有心想要夺嫡的时候，八福晋不仅没有觉得难以置信，反倒是有种除了他没有人配得上那张龙椅的感觉。
因为在八福晋看来, 直郡王就是个莽夫, 而太子傲慢无礼, 诚郡王只知道风花雪月, 四爷就是个冷面王, 五爷平庸无能, 七爷身带残疾, 九阿哥自甘堕落, 十阿哥就是个草包，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他们就不用说了，在一众哥哥们面前就是小屁孩而已。
所以把一众皇子扒拉出来一一点评之后，八福晋觉得最好的还是八爷，这也是为什么八福晋在一众皇子福晋当中总是莫名地有种优越感的原因，除了因为她性格如此之外，也因为认定了只要八爷想的话，皇位最终很有可能会落在他的头上。
如果八爷成了大清下一任皇帝的话，那么作为他的福晋，她不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大清下一任皇后吗？
可是八福晋现在的想法改变了，确实，要说她不想做皇后的话那肯定是假的，她要是能够成为一国之母的话，那么她那些妯娌们下半辈子只能够匍匐在她的脚下了。
可是比起这个，八福晋更想要和八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皇后之位什么的，对八福晋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再加上她至今都尚未有子，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有自己的儿子。
如此一来即便八爷夺嫡成功，顺利登上了皇位，她也一定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若是八爷劳心劳力的一切最后却给了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八福晋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八福晋向来知道八爷的抱负，她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顾地坏了八爷的好事的话，那么这辈子她都别想和八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了。
所以她不能让八爷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更不能直接去找柔嘉的麻烦，因为八爷已经警告过她了，不许再找柔嘉的麻烦。
只是……
她不找柔嘉的麻烦，不代表她不可以让别人去找柔嘉的麻烦吧？
八福晋继续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一旁的素兰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却看得出来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见状，素兰自然是松了口气的，因为见八福晋不像刚刚那么萎靡不振了，所以素兰就没有再提起让八福晋主动去外书房给八爷送吃的事情。
因为在八福晋身边伺候这么久了，素兰如何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个多爱面子的人？只是让素兰没想到的是她原本以为八福晋不会低头的，结果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已，她就让大厨房给她准备一份红豆糕，然后自己亲自提着就去外书房找八爷了。
别说是素兰了，就连其他伺候的人都觉得很意外，因为八福晋和八爷成亲这么多年了，两人也并非是一次争吵都没有的，只是没有这一次那么严重而已。
但是不管之前他们吵过多少次架，都没有一次是八福晋低头的，每一次都是八爷来哄八福晋，所以也不怪八福晋以前在那些妯娌面前那么骄傲，因为以前要论受宠程度的话，似乎没有哪一个妯娌能够比得上八福晋。
但是这一次八福晋没有等来八爷来哄她反倒是自己先去找八爷低头了，这让素兰她们如何不觉得惊讶？只是惊讶归惊讶，八福晋愿意低头她们还是高兴的。
虽然说她们都是没有嫁过人，但是却也知道夫妻相处之道贵在彼此谦让，总不可能一直让一个人低头而另一个人永远只等着对方低头的，因为要是哪天对方不愿意低头，而习惯了对方低头的人不会低头了呢？
八福晋不知道素兰她们在想些什么，她还没有走到外书房门口，八爷身边的郑永就连忙迎了上来给她请安了。
“爷在忙吗？”八福晋不是第一次来八爷的外书房，但是像这样先询问八爷是不是在忙着的似乎还是第一次。
反正在郑永的记忆中他找不到所谓的上一次了，所以他这会儿既是觉得惊讶，又是觉得解气。
就跟何玉柱是从小就跟在九阿哥身边和他一块长大那样，郑永也是从小就跟在八爷身边的，对他的忠心程度自然可以想象。
虽然主子的事情不应该由他一个当奴才的来评论，可是不代表郑永不会替自己的主子觉得不值的，福晋明知道八爷的抱负是什么，可是作为妻子的她不仅不帮忙就算了，还经常给主子爷拖后腿。
明明八福晋自幼被已逝的安亲王接到安亲王府去抚养，比起安亲王府上的嫡格格还要受宠，可是却没能替主子爷拉拢到安郡王（前安亲王去世后降爵）一脉。
郑永可是知道的，在安亲王去世之前八福晋在安亲王府不仅得了安亲王这位外祖父的宠爱，甚至就连她的几个舅舅对她都颇为疼爱的。
可是大概是因为太受宠，再加上性子骄傲张扬的原因，和几个表姐妹关系却不怎么样，那时候八福晋仗着有外祖父和舅舅们的疼爱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事事都要压几个表姐妹一头。
如此一来，不仅和几个表姐妹关系不好，而且还得罪了几个舅妈，毕竟她们和八福晋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谓疼爱她也不过是面子情而已。
所以在安亲王去世之后，几个舅妈就没少跟自己的丈夫吹枕头风，日积月累下来，八福晋的几个舅舅对她的疼爱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毕竟外甥女再亲，如何能够亲得过自己的亲生女？再加上枕头风的威力众人皆知，于是久而久之八福晋和安郡王府的关系自然疏远了不少。
试想一下连安郡王一脉这样天然带着关系的都能够被八福晋给搞砸了，那就更别说其他了，所以在郑永看来，他们主子爷娶了这位郭络罗格格简直就是弊大于利。
对外不能为他们主子爷的事业添砖加瓦，对内不能给他们主子爷生儿育女，在郑永看来，八福晋绝对是干啥啥不行，拖他们主子爷后腿第一名。
因此这次见八福晋居然主动来给他们主子爷低头了，郑永难免会生出几分痛快之意，作为八爷身边的奴才，郑永早就看不惯八福晋每次和八爷吵架都要八爷去低头哄她了。
不过不管心里头是怎么想的，郑永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半分来，反倒是毕恭毕敬地回答八福晋道：“爷正和何先生商量着事情。”
郑永口中说的何先生就是何焯无疑了，八福晋也是知道的，因此听他这么一说，八福晋就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我将食盒给爷吧，让爷注意些身子，别太劳累了。”
“福晋不等等吗？”郑永一边接过八福晋递过来的食盒一边问道。
“不了。”八福晋拒绝了，将食盒交给郑永之后就转身带着素兰她们离开了。
“福晋，您为什么不等等呢？”素兰不明所以，等走远了她才开口问八福晋。
为什么不等等？
因为八福晋想知道八爷会不会追上来？
这个答案在八福晋还没有回到正院之前她就知道了，因为在半路上她就被八爷追上来拉住了，大概是因为走得太急的原因，八爷的呼吸有些喘，他看向八福晋，然后道：“陪爷回去吃红豆糕吧？”
八福晋看着八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还记得？”
“爷记得。”八爷握住了八福晋的手轻声对她道，“你说过你最爱吃红豆糕，若是你将红豆糕送给爷的话，让爷记得一定要和你一块吃。”
因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把红豆糕送给他了是想告诉他她想他了，她让他记得一定要和她吃这份红豆糕是为了告诉她他也想她了。
八爷看着八福晋道，“你说过的，爷一直都记得。”
八福晋轻眨了一下眼睛，原本盈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就掉落了，八爷伸手替八福晋擦了擦眼睛，然后牵着她的手一块朝外书房走去。
八福晋微微侧头看向八爷，这样的八爷，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想到这里，八福晋更加坚定了自己突发奇想的念头。
因为八福晋的低头，她和八爷的这次争吵算是翻篇了，两人在外书房一块吃完那碟红豆糕之后八福晋并没有继续待在外书房，而是先一步回去了。
“晚点爷回去陪你用晚膳。”八爷这么说了，那么就代表他今晚会在正院留宿了，毕竟他不可能在正院用完晚膳之后却去了别人的院子里留宿的，因为那样四舍五入就等同于直接打八福晋的脸了。
八福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她连连点头道：“好，那我让大厨房多做一些你爱吃的菜。”
“应该多做一些你爱吃的菜才对。”八爷的目光带着几分怜爱，他道，“你瞧瞧你这段时间都瘦成什么样了。”
八爷的话一下子就勾起了八福晋这段时间积攒的委屈，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八爷见状，伸手抱住了八福晋对她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爷承认爷确实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爷跟你保证，绝无下次，如何？”
闻言，八福晋顿时就破涕为笑，她道：“这可是你说的。”
“好，是我说的。”八爷拍了拍八福晋的后背，然后道，“所以别哭了，瞧瞧你都哭成花脸猫了。”
“哪有。”八福晋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是却还是很快地就推开八爷，伸手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
“郑永，打盆温水进来。”八爷拉着八福晋的手，然后朝门外的郑永吩咐道。
等郑永把温水打进来之后，八爷不用素兰她们动手，自己亲自给八福晋绞了帕子，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八福晋闭上眼睛感受着八爷的温柔，片刻后她突然开口道：“爷，你也知道我名下有一家药铺吧？”
“知道，怎么了？”八爷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听到八福晋道，“昨天药铺的掌柜让人传话给我说最近佟家在大量买入福shou膏。”
“佟家？”八福晋的话让八爷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他继续给八福晋擦脸，边擦边问道，“他们怎么需要那么多福shou膏了？”
要说福shou膏这玩意儿八爷也不陌生，它在江南地带那边颇为盛行，因为价格昂贵的原因，能够买得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八爷虽然没有抽福shou膏，却也知道这玩意儿一小块都得用差不多重量的金子来换，所以如果佟家只是买福shou膏的话，八爷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八福晋却说佟家最近大量买入福shou膏，如此一来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了。
“你还记得隆科多和李四儿的两个子女都被觉罗氏捅伤的事情吗？”八福晋道，“后来说那匕首上抹了尾上针的毒，这毒没有解药，只能够活活疼死，而这福shou膏就有止痛的效果。”
八福晋这么一说，八爷就明白了，只是他不懂八福晋跟他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等八爷给自己擦完脸之后，八福晋睁开眼看向他道：“你之前不是说过隆科多不好拉拢吗？你说他们现在那么需要这福shou膏，我们要是给他送一批过去，他会不会收下？”
会不会？
自然是会的。
谁不知道隆科多待李四儿给他生的一子一女如珠如宝？疼得就连嫡子在佟佳都快没地儿站了，在这个时候要是他们真的给隆科多送去一批福shou膏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当下八爷就忍不住笑着对八福晋道：“福晋果然是爷的贤内助，爷一直头疼的问题却被你一下子解决了。”
八爷一直都想要拉拢隆科多，可惜一直都找不到好的机会，因为隆科多和其他人不一样，财权色他基本上都不缺，再加上又是康熙的亲表弟兼小舅子，因此隆科多为人傲气十足，别说是一般人了，就连一般的皇子他都不放在眼里。
正是因为知道隆科多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八爷就算想要拉拢他也迟迟没有出手，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一点把握的话，只怕会拉拢不成反丢脸而已。
虽然八福晋也知道八爷这话是哄着自己的，但是她听了依然觉得高兴，她道：“那我找个机会去佟家登门拜访？”
“那就有劳福晋了。”八爷笑道。
“我们夫妻一场，还用说这些客套话吗？”八福晋娇嗔一声，然后道，“只是九弟和隆科多他们闹成这样，我要是上门去拜访的话，九弟那边会不会……”
“没事。”八爷摇摇头道，“公是公，私是私，即便九弟知道了，爷想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成大事者，又怎么可能意气用事呢？若是纠结拿一点私人恩怨的话，如何能够成大事？
然而八爷并不知道的是，八福晋这么做并不是帮他成就大事，而是打算坏了他的好事而已，她很清楚八爷的夺嫡资金基本上来源于九阿哥，毫不夸张地说一句，之前九阿哥就跟八爷的钱匣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果能够让九阿哥和八爷彻底一刀两断的话，那么就等同于断了八爷一臂，这样一来他想要夺嫡成功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所以找机会让八爷和隆科多交好是八福晋的第一步，至于第二步……
则是借李四儿“杀”柔嘉。
所以找机会去佟家登门拜访的八福晋见过了佟佳老福晋之后，就主动提出了想要和李四儿见一面的要求。
其实按照八福晋这样出身的人其实最看不起的就是李四儿这样身份的人了，换做是平时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提这样的要求，但是谁让她如今登门拜访别有目的呢？
佟佳老福晋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有拒绝，因为佟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使得原本就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已经心力交瘁了，今天上门拜访的要不是八福晋的话，佟佳老福晋肯定会拒绝的。
八福晋不管佟佳老福晋是怎么想的，在佟家下人的带领下去到了李四儿的院子见到她之后，八福晋也没有直接开门见山地挑拨，而是做了一些铺垫之后就把事情扯到九阿哥的身上。
“唉，我们爷都说了，要是早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的话，当初肯定会拉着九弟不让他胡闹的。”八福晋道，“不过九弟也真是的，不管如何隆科多大人都是他名义上的舅舅，他又何必为了九弟妹打你们的脸呢？”
李四儿的脸色一僵，然后又听到八福晋道，“不过我想九弟妹也应该已经后悔了，不是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吗？九弟妹如今生了九弟的嫡子，恐怕就能够理解你和隆科多大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说着，八福晋就道，“我虽然没有生养过孩子，但是看着我们府上的大阿哥病恹恹的样子我也不好受，所以听说你们如今需要用到这福shou膏，我就让人都收起来给你们送来了。”
“令公子和令千金如今都不满二十岁，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呢，我相信老天爷不会那么狠心，他们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八福晋并没有说太多，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李四儿都听进去了，玉柱和茉雅琪出事之后，她一直记恨着觉罗氏和赫舍里氏。
她在想要不是因为她们的话，她的玉柱和茉雅琪何至于受这样的痛苦？可是八福晋今天的一番话却点醒了李四儿。
觉罗氏和赫舍里氏那对母女是罪魁祸首没错，但是九阿哥甚至是九福晋却也不全然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九阿哥拒婚的话，如果不是九阿哥拒婚之后还要搞事情的话，事情又怎么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觉罗氏和赫舍里氏都已经死了，她即便鞭尸也不能够一泄她心头之恨，但是九阿哥和九福晋还活着……
李四儿紧握着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血了她却无动于衷，因为那点痛又怎么比得上她心头的痛？
一想到玉柱和茉雅琪身上不断腐烂的伤口，李四儿既恨罪魁祸首，又恨自己无能为力，那种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罪的无力感险些击垮了李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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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晋从佟佳府上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上挂着的牌匾，她知道李四儿即便再肆意妄为她也不敢随意对皇子和皇子福晋出手的，毕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没有人敢随意挑战皇权。
但是她现在或许会有顾虑，但是八福晋不信她会一直无动于衷，因为佟佳兄妹的死是必然的，而到时候失去两个孩子的李四儿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作为罪魁祸首的九阿哥和柔嘉一家幸福美满呢？
八福晋勾了勾唇，她现在就等着李四儿出手，只要她一出手，九阿哥和隆科多两人之间的恩怨肯定会越积越深，若是这当中还涉及到弘景的话，那么他们就更加没有和解的那一天了，如此一来，八爷即便有心想要鱼和熊掌都兼得那也是不可能的。
并不知道八福晋背地里做了什么来对付自己的柔嘉这会儿正忙着玩孩子呢，没错，就是玩。
俗话说得好，如果生孩子不是用来玩的话，那么就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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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蛮重要的，所以八福晋的篇幅就比较多~
以及决心要搞死八爷夺嫡事业的八福晋分分钟智商上线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八福晋之前要有这个智商的话，何至于把夫人外交搞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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